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夜话
黄建军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家丫头斜倚在沙发靠背上，身旁摊着本杂志，微张着小嘴，小睡方鼾。
怕身上的寒气凉着淳于嫣，在洗手间里把大衣脱掉。又重新洗漱了下，去去酒气，这才走到淳于嫣身边，想着是该叫醒她回家再睡还是把她抱到自己卧室，睡舒服点儿。正犹豫着，感觉到身边有人，睁开迷蒙的大眼，淳于嫣醒了。
“嗯，”好暗啊，揉揉眼睛四下看了看：“师，师哥”咬字不太清楚地喊人。
“醒啦？”真的看到丫头半梦半醒之间小猫儿似的样子，黄建军心里一片温软。出口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眉毛眼睛都是软的。
“啊，您回来啦”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儿上，本也没想着要睡的淳于嫣醒得很快，马上想起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在这儿的原因。
“下午，害怕了？”侧身坐在她旁边，拿过她的小手握在手里，还好不像下午时那么冷了。
“嗯”
“人太多，吓着你了是不是？”黄建军语音关切，低沉柔和得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嗯，”可也不算，不习惯跟自己人说谎的淳于嫣想了想补充：“他们都穿一样的衣服，又都板着脸，嗯，像黑社会”
黄建军笑出了声儿，“是么？那么可怕呀？吓坏我们了是不是？”又是一阵心疼，这丫头，难怪脚步都放轻了。
“嗯”淳于嫣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其实她还有点儿没好意思说，他的气场当时也挺压人的，一座山似的走在她前面，她忽然有点儿怕，怕他。
“今天实在是忙，不能陪你，对不起了”
“没，没关系的，”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这气氛也太那个了吧。他只是她“师哥”又不是她亲哥，不用这么时刻以照顾她为己任吧？
“那个，那个”想出口反驳，在心里明明想得挺清楚明白的话，偏偏说不出口。
“怎么？哪儿不舒服了吗？”知道她的疏离之意，黄建军却不想放过如此的大好良机，伸手探向她额头，借机把大半个人都拥在了怀里。
“没，没有”被他身上的气息满满罩住，淳于嫣紧张得不行，忙往后仰。正好撞在他收拢的臂弯里，没了退路。
温热轻软的小身子就这么撞进怀里，黄建军心旌一荡，一个把持不住紧紧抱住了她。“嫣嫣”他的宝贝，他梦寐以求的人儿，“嫣嫣”，止不住地又一声轻唤，并不想得到回应，只是需要叫出来，宣示所有、表达情意，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也分不清，只是想叫出来，把这个在心里不知徘徊了几百几千遍的名字，在此刻，在他终于不用打着其他旗号，终于可以只是因为爱和喜欢而抱她在怀里的时候，叫出来。
“师哥，黄，黄师哥”今天的一切都太陌生，不论是下午那个有如君临天下般气度恢宏的凯亚总裁，还是现在这个温文体贴却又强势深情的成熟男性，都跟住日的黄建军完完全全判若两人。她似乎被他给蛊惑了，想推又不敢太用力，可就这么被他抱着，又太别扭。室内静静的，隔着衣服他的心跳震得她身子直颤，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由心里开始向上升滕，羞涩中带着几分害怕，而颈间传来的温热触感更是让淳于嫣小脸儿暴红，急的就快哭了出来。
“师哥，别，你别这样”
“求你放开我，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嫣嫣，别”伸手按住淳于嫣正在他胸前舞动挣扎的小手，黄建军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这个小人儿才18岁，恋爱都还没谈过，还正念着书，千万不能就这么吓着她。
注意到他的呼吸变粗，淳于嫣果然不敢再动。
埋在她柔嫩的雪肤上挣扎了下，是一鼓作气，还是放水养鱼，来日再计？想到这儿，不由暗自苦笑，他没有选择不是吗？闭下眼，不舍地放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嫣嫣”看见她那张红潮涌现、眸光水漾的小脸又后悔了，想起刚才自己唇间柔嫩的触感，这要是吻在这张粉艳欲滴、嫩若脂凝的小嘴儿上得是什么感觉？真想索性就这么扑上去，把想尝的能尝的都尝个遍、尝个够。
“师，师哥”不知道他这儿陡然而至的暴戾气息打哪儿来，淳于嫣有些委曲的、怯怯的叫。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儿男女之情都不懂，一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忙转眼看向旁边，按下又一次汹涌而上的狂潮，好一会儿才转回头，却不敢再看淳于嫣，这屋里也不能待了，再待非出事儿不行。欠身拿过淳于嫣的外衣，：“来，穿上，师哥送你回家。”
狂热的情绪直到两人上了车，开出好长一段路，才总算是风息浪止。驾驶的间隙看向一旁满脸懵懂不知，还时不时拿眼睛偷瞄自己几下的淳于嫣，黄建军不由感叹，什么叫诱惑？像他家丫头这样儿的什么都不懂却又天然无知地做着最引人犯罪的举动、说着最引人犯罪的讨饶，这才叫真正的诱惑。这车也开不了啦，人不能动，有些话要是再不说清楚了，今晚儿他非憋出毛病来不可。下了道口，找一条背静的叉路把车停好。
“你”见他停下车又朝向自己，淳于嫣立刻向后闪，掩住自己领口。
见状黄建军反应更快地双手过头作投降状。
“噗”，淳于嫣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怕，咱们好好说话。”放下高举的双手，忙安抚。
“你说的，只好好说话。”蹶起的小嘴上，依然带着委曲。
“嗯，只好好说话”黄建军笑。
“那你说吧”
“嫣嫣，做我女朋友吧。”望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
淳于嫣没想到他会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要是在以前，她连想都不会想肯定就直接拒绝了。可现在，她虽然还没想过要当谁女朋友这个问题，在她真正的见识到了全方位、立体版的黄建军之后，却不能不感动于他的真诚和对自己难得地尊重。看着那张成熟依旧却温和坦诚的脸，她忽然有些不忍拒绝。
“干吗？”淳于嫣极是认真思索的表情另黄建军再度失笑，：“再想着要怎么拒绝我吗？”
“嗯”淳于嫣直觉地点头，点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又急忙反对：“没，不是”
“那就是同意了？”
“嗯，也，也没，也不是”
“啊，那我明白了。要不咱省了这些麻烦，直接结婚也成”知道她被自己绕得有点儿晕，黄建军继续逗她。
“啊？不行不行，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淳于嫣彻底乱了阵脚，看见黄建军满脸的笑才又懊恼地低下头，又斗不过他，又拿自己开玩笑，哼！不理他！
淳于嫣默，黄建军也默，二个人似乎都打定了主意，等着看谁先受不了。现在明摆着，谁先说话谁就失了先机和主动权。两个都不笨的人非常清楚这点。于是，车内异常的安静了十分钟。
捱不过即有车又知道路还不怕回家晚的黄建军，淳于嫣首先败下阵来，：“师哥，那个，我能回去想想吗？过两天再答。”淳于姑娘打算施展拖延战术。
“不行，就今天，嫣嫣，别想那么多，听听你心里的声音，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并不是真的就想在此刻把这个小堡垒一举拿下，但是他必须得让丫头开始正视自己，正视这个早晚会出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不只是在一味地闪躲和逃避。
“那个，我才十八，你，您，您”
“是嫌我老吗，嫣嫣，抬头看我，”手伸向她的下巴作势欲托，淳于嫣吓得忙把头抬起来。
“嫣嫣，别随便给自己找借口”这个问题他自己是介意，但是他知道，她不介意，或者说她根本还没想过于此相关的所有问题，年龄，的确是他心中最大的障碍，但即便淳于嫣也真的如此在意，他也会把这条障碍抹平，甚至变成助力。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还小，不太适合想这些”他误会了，她没随便找理由，她不谈恋爱真的是因为自己也还太小了，不像他都三十大几了必须得惦记着自己的人生大事儿，她想那些还太早。
“师哥，我太小了，真的，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这些的，从来没想过”淳于嫣都要哭了，她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拒绝其实跟什么什么都无关，只是对于“爱情”这个场地而言，自己这个“选手”还不具备进场的条件呢。
“旭磊喜欢你，你会拒绝，对吗？”
“嗯”对对，就像旭师兄喜欢她，她也会拒绝一样。
“你那个师兄呢？”
“哪个师兄？”北京除了旭磊还有她的师兄吗？
“你生日宴那天，坐你旁边的那个师兄”
“贺师兄？！”二师兄喜欢自己？！贺甲天的形象一下回闪在她脑海中，初相见、课题组里相处的点点滴滴，贺师兄对自己的照顾，还有他老是逗自己开心，会陪着自己一起在食堂吃简餐，教自己用外国软件…
“淳于嫣，告诉我你现在的真实感觉，是拒绝吗？”黄建军沉声发问。
“”淳于嫣低头，她没法否认。如果是贺师兄，她，好像…
“会吗，嫣嫣，你会向刚才对我一样，找出那么多的理由拒绝吗？”幸亏！黄建军第一次感激淳于嫣的三个月大假，感激自己没真的什么都不做的等下去，哪怕只是等到暑假，恐怕丫头也是别人的了。
“会吗？回答我”
“至少，不会马上拒绝吧”声音小得就快听不到。
“嫣嫣，对我公平些，好吗？”
公平？他说公平，可他们之间最最不存在的就是公平啊，而她，应该也给不了他想要的公平。
“嫣嫣，同意吧，”湿润的声音重又响起，带着深长的呼吸，：“让我陪你一起好好生活，听听你心里的声音，你不喜欢我陪吗？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答应我吧，答应我。”温热的大掌重又覆上淳于嫣的小手。
淳于嫣这次没有闪躲，由他握着。
“师哥，”想了想，不再回避，抬起头跟黄建军对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答应了你，你就会失去别的，比如事业，你还会坚持吗？”
“会”
“师哥，请您仔细考虑我的问题，在假设成真的前提下考虑”
闻言黄建军仰起头，闭了会眼睛才又睁开：“会，我大学毕业，有多年管理经理，英语专业8级，找个年薪过百万的工作非常容易，照顾母亲、养家、承担孩子的教育费用都没问题。”这是在他一无所有且一辈子不可能再经商的前提条件下。
“那，如果，是朋友呢，”感觉到他正握着自己的手一紧，淳于嫣也停顿了下，对他有些残忍吧？但还是得问了出来，：“如果那个朋友是肖乐庭呢？”
“他对你说了，是吗？”乐庭真的喜欢她，可就一个中午，仅仅一个中午，就能让乐庭宁肯抛弃两人多年的情义、抛弃自己这个兄弟，跟她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