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想通 二
鸣玉一阵眼花，就见江炎海已经风一样穿戴整齐，闪身出了房间。她哀怨地看着吴伯，像是他害她丢了肉骨头。
吴伯身上一阵恶寒，丢下一句：“快收拾收拾，冬扇逃回去报信已经迟了，如今天都快亮了，鸣玉丫头我们该准备回去的。”随后闪身去追江炎海。
江炎海拿了府里的酒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小酌，期间一个鬼魅声音靠过来给他递了消息，又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吴伯过来的时候，招呼也不打，端起装水果的空碗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最好离鸣玉远一点。”吴伯望着石桌上的纹路，沉声警告。
江炎海又一杯酒下肚：“本就不近，何来远离？”他凤眼望向吴一为：“再者，今日我可是救了你家。。。。。，许小姐。”
“你的搭救之恩，我自是记在心里，可是我看着许丫头从小长到大，心里将她当我的亲女儿一样，她的爹娘如今不在了，她的终身大事，我会替她把关，你这样的，不行！”
江炎海玩味一笑，好奇问道：“我为何不行？”
“江家少将和江湖的龙灵督主，哪一个身份以后都是血雨腥风，我家丫头，合该配一个稳重踏实的小人物，安稳和美过一生。”吴宝郑重地说。
江炎海不知是醉了还是醒着：“这徐子敬的女儿，怎会在这诡谲的朝局里安然度世？你早该带着她远离京城，为何又想要大隐隐于市，却又让她任性妄为，在京城崭露头角？”
吴伯震惊：“你如何得知？”
江炎海不语，不愿多谈鸣玉身世，又喝了三两杯，对吴伯保证：“我对许鸣玉无任何男女之情，刚才是一时情急所为，请吴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我还有皇命在身，萧正的事一了，我就去西南，应是几年之内不会回来，就是许小姐对我有意，过几年应是淡了。”
江炎海原本心很乱，因为自己的身体头一次对一个姑娘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但是徐家这事即使皇上知情，到底会不会翻案还是未知数，若他这个江家嫡子与徐家子弟有牵连，江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会大打折扣。江家军的影响力和战力也会减弱。再者，他还觉得自己年轻，没有建功立业就谈感情实在幼稚！这徐家小姐，他还是远着点为好，她的安全，他会派江家最得力的女暗卫暗中护着，虽然抵挡不了那双刃白，但是她发出的信号能最快让他或者他爹看到。
吴伯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还在警告江炎海离他们家鸣玉远一点，结果谁知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自家的鸣玉丫头。鸣玉丫头美貌大方，性子好，还有一手好厨艺，哪点配不上这个臭小子了？
不服气归不服气，可他到底不是那凭着意气活着的小年轻，只要鸣玉和阿薇两个丫头安全，这隐隐约约的辱没，倒是小事一桩。
这边鸣玉已经收拾齐整，穿戴无一丝失礼之处，除了那里衣撕了一块她已无法弥补，但是除了江炎海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就是了。
她坐在凳子上，想着今日混乱的一切，董玉清失踪，子陵回宫复命，她差点被辱勉强逃生，江炎海不知何故在广阳王府救了她，可是那萧正到底以后会有什么疯狂的举措，还未可知。还有那半路拦截的女暗卫后面又去了哪里，似乎还未与江炎海打斗就走了。
如今她自然记得江炎海的相救之恩。可是她不会像那些古代的娇滴滴的闺秀，被人家不小心碰了皮肤就要死要活，她也不会打着以身相许的旗号报答江炎海。
只是，她今日在最危险时刻，就要被那萧正辱了去，江炎海出现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这二十九年和十六年的记忆重叠在一起，那些时光如巨浪撞击着她的记忆。她等的，就是他，无关他的身份，无关他是不是救了她，她知道她不知何时，就对那个男人有了期待。
她想通的，就是她想要他，想要跟他有未来，想要跟他在这个还是陌生的古代，有无限可能的生活，她想要与他有早晨的第一面，有入睡时的最后一面，有他们血脉相融的孩子，也有最后温馨相伴的死亡。
她想通的，也是她现在并没有爱的多么深沉，但是她知道她对他动了心。不知缘由不知时刻，但是她清晰地记得她曾经给江炎海写信时的失落，那是她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唯一出现的对男女之情的失落。
她是徐家的女儿，如今既然知道徐家翻案可期，皇上对徐家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在身份上她或许再也不会是与江炎海门当户对的徐成蔷，但她会是与他江炎海最般配的逍遥产业的家主。她会拥有足够的地位与他结亲，做他唯一的妻子。因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许鸣玉。
她现在就要去找江炎海，就要告诉他她的心意，无论他接不接受，她要定了他。
许鸣玉快速跑出房间，全然没有了官家女子的礼仪，跑得飞快，抓了个路上值夜的小厮问了江炎海的去处，她就朝着花园飞奔而去。
即使路上遇到了原路返回的吴伯，她都来不及说话，她要将想通的第一句话，说给那个人听。
江炎海已经一坛清江酒下了肚，坐在椅子上似乎都要立刻扑到地上睡去。
这酒半坛能抵得上徐家醉百年十坛，是江定澜拿了醉百年的引子亲自加强，酿出的将士酒。
他不知道他为何要喝酒，到底是祭奠什么。可是那心中的空洞已经无法用酒填平。他的家族和军队，他的梦想和雄心，都无法填满那空洞，即使那空洞看起来，摸起来，似乎只有他爹一个扳指孔的大小。
“江炎海！”有女子清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幻听了。朝着声音的方向努力睁大醉眼。
然后就看到那个艳丽无双，笑意盈盈的女子，站在花园的行灯下，明亮地将身后的海棠花丛都衬得黯淡无光。
江炎海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心里有千万个士兵的怒吼帮他压着一种冲动。他不知道那个冲动能让他变成什么。
只是似乎，一瞬间的理智让他的眼睛冰封成了深窟。
“江炎海，我有事告诉你！”许鸣玉眼睛里似花似火，但是她没有看江炎海的眼睛。
“我心慕于你，我想要和你在。。。。。。”有什么声音从花丛中传来，江炎海看过去，原来有一株昙花突然绽放开来。
江炎海黑着脸，冷声打断：“许姑娘，我今日救了你，你就要戏耍与我？”
“你说什么？！”鸣玉的笑意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放下来。
“我过几日就要去西南边界，可能数年不会回来。许姑娘若是想要在合适的年龄出嫁，还是收起顽劣之心为好，莫要跟在下一个大老爷们儿开这种玩笑。”
说完一个闪身，前一刻他还坐在凳子上，后一刻凳子上只剩残影，他的人早就消失在夜色里。
鸣玉愣愣站着，突然对着空气大吼：“江炎海，你这个胆小鬼！你这个连一根筋都没有的木头！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老婆！”
一个转身大步离去，那昙花已经慢慢聚拢，仔细看，原来是一根细树枝从花萼那里贯穿过来，人为地将那昙花的花瓣给生生插得合上了，那昙花算一算，花期应是还有一刻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