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抱打不平
“还用得着说吗,没看见他正在写嘛?”
俗话说眼见为实,这少年现场书写,不由得人不信。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看这笔峰这气势,恐怕连县文化馆的老陈也比不上啊!”
“你是说县里书法大赛第一名的陈亚大老师?他可有四十年的书法功龄了,听说他的作品别人都争着收藏了,这小孩的作品能跟他一比?”
……
随着街上行人小贩越来越多,围过来看表演听讨论的人群也越来越庞大。
朱颜可不管他们议论什么,他只顾泼墨如水挥洒自如,一心谋划着他的赚钱大计,这百幅字以前得卖几斤菜几只鸭啊!
……
“这春联怎么卖?我买两幅!”看着聚拢来的人头越来越多,终于有人耐不住了。
“每幅两元,两幅要四元!您要哪两幅,由您挑!”陈兰便走出来,说道。
做成了第一注生意,生意接着便源源不断地来了。
“三幅!”、“两幅!”……
转眼功夫便卖出了一百多幅,陈兰忙得团团转。朱颜却只能不停地写,他也没想到会卖得这么快。
华夏人从来不乏从众心理,什么地方围观的人多,就越往什么地方凑。
现在,春联铺子就是如此,买春联就跟抢东西一般。
两个小时后,绳子上挂着的春联已一扫而空,铺子前还有几个等在那儿的客人。只要再写完眼前这所剩不多的几张,朱颜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瞧,陈兰一边在数钱,一边在享受丰收的喜悦了。
“城管来了,快跑!”
突然,西边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市场门口顿时一片大乱。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像末日来临似的向东仓皇逃窜。
朱颜刚好写完手上最后几幅对联,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钱,茫茫然地抬起头向西边望去。只见一辆蓝色的皮卡车正呼啸着向市场方向驶来,车身上赫然印着华夏城管的字样。
跑得快的人老早便没了影儿,陈兰也赶紧收桌搬凳准备走人。突然,朱颜看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吃力地推着一辆小车向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正是早上他看见的那个。
“停下!停下!往哪里跑?”
皮卡车瞬息即至,从车上跳下来五个穿蓝色制服的男人,大声叫喊着向这边冲过来。
那夫妇俩的速度,如何比得过这些如虎似狼的男人,转眼间他们就被制服男们团团围住。
顿时,那个小女孩便害怕地哭了起来,中年女人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
“你们就放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下次再也不卖了!”女人低声音地央求道。
“哼,每次都跑,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告诉你,老子早就盯上了。看你们往哪儿跑啊?”带头的那个蓝色制服男恶狠狠地嚷着。
“我们不跑,我们这不是没办法才出来摆个小摊吗?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女人搂紧怀里的女儿,又央求道。
旁边也有人帮着求情,说她家确是困难,丈夫因病下岗,自己又没工作,还带着个小孩子,可不容易。
“哼,饶了你们?别做梦吧!”蓝制服哪里听得进去,继续嚣张地叫道,“你们困难?老子还过不了年呢!东西老子拉走了,你们到局里交一千元钱再取回去。”
说完,他便指挥另外四个人去搬夫妻俩小车上的东西,却被那个中年男人死死地拦住。
“怎么反了你!竟敢抗法啊?兄弟们,给我上!”
只听他的一声令下,四个蓝制服便围过来,冲着中年男人一阵拳打脚踢。
中年男人也不敢反抗,只是用手死死地护住身体的要害,身体上的许多地方都流出了鲜血。
女人见状,咚的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道:“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我们给,给还不行吗?”
听到女人的哭声,她怀里的小女孩哭得更加厉害,迎面吹来的寒风似乎也更冷冽了。
看到这一情形,朱颜只觉得气血上冲,他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声说道:“你们是国家工作人员,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
大街上也有更多的人都向这边围过来,多数是作壁上观的,也有几个跟他一起指责起城管们的暴力执法。
“******,小兔崽子,你管得宽啊!老子就要打人,你不服气啊?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儿揍,连你的那些破东西也一块儿拉走!”带头的蓝制服看看摊上那些旧桌破凳,又狠狠地瞪了朱颜一眼。
敢情他也想把朱颜他们铺子上的那些东西也拉走,只不过因太不值钱,而且管事的又是小孩子,才懒得拉。
朱颜气得发抖,几乎就要冲上去与他拼了,旁边几个蓝制服也虎视眈眈,一场硝烟似乎一触即发。
可他们俩个半大孩子能起什么作用呢,周围看热闹的人倒不少,可真的肯出来说话又能有几人?在陈兰强拉下,他终于忍住没有冲出去。
朱颜觉得自己的精神很疲惫,也对这所谓的法制社会深深失望,心底里有一种强烈的情绪体验正在翻江倒海。
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练就一身好武功,可以像传说中的大侠那样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也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那戏台上的包青天,然后铡刀一开恶吏伏法。可现在……他很无力!
话说大街上的殴打也已停了。也许是打累了,也许迫于群众压力,五个蓝制服总算不打中年男人了。接着,他们便将小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上了皮卡,甚至连小车也被搬了上去。
“你,跟我到局里去做一下笔录!你去拿钱,过了今天这罚款就要加倍了。”带头的蓝制服扯着中年男人,又转头对女人说道。
女人无奈地点点头,眼泪“卟哧、卟哧”地往下流。
蓝制服们很快便带着中年男人离开了,围观的人也三三两两地散开了,市场门口只剩下默默垂泪茫然无措的母女俩。
“我们共卖了多少钱?”朱颜问道。
“一共是一千五百七十六元,包括硬币。”陈兰端着装钱的纸箱说道。
“有这么多?那,给我一千元钱。”尽管有些意外,朱颜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接过陈兰递过来的钱,朱颜向那对母女俩走去,说道:“阿婶,这钱你就先拿着用吧!让阿叔回来要紧!”
“不,不……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小兄弟,这绝对不行!不行!”女人因为激动,说话有点急促。
“拿着吧,谁都有个犯难的时候!就算是借我们的吧!”
在朱颜和陈兰的合力劝说下,女人才千恩万谢地接过了钱,并向朱颜他们要了详细的住址。
告别了母女俩,朱颜和陈兰俩人便用小车载着桌子椅凳等往家赶去,已到午饭时分了,再不回去陈老师和方师母恐怕又要担心了。
吃过午饭,朱颜和陈老师他们聊起上午街头发生的事情,陈老师和方师母也很是气愤,现在所谓的执法人员怎么都成了流氓混混,比书上写的贪官恶吏甚至还要坏呢?
大家正说话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陈兰却打开一看,竟然是街上见着的那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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