第306章 草，紧急掉线
“你相信我吗？”
海塞薇看向他，墨绿色的眸子中，有光到达不到的深渊——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她此刻到底有什么样的心情。
阿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沉默了片刻，直视她的眼睛，轻描淡写：“嗯。”
海塞薇眸光闪了闪，垂下眼睑。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反而觉得沉重了。
她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保持着俯身翻书的动作，侧着头。
许久，她才继续：“你做主线的话……不管兰提斯特说什么……都要留个心眼。”
阿白一愣：“你是说……”
“我不相信他。”她声音微冷，一字一顿。
阿白望着她，沉默良久。
他没见过这样的她——海塞薇在自己眼里向来有种自信，她一向有自己的判断，哪怕作死，一路翻车倒地，依旧会自信地作下去。
可她此时的表情，却是带着被尘封的茫然与绝望。
从来没有过。
阿白微微蹙眉。
看到他这个表情，海塞薇刚抬起的头又向下低了低，抿了抿唇，忽然有些不安。
她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该和阿白说——头上仍残留着陌生的温度，果然是让她头脑发热……
沙——
海塞薇一愣——因为眼前的人忽然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此刻，那温暖已经不仅局限于头顶，已经笼罩了全身，这一次，那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变得清晰无比，让人能够完全肯定……
她愣愣的，下意识地有那么几秒安静，直到忽然某种危机感涌上心头——
哗——！
她猛地将人推开，无意识拧眉。
不可以啊——她是……
海塞薇看着眼前垂着头的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怪异的氛围弥漫开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抱歉。”阿白突然说道，而海塞薇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下线了。
原地空荡荡的。
海塞薇:“……”
海塞薇:“？？？”
什么鬼，撩完就跑的吗？
——
阿白猛地睁开眼睛。
意识渐渐回笼，他陡然意识到——这是……被把网线了吗？
他坐起来，向房间内看去——门被打开了，因为拉了窗帘，没什么光线，看起来还有点暗，只能看到——
一个女人站在房间里，披头散发，双眸逸散着蓝色的幽光。
……这是什么鬼故事吗。
阿白一怔，到底是反应了过来，很是头痛地揉了揉头发:“……莲。”
“小白。”被他叫做莲的女人——此时走了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我警告过你的……不要玩LZD的……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呢？”
阿白一愣。
他抬起头，注意力才完全回到这件事情上。
因为——他能感觉到，从那双手传递而来的力量——
她……
“你忘了你爸爸……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死的吗？”莲还在说话，声音颤抖，手上的力道加剧，指节在黑暗中微微有些发白，“你们为什么……为什么……”
阿白蹙眉。
他想起了那个雨夜，那个一去不返的男人。
“我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啊——”莲的身体都开始颤抖了，有蓝色的流光从手臂上闪过，这个美丽的女人脸上只有痛苦，“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蓝光如电流窜，噼啪作响。
与此同时，几个在房间里亮起的，有幽蓝色光芒几个屏幕上，光芒明灭切换迅速——
果然——
“冷静点，莲。”阿白抬手，揽住她，“你的程序乱了。”
莲一愣，睁大的眼睛显得有点茫然，有机械的女声在周围环绕，重叠虚幻——同时，那些屏幕上交错的光影似乎慢了下来，仿佛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但下一秒，一些事情仿佛又触动了莲的神经，她眼中的光又开始闪烁，斑驳，像是被蒙上一层泪水。
又开始了。
……好像错乱的状况更严重了。
阿白皱眉，伸出一只手，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在手边出现，上面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状态——或者说，某个系统的状态——参数表现出这个被精心设计的东西已经出了问题，疯狂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自我毁灭一般。
是“那部分”。
阿白眸光闪烁，幽蓝色染上他的黑眸，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停在了记忆进程一项上。
这部分记忆裹挟了她此时的判断力——
即使是阿白，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阿白——莲她怎么了？”同时，艾诀走进来，本来要说的话被房间里的景象震住。
阿白没有说话，莲的状况愈加恶化——
“她这个情绪——”艾诀眯起眼睛，看出了什么，快步走来，“她发现了——”
阿白点了点头：“是我录入的那部分……母亲的日记。”
“影响居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现在要删掉？但是……”艾诀也皱眉。
却看到阿白轻轻点了什么。
嗡……
本来还在颤抖，十分痛苦的莲立刻倒向一旁，昏倒了。
艾诀一愣，抬眼看去，看清楚阿白干了什么，吸了一口气:“卧槽你还真的——”
“这些内容对她的影响太大了。”阿白很平静，“哪怕是程序，遇到太强烈的情感也很难控制。”
一方面是不能让它们产生情感，另一方面是它们无法战胜的情感。
“……那些记忆是她存在的基础。”艾诀忽然有些困惑。
“是我的错。”阿白微微眯起眸子，难以言明的情绪平静地在眼中流淌，“执着于保留过去的东西。”
艾诀眯起眼睛——和阿白一模一样的眼睛:“阿白……我一直想问……”
“你知道我一直有怎么样的想法。”阿白淡淡地打断了他，弯腰将莲抱起来，“是我的错——”
这句话他说了两次。
艾诀沉默了，站起来给他让开位置，并跟着他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
那个房间——被几十个屏幕包围起来的世界梦幻又静谧，深处有一张铁灰色的椅子，阿白走过去，将莲放下。
漂亮的女人垂着头，躺在椅子里，皮肤下荧蓝色的纹路清晰可见，静静流淌着。
“莲是用妈妈的写在日记里的记忆创建的——理论上，她应该不至于被影响到这个程度吧？”艾诀看了她一眼。
阿白没说话，静静地走向最大的屏幕，抬手触碰，指纹解锁后，他开始对莲的程序进行整编。
这项工作他十年前做过。
“我疏忽了，”过了片刻，阿白才开口，“我也没想过，那种情感遗留会深到这种地步，她大概是真的‘怕了’，要是再晚一点……”
艾诀一愣。
“她可能会选择自我毁灭。”阿白像是在说一件日常，“毕竟我忘了，没有父亲的她，是活不下去的。”
艾诀闻言，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们这其实算擦边球？林叔知道会宰了我们的。”
一个拥有母亲记忆的智能程序——另一种角度上来说就是……
阿白垂眸，不肯定也不否定:“这个不太一样。”
“不过……你打算把那部分内容都删了？”
“嗯。”
两个人的影子在暗色的环境中拉长，阿白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我以前希望她‘活’下来，但其实……这种技术的结局……只会是更深的悲剧。”
艾诀“嗯”了一声。
又想到什么，感慨:“恭喜你终于走出阴影了。”
阿白微怔。
手一抖。
输入错误的光一闪而过。
艾诀:“……”
你这人不经夸啊？
阿白嘴角抽了抽。
完了，他被莲断了网……游戏上的事情……
海塞薇会怎么想他？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