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临

  这个强烈的警兆忽然上了心头，陈世外回神，迅速提起力气，往右边的破旧拆迁房靠去。

  一道刺耳的声响从陈世外耳边划过，模糊的黑影疾驶向远方。

  陈世外看着这一条笔直的宽长大道，心里不是滋味。

  飙车族随时都会像阎罗一样取走一个分心的人的性命，这些事儿在富仁路本不是秘密。

  阎罗？

  陈世外笑了笑，这笑容显得有些凄苦和无奈，他以前就是阎罗，天朝大国千魂小组的组长，而他想要取走一个人的性命，根本不需要对方分心，对方就会秘密地死去。

  陈世外收起了思绪，在富仁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看见了一家熟悉的餐馆。

  与其说是餐馆，倒不如说是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子。

  程繁走到露天的餐桌前坐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妇人，额头上的皱纹就像是一道道裂缝，把她的脸分割开来，鬓角的一缕白烟就像是蒸笼上冒出的蒸汽，若隐若现。

  那个妇人感觉到了有人来，回头看去，发现是熟人。熟人说话自然会随意一些：“世外啊，怎么没去上班啊？”

  “王阿姨……”陈世外努力保持着平静，强行挤出了一缕笑容，说道：“累了，出来看看……帮我拿两个馒头吧。”

  “好。”王阿姨抬起蒸笼看了看，把手放在手帕上擦干净，在蒸笼的最底层拿出了几个馒头。

  “等会再吃，烫。”

  白面竭力散发着热气，又是盛夏时节，王阿姨有些担心地看着陈世外，说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陈世外感激地看了一眼王阿姨，馒头还是馒头，还是那么有分量，两个馒头加起来甚至比装它们的盘子还要大。

  陈世外又看了一下盘子，心中对王阿姨的感激又加了几分。

  刚来工地的时候，陈世外在这里买包子，随口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包子装在塑料袋里，虽然有时候必须得这样。

  王阿姨的问题陈世外不想正面回答，她本身也是一个穷苦的百姓，要不也不会守着拆迁房不走。

  “没事，你慢慢吃，我去忙了。”王阿姨见陈世外心不在焉，没有继续问他。

  陈世外咬了一口包子，发现真的很烫，可是对于阎罗来说，烫这种入不了眼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还是把包子放到了盘子里，等到凉了再吃。

  或许是因为他厌倦了以前的军旅生涯，想要体验一下普通市民的生活节奏吧。

  陈世外闭了眼，先前那般场景又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表哥柔声的劝谏李大叔不要放弃，要努力坚持。

  这种精神若是放在某一种地方，确实很好，可是在建筑工地上，又多了一番其他的味道。

  “李大叔，当真不去？”

  大表哥的笑容渐渐收敛，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李大叔见到包工头出现了这般神采，知道大事不妙，说道：“那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大表哥笑了起来，不复刚才的温暖，添了几分冷酷：“你说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吧？”李大叔看着面前这位包工头，试探问道。

  大表哥面色不变，说道：“五分钟。我没什么耐心，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大表哥站起转身，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要耽误时间。”

  李大叔一愣，旋即抱着大表哥的腿，说道：“工头，求您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句话是在求饶，因为身影有些大，其他做工的工人听见声响，纷纷驻足往这边看来。

  陈世外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等场景，眉头微挑。

  大表哥怒了，他目光一冷，使劲把李大叔一脚踹开，然后承受着万众的目光。

  工人们纷纷为李大叔打抱不平，而随之痛骂包工头话语也是飞入了大表哥的耳朵里。

  良心喂了狗。

  不尊敬长辈。

  虐待下属工人。

  …………

  无论是刻薄的评价，还是无脑的痛骂，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位包工头，指向了这位大表哥。

  大表哥先前的柔和的笑容烟消云散，承受着一顿顿斥责，心情到了崩溃的边缘。

  “吵什么吵！再吵加班三个小时！”大表哥跳了起来，眼睛瞪圆了，看着躺着地上哀嚎的李大叔，表情变得阴冷起来：“让你装可怜，让你装可怜！大表哥我扇你一巴掌！”

  “啪”。

  声音清晰入耳，李大叔捂着脸。

  大表哥这招杀鸡儆猴显然有用，众人纷纷害怕起来，低下头不敢言语。

  “还愣着干什么！”大表哥树立了威信，立即眉飞色舞，大声吼道：“快干活！不好好干就加班！”

  “大表哥，这么生气干什么？要不一起喝一杯？”陈世外看了一眼躺着地上的李大叔，然后看着神采飞扬大表哥，笑着说道。

  “能不生气吗？”看到陈世外来了，大表哥脸色好看了些。他知道他的这位老弟经常欺负一些恶人，名声在这块工地里是相当的响亮。

  大表哥说道：“这帮人就是一群猪头！管他们还不如管一群猪。”

  “其实猪也很难养啊，要注意很多东西，还要捏着鼻子忍着脏，真的不怎么好养。”陈世外说出一堆养猪的心得来，似乎他以前就养过猪。

  大表哥露出了反对的神色，说道：“哎呀，老弟，这些人简直比猪还要难养，不光要劝他们干活，还要分配他们的工作，真的难啊，比养猪海难！”

  “那你去养猪啊！”陈世外看着大声说话的大表哥，认真说道。

  大表哥一怔，知道事情有些变化，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语气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老弟啊，我不是猪，怎么会去养猪呢？要养也是他们这些猪头去养啊！”

  “是吗？”大表哥抬起右手，手臂上的肌肉霎时凸起，甚是骇人：“我觉得这些人不是猪头，李大叔也不是猪头，我们都不是猪头。”

  “那我们都不用去养猪了？”大表哥显得十分兴奋。

  陈世外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养猪肯定是有人的，因为马上就有人要成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