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一派胡言
海塞薇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想法嘛。
还有一个道理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咚！
海塞薇摸着一侧的石壁前进，然而正越走越放心时，前方便有一个东西拦住了她的路，让她又是一头撞了上去。
“……”
她最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
叹了一口气，海塞薇一只手抬起，缓缓地摸向那个怼到了头上的玩意儿，谁知道刚是一碰，一个隆隆的闷响过后，眼前的画面便亮了起来。
“咦。”
光出现的一瞬，海塞薇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当画面渐渐平静下来后，她才看清楚……
一个被改造过的洞窟。
零散的书堆叠在洞窟的各个角落，让海塞薇感到眼熟的青铜器械上蒙着一层灰。
“炼金工房。”海塞薇挑了挑眉。
在龙山上的炼金工房，而且……
“怪不得……这是临时的法术工程光源，建造得很仓促……这是为什么建的，又是谁的……”海塞薇俯下身，手擦上了点灰尘，轻捻了一下手指，她的声音略带迟疑。
“这里有炼金笔记啊。”伊瑟的声音响起。
对哦。
海塞薇眨了眨眼睛，走向操作台，果不其然在一旁看到了一本厚笔记本。
“范蕾。”翻开第一页，海塞薇便蹙起了眉。
只看身份而言，范蕾能在这里建造炼金工房其实不让人意外。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为什么？
“是她啊。”伊瑟忽然道。
海塞薇一愣:“你知道范蕾？”
“当然，白银地的那些人我都知道。”伊瑟说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完全虚化了才是。”
“什么意思。”
“她和斯庇尔都有幻灵族的血统，幻灵族虽然永生，可往往没有自己的意识——斯庇尔逃过了虚化的诅咒，范蕾却没有，当年建起白银防护时她就有虚化迹象了。”
海塞薇陷入了沉默。
“看起来是一些割裂灵魂和记忆的实验，她难道想延缓虚化？”伊瑟没听到海塞薇的话，自顾自又道。
为了延缓自己的虚化？
“不对。”伊瑟忽然听到海塞薇的声音，微怔。
砰！
却看到海塞薇忽然站立不稳，手撑在操作台上。
她忽然觉得头很晕。
眼前的画面在晃，耳边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响着。
片刻后，眼前是一个走来走去的人影——乍一看过去是一个女人。
不只是这样。
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她走到之前的女人旁边，和她说了什么，虚晃间，那个女人转过头，墨绿色的眸在昏黄的光中尽是复杂的神采。
“只能这样了。”
哪样？
海塞薇压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又几乎是下意识地，有个意识让她开口:“不可以。”
“诶你怎么了？”伊瑟终于意识到海塞薇的情况不对劲，“小姐姐？”
嗵——！
海塞薇有点不受控制地把东西挥开，想控制自己——双手颤抖剧烈。
脑子要炸了。
海塞薇咬了咬牙，混沌中居然有心思思考，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不是自己的意识存在于脑海中的？
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知道那绝不是自己会有的情绪——太过激烈又太过悲伤。
……
“你没事吗。”就在海塞薇觉得自己快被那种情绪激怒时，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托薇莉娅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那情绪忽然之间就在脑海中消散了。
得救了。
海塞薇松了一口气，又眨了眨眼睛，回了下神，才重重地喘了几下。
看她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了，安托薇莉娅才收回手，在炼金工房里走动:“临时工房……”
接着从地上捡起了笔记:“还是范蕾的工房。”
海塞薇没说话。
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就是想破头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自己”独处。
“这……”安托薇莉娅自顾自地翻看着笔记，翻到了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怎么可能。”
海塞薇看向她。
“一派胡言。”只听到笔记落地的声音，安托薇莉娅的脸上看起来像是闪过了一丝不屑。
海塞薇没说话，静静走过去捡起了那本笔记。
笔记记的不多，除了几个设想，便只剩下几条像是日记一样的记录。
【时间不多了。】——这是出现得最多的话。
【格莱尔……还是让她去隐者会议吧。】
【以艾西尔和希特的性格，我不知道这对大陆而言是不是好事。】
【到此为止。】
“隐者会议……白银地的会议吗？”海塞薇皱了皱眉。
“范蕾怎么会接纳魔族。”
安托薇莉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意图破坏白银防护的疯子加纳，继承了他的苦恨，绝不会放过大陆里的其他种族——魔族不可信任，只能毁灭。
格莱尔——这在加纳被人王希特封印后誓言追随魔王的第一位魔族族长，竟然被白银地接纳了。
仿佛历史的背叛。
真的是这样吗？
海塞薇静静地看着那本笔记，将其放入了背包里。
——
魔族驻地。
“被抓住了吗？”塞米海耶坐在正厅里，听着部下的汇报，平静着一张脸，像是在问“今天的下午茶洒了吗”。
那部下不太敢说话的样子。
“你先退下吧。”塞米海耶手支着脸，抿了抿唇。
那魔族很快退下来了。
塞米海耶彻底陷入沉默，墨绿色的眸宛如沉冷的宝石。
“哼。”
直到一个几分闲散几分讽刺的声音响起。
西鲁的身影才因为他的声音而清晰起来。
“格莱尔要是知道你的所为，哪怕身在蒂亚也会跑上来骂你一顿的。”感受到塞米海耶的眼神，西鲁平静地道。
“她啊。”塞米海耶闻言一怔，接着却冷清地笑了一声，“一个对自己缺乏判断而被左右摇摆的可怜人罢了。”
“看来你对你母亲的评价并不高。”西鲁淡淡道。
塞米海耶没有说话，她缓缓地从王座上站起来，走下台阶，一阵缓慢，节奏沉闷的脚步声后，她已经站在大厅中央了。
“她生下我们只是为了传承这个位置……”塞米海耶像是想起了谁，语气听起来有点遥远，“她真正爱的人，想要追随的人，早被封印在了龙山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