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游魂
鸣玉看着躺在地上的顾佑程，思绪回到了几年前，他刚知道自己魂穿徐成蔷的时候。
那时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占了身体，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她是妖物，想要在自己睡梦中掐死自己，让他的未婚妻回来。
她感叹过他的情深，也感激他相信自己的解释，放自己活了下来。那时候她知道顾佑程对徐成蔷的感情永不会消逝，她也羡慕过那个离去的女子这么年轻已经找到了命定的伴侣。
然后她和顾佑程成了朋友，她不止一次的地感觉到顾佑程分得很清楚，她就是许鸣玉，不是徐成蔷。她欣赏他的豁达和从容，越来越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
后来不知何时他对自己有了感情，她当时错认为是更深刻的友情。在那艰难又繁忙的三年里，他帮自己带过顽皮的阿诺，甚至她生病的时候，逍遥楼客人很多，他一个宗人府丞亲手在后厨帮忙洗菜煮面，丝毫不觉得面子有碍。
他的父母在那三年里给他安排了几十次相亲，都被他一一敷衍了过去。她和阿薇也常常打趣又有哪个姑娘与他偶遇，只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阿诺慢慢长大，才经常跟她说起顾佑程是喜欢她的。她当时还刻意冷淡了好久，因为她崇拜的顾佑程与徐成蔷的那份爱情突然变得不可靠了。她又是失望，又是无措，又是怀疑，觉得从小到大现代人都推崇的从一而终，矢志不渝的爱，真的有吗？
后来他一直避而不谈，还以为瞒她瞒得很好。然后江炎海回来了。
耳边好像被时间隔得很远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随着鸣玉渐渐回神，她的意识终于回到了此时此刻，这个地方，顾佑程还在地上不生不死地躺着。耳边又传来了那个意味不明，情绪复杂的一声：“鸣玉。”
她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战甲的男子，脸色在灯火下不甚明晰，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声音似乎，从未听过。
“你是谁？”她轻声问。
这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江炎海手握成拳，声音颤抖着，眼里涌上了从未有过的脆弱：“鸣，鸣玉，你说什么？”还未等女子说话，就急急得离她更近了：“鸣玉，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你生气就生气，你别不认我好不好？我是阿海啊，我是江炎海啊！”
女子皱眉，回头看了看几个站着的男人，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男子，才又开口：“你们。。。都是谁啊？鸣玉又是谁？阿程怎么这样了？大夫呢？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这不是徐家，这到底是哪里？！”
女子这时激动地站了起来，就要跑出去看。被江炎海按住了肩膀。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别碰我！”女子挣扎着。
关无济和蒋天宝对视一眼，才走上前，对鸣玉说：“姑娘，你是谁？”
“我？我是徐成蔷啊！”女子面色迷茫，害怕地看着几个人，然后又在顾佑程的身边坐了下来，缩成一团。
江炎海看着这荒唐的一切，不敢相信，看到鸣玉又缩回顾佑程身边了，心里仓皇成一片，急急上前：“鸣玉啊，是我，我是阿海！你仔细看啊！”
徐成蔷摇着头躲闪，江炎海怒极，就要过去将鸣玉拉起来。女子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趴在顾佑程身上：“阿程！你醒醒啊，这是哪儿啊！我害怕！那个人好凶，你醒醒啊，你起来带我走吧。”
江炎海看着这一切，两拳攥出了血，指甲将手心刮得血肉模糊。
蒋天宝挥手招暗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暗卫就飞身出去了。
关无济叹了口气，走到徐成蔷身边：“许。。徐姑娘，你可能受伤了，我是大夫，你伸手出来，我帮你看一看。”
鸣玉一听是大夫，再看到他身上挂着针包，乖乖将手伸过去，关无济一探，眼睛就眯了起来。
江炎海急问：“她怎么了？”
关无济脸色凝重：“除了前几日中毒导致的体弱，她没有任何问题，头上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伤，真是奇怪，这怎么就变成另一个人了？从未见过啊！”
江炎海闭眼，哑着声音：“她又不要我了。”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蒋天宝拍拍他的肩膀：“我让人给逍遥楼去信了。查查许鸣玉之前受过什么暗伤没有。你耐心点吧。”
关无济点头：“受到惊吓的精神失常，或许歇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总有办法的。来，我给你包扎一下手。”
江炎海闪身避开，大走到被钉在墙上的唐芝芝面前，眼神如鬼刹：“你，该，死。”
唐芝芝浑身无力，看到江炎海这副表情吓得惊叫出声。
蒋天宝想要上前阻止，就只见面前一闪，江炎海已经提着唐芝芝不见踪影。
关无济想了想，跟蒋天宝交流意见：“你说，会不会是唐三小姐给鸣玉下了什么毒？”
蒋天宝皱眉：“你不是没检查出来么？这唐门的毒你又不是没研究过。”
关无济觉得自己这一天叹的气到赶上一年的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许鸣玉以前就叫徐成蔷，这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也犯不着换一个性格吧？”
蒋天宝眼里划过一丝精光：“等等！我就说这几年有个古怪之处我们一直没注意。”
关无济疑惑。
蒋天宝脸上笑得莫测：“这许鸣玉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佑程，而且就朕所知他们两个原来感情好是远近皆知。可为何后来又喜欢上了小海？而且佑程也并未阻拦，这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故事？”
关无济听过以后，猜测：“若不是徐家一案之后，许鸣玉受了刺激，忘了之前的事？”
蒋天宝摇头：“不对，朕初次见她，她就很清楚自己原来是徐成蔷，而且她这几年可是照顾着自己的亲妹妹徐成薇，这怎么能是忘了呢？而且，若我是佑程，就算未婚妻忘了自己，也要争取重新让她爱上自己，嫁给自己，怎么到他这儿就成了撒手不管了？”
关无济又叹气：“哎。。。。若是有什么事，目前也就只有这位半死不活的顾大人自己知道了。”
蒋天宝摇头：“我已经传信了，这徐成薇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大喊：“子陵！”
“主子？”
“你去跟小海说说，别把那位唐小姐打死了，说不定鸣玉是中了唐家的什么毒。”
子陵也未应声，飞身遁走。
关无济看着地上的顾佑程：“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许鸣玉这个伪善女人呢？”然后转头看着蒋天宝似笑非笑。
蒋天宝连忙摆手：“不不不！你被听风就是雨，我以前是觉得许鸣玉适合帮我打理后宫，可是我可动心啊。我可是为那谁守身如玉呢。”
关无济翻了个白眼：“那谁那个神经病，可还不如咱们许掌柜呢。”说完就将顾佑程身上的针撤了一半。
那些针眼所在的地方，开始往外渗墨绿色的血。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