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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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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驸马爷升堂(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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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喜功的驸马爷从来就不是个拖沓的人,一到县衙马上吩咐人去李家请人,而他自己则是高坐正堂,等待着李家人过来伏法。

  县令似乎比他还着急,自从驸马爷下令去李家带人开始,李昌一直显得坐立不安,一双眼睛看这里也不是,看那里也不是。若不是掌书寻了个借口悄悄溜掉一会儿,估计李县令连一会儿都坐不住。

  李家离县城不算太远,快马打个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但是鱼恩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李家的人才姗姗而来。

  不仅来的晚,而且出场也很特别,由两个人抬着就上了大堂。而且两个轿夫也长得与众不同,一人缺俩耳朵,一人少了鼻子,一看就是受过酷刑的人。

  可别小看这一抬一放,唐朝有硬性规定,除非皇帝贵妃,其他人不许坐轿子。武宗登基为笼络高官人心,政策有所放宽,但也必须得是三品以上高官,同平知事一类的三级宰相才有坐轿子的资格。这位爷出场虽然坐的不是娇子,但已与轿子无异,显然有暨越之嫌。

  看见这一幕鱼恩先是一愣,随后大声怒斥:“果然并非良善人家,居然用人抬来县衙!”

  县令见此非但没有高兴,而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来人,似乎那张俊秀的脸上有什么让他很讨厌的东西。

  来人并非李老太爷,而是个清秀小生。下巴上还不是很长的胡须说明这人刚过二十八岁没多久,刚开始留胡须。浓眉大眼,脸色洁白无比,下巴就想刀削过一样尖。脸上始终洋溢着如沐晨风般的微笑,放到现代绝对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偶像。

  听见鱼恩怒斥,那人也不害怕,只是拱手行礼道:“牧双腿有恙,不能直立行礼,还请郎君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个歉意的微笑,显得温文有礼。只可惜他有礼,有人却很无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这里似乎没用。

  “啪!”

  只见鱼恩用力一拍醒木,怒声喝道:“大胆!本宫可曾让你说话?”

  “噗嗤……”

  如果没有拍醒木的动作,鱼恩这句话一定能吓唬到不少人。只可惜有了这个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恐吓的话自然也没收到应有的效果。

  别人都是拿着醒木往几案上拍,而这位爷是直接用手往醒木上拍。难怪别人拍醒木时当当的声响,而这位爷是啪啪啪的声音。

  众人嘲笑的同时,还有对鱼恩怒斥的无语,这哪是什么驸马经略?明显是无知莽夫。别人与你见礼都不对,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

  见到这一幕,县令心中暗喜,这位大爷明显是酒囊饭袋,今天这关绝对好过。

  “啪!”

  又是一声醒木,本来是想震慑众人,却不料用力过猛,连醒木都被拍飞,闹出个更大的笑话。

  好在身后曹灿激灵,强忍着笑意把醒木捡起来再送到几案上,并且轻声耳语:“驸马爷接着拍。”

  没有想象中的哄堂大笑,因为谁也不敢,生怕这位爷面子上过不去再治罪于自己,只能强忍着笑意。只是笑意太强,很多人都憋不住,一时间“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不像是在问案,倒更像是一堆人集体上厕所。

  “啪!”

  又是一声醒木,才把那些噗嗤声吓回去。

  只见鱼恩忽然站起身,一抬右手,食指直指李牧,寒声威胁:“本宫问,你答,多说一句本宫让你的双手也废了!”

  李牧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鱼恩身上,就连曹灿捡醒木的时候也没有挪开。他怎么也不相信堂堂赈灾经略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可是听到这句话他反倒有些相信了。

  “郎君请问。”

  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一样的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笑容背后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温文尔雅,如同深冬的钢铁一般冰寒刺骨。

  似乎没察觉到语气的寒冷,鱼恩只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始询问:“本宫问你,李家可有收留流民之事?”

  “有。”

  “可曾未给流民吃饱,只吃流食?”

  “大人明察。”

  “可曾让流民劳作?”

  “你情我愿。”

  “扶风县可曾严惩于李家不义之举?”

  “罚粮万石。”

  “李家可曾悔过?”

  “甘愿受罚。”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逐步做实李家盘剥流民的行为,但两人心里明白,鱼恩问的是什么,李牧答的是什么。

  鱼恩用的是收留而不是雇佣,说明鱼恩知道李家是义举,收留流民与圣旨无关,更无盘剥的意思。两字之差,已经告诉李牧,你家的义举我知道。

  而李牧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可以说是承认,也可以说是否定。

  早已通过流民口中对李家有个大致了解,他不知道李家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能保李家庄左右百姓不至于沦落为真正的流民,为口食物而迁徙,便是李家的大功。

  眼看着李家多行不义的名目已经做实,鱼恩一拍醒木,大声怒斥:“李家多行不义之举,本宫本不该轻饶,但是念在明公已经严惩,本宫也不好再罚钱粮……”

  话说到这里县令有些失望,让李牧有些庆幸,可是他忽然话风一转,给两人的心情换个儿。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严惩,不然我大唐国法何在?”

  “郎君……”

  李牧刚想辩解,却不料鱼恩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忽然大声宣布处理结果。

  “本宫认为李家行此不义之事,便应罚以义举,就罚李家日夜熬粥以赈流民。既然李县令已经罚粮万石,本宫也不好再让李家出粮,随行赈灾粮即刻送入李家,流民全部去李家吃喝。”

  李县令被这位糊涂经略测底弄懵了,不懂他这到底是惩罚还是褒奖,这么多粮食全送去李家,估计他家的粮仓都装不下。急忙就想开口劝说,却看见鱼恩还摸在醒木上手,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

  鱼恩几次三番的胡闹,让县令摸不准鱼恩的脉,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把这位上差给得罪了。

  而李牧则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所惊呆,傻傻的看着鱼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大喜功的人永远都有一个毛病,无论多么胡闹,闹完都爱自夸两句,这位赈灾经略自然也是这样。只见他一脸得以的说:“本宫真是天才,罚不义之人以大义,必将青史留名。”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都佩服这位爷的脸皮。如此荒唐的事情,也只有这位爷能做得出来,还做的理直气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以为鱼恩的判罚有问题,刘猛就认为驸马爷做的没错,哪里错了罚哪里,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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