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月暮生②人鬼莫辨
天地良心，我们的少年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环境的变化，尤其是这种变化信马由缰脱缰野狗般的往自己不可掌控的地方撒欢儿般的突然变异，就更加是在他的“变化恐惧症”上雪上加霜，小腿肚子此刻似乎是为了呼应身体的主人纠结反复的心情，选择在此刻报复他昨夜的过度使用，一个激灵里面的肌肉群就高速转动了起来，疼的黄海山牙根儿都要咬碎了，他只能宛如一个痛经的可怜女孩一般抱着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团城一团，只不过女孩子们抱着的是肚子，他抱着的是腿肚子，众生愁苦，没有小腿抽筋苦，没有自己动手搓小腿肚子苦。
黄海山现在觉得，人类这种生物的残忍在于，拥有能够明白状况的智慧，却没有改变什么的能力，管你之前努力也好，正经也好，说变就变，说换就换，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就连从不逃早操的人的小腿，也是说变林黛玉就变林黛玉，根本不给人商量的。
诶，黄海山一边伸手搓着小腿，一边抬着头盯着月暮生涂装着淡淡的黄绿渐变的天花板，从今往后，怎样生活，怎样和全新的环境相处，小孩子很小的时候像一张白纸，你把他拿去别的环境，他很快就能融入进去。人要是也像颜料就好了，跟任何颜色，都可以搅和搅和变成新的颜色，他这样胡思乱想，脑子却突然给他播放昨天观看图幅时回忆过的颜料大染缸一片乌漆嘛黑，世界要变成全黑的，还真是有点可怕。
不能像颜料一样说融合就融合，虽然黄海山已然是个初长成的少年郎了，但肩膀还很稚嫩，思想还不够坚强，不是说新世界出现，就能和身边的人手拉手迎接幸福新生活的，更何况，摆在眼前的，追杀？异世界？超能力？爸爸去哪儿啦？这、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幸福啊。
在黄海山的卖力搓揉下躁动的腿部肌肉似乎打算暂时休战，黄海山也得以空闲，他甩甩头，不擅长应付突如其来的改变，只能做点现在能做的事情了，他打着哈欠准备先看看这个名字奇怪的大叔留给自己的资料。
躺在床上的少年头发蓬蓬乱，身体也并不健壮，半蜷缩着的黄海山，眼睛变得愈发重，往往视野里刚刚对焦，就又散了。最后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就沉沉入梦。
魔王月暮生的工作
月暮生安置好黄海山，就下楼到二楼，那里早有个穿道袍的男人在那里等着他，是之前和月暮生约好的工作伙伴，月暮生去接黄海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等了。
男人见月暮生下楼，就站起来招招手，皮肤是金黄的麦色，发达的肌肉透过宽大的道袍亦可以窥视见一二分轮廓，一双浓眉正义凛然。
“你办完事了？”男子开口到。
“嗯，不好意思，比较突然，让你等了。”月暮生郑重其事的拱了拱手。
“得了吧你”道袍男子打掉他的手。
俩人就笑笑，一齐下楼。由月暮生驱车，前往这次工作委托的事主家里。
这个穿道袍的家伙是《和慈观》的青城道长，之前和月暮生约好一起去给月暮生发来委托的人家驱鬼。
一路上青城都在摆弄自己的背包里的东西，里面全是一些户外装备。
“哈哈看来真是打扰你正事儿了。”月暮生从后视镜里看见，调笑到。
“没办法，哥债弟偿呗。”青城叹了口气把包收收好。“你之前说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儿吧，那就速战速决吧。”
“是啊”月暮生回答，“我看着这个也很普通的灵异事件，也没有什么实际伤害，不知道你哥怎么回事？难道最近怠惰了没有好好修炼吗？”
“你少胡说，我哥，那是我们道观最努力最聪明的天才道长，他马上要继承我们和慈观的。应该是最近太忙了，你少拿这种小案子麻烦他啦，找我就行。”青城立刻辩解。
月暮生撇撇嘴，不再接话。
俩人这句话说完没一会儿，就到了事主家，
“砰砰砰！”
没有动静，青城趴上猫眼去看，里面啥也看不见。
又敲“砰砰砰！”
“不会是没人吧?????”青城自言自语的，但他也知道，月暮生肯定是确认有人才带他来，所以虽然嘟嘟囔囔，还是就继续敲了。
就这样持续敲门了有分钟，门才“咔哒”一声。
随后，缓缓地，缓缓地打开一个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毛发糟糟的油乎乎的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的脑袋。
正是这家的主人，给月暮生发来这次委托，说自己家闹鬼，经常看见不认识的女人走动，有一次还在某房间跟自己撞了个正着的李先生。
此时他的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紧捏着门框不知是用力，还是太紧张，以至于指节有些发白。
青城站在月暮生前面，李先生先看见的是青城，结果他一看见是个不认识的壮汉，吓得立刻就把另一只手也拿下来抓在门把手上，拉着门把手往后收，就要关门。
最近的事让他的对任何人事物都一惊一乍，刚刚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自己又撞鬼了，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但敲门声一直没停，他才想起来是不是自己之前委托了本地小有名气的灵异事件处理的那个姓月的人来了。才哆哆嗦嗦的下床开门，谁知一打开门，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李先生心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就要把门拉住。
月暮生见他要关门，知道应该是李先生并不认识青城，被吓着了，他赶忙跨了一个大步上前，堵在李先生和青城的中间，伸手用胳膊挡住门，用胳膊肘的力气把门往外推，李先生拉门没拉动，抬头才注意到月暮生笑眯眯的脸，怔楞过后长出一口气，才如释重负，将二人让进房里。
“不用担心，李先生”月暮生和青城俩人随他进到屋里，李先生带他们到客厅坐下，又站起来倒水，倒了好几次手抖的倒不进杯子，月暮生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茶壶放在桌子上，接着双手扶住他的肩，望着他慌乱的眼睛，慢慢的摁着他坐下来，
“别怕，我们已经来了。”李先生点点头，颤抖着慢慢坐下来，月暮生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给李先生、自己和青城。
倒到青城的时候，青城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喝，快点解决了待会儿我还有事，你说在哪间屋子跟那个鬼魂撞上的。”
李先生正捧着茶杯一点点的凑到嘴巴，滚烫的茶水烫红了他的嘴唇，他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吞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他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一个房间。
月暮生倒好水，就在他对面坐下。剩下的就是青城的专业范围了。
青城顺着李先生手指的方向走过去，看见那间房间已经被透明胶封死了，门上贴满了杂乱的胶布，一层又一层的覆盖住几乎整扇门，贴的乱七八糟又厚又密，门边还散落的滚着几个宽胶带内侧的硬纸卷，可以想象贴胶布的人当时有多害怕和慌张。
青城犯了难，他瘪着嘴盯着这堆胶布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纯粹的物理封印，眼睛眨了半天，回头看了月暮生一眼。
眼神里是：“这玩意儿怎么开？”
月暮生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好吧，道士青城只得掏出自己作为一个户外爱好者一直放在靴子外侧的多功能匕首一点一点把这些胶布一条一条的沿着门缝划开，胶布上的黏性物质搞得匕首划俩下就变得糊满刀刃不得不用手清理，搞得青城从站着到半弯腰到蹲在地上，可是焦灼的弄了老半天。
终于，黏住门缝的胶布可算是全部划开了，青城把匕首插回靴子的内侧，站起来就要推门。
“别动那扇门！！”一直沉默的李现在突然开口大喊一声，青城回头，脸上都是被胶布弄得不耐烦，他被喊得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没停。
“那！那里面有?????有????”李先生指着青城正在打开的房门。
“有鬼？”青城不耐烦的撕掉刚刚遗漏的，把门黏住没办法完全打开的最后一条胶布“刺啦”
“如果没鬼道长我还不来了呢。”说罢就扭动一下因为划胶布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大步跨进房间。
月暮生扶着额头，刚才他在事务所就不小心瞄到青城道袍下的登山靴，在车上又看见他的背包，现在这家伙对委托人又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嗨呀，人家是普通人，又没有应对灵异事件的能力，一点儿也不温柔，一点儿职业道德都没有。
早知道宁愿多等几日也不要这个不靠谱的青城道长来了。
这个案子本来是青城的哥哥，同在和慈观的青木道长接的，青木道长是本地在业界口碑很好，人也很好的一个沉稳可靠的人，以前月暮生在这个城市如果有就近的委托，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找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