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3章 温暖
她低头想了想，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很认真的回复了这条信息，“沐先生新年快乐，另请帮忙代我向江先生问好，祝身体早日康复，谢谢您。”
少女粉嫩的唇角轻抿着，认真的看了看这些字，确定没有不当的地方，又在句末附了一个微笑的颜表情，然后笑眯眯的点了发送，抬头继续看春晚，荧幕中央视的几个名角儿正舌灿莲花的向全国的观众拜着年。
她抱着抱枕托着腮看的饶有兴致，小宝凑在爸妈身边看着父母给老师还有幼儿园的几个好朋友都发了拜年的祝福后蹬蹬瞪的跑过来凑到她身边坐着。
小家伙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也老实不下来，指着电视上的那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发飙了自己的一番见解，然后鼓着小腮帮子扯着姐姐怀里的抱枕，“姐姐，我渴了…”
乔颜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由失笑，叽叽喳喳说了小半天，还以为他不知道渴呢。
不过对于这个乖巧的弟弟她向来有耐心，捏捏他小脸笑着问了声，“给你泡杯牛奶好不好？”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又问了剩下几人想喝什么，便去厨房取了。
——
沐远拜年的短信没几条，将电话簿上的联系人扫过一眼从中挑了几个发了短信之后，想着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他话不多，交代起事情来而是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将重点交待清楚便挂了电话，却没想到刚挂了电话便看到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有来自乔颜短信的提示，他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
但在江宸身边跟了那么些年，到底不是毛手毛脚的性子，这会迅速压抑住心底的惊喜，打开短信认真看起来。
短短几十个字的短信，他却定定的看了好几分钟。
没人知道乔颜对于他，于沐童，再甚至于少主，是怎样意义的存在。
在那样黑暗阴冷的地下室里，日复一日所遭遇着的惊恐与忐忑渐渐磨灭了最初的挣扎与期待，让人变得麻木空洞，而乔颜忽然的出现，在他一开始看来只是一个累赘，会分掉他们有限的，珍贵的食物的拖累。
如果不是沐童执意护着她，他不会同意她住在那间小房间。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他却无比庆幸着沐童当年的坚持。
这个看上去娇气脆弱的像暴风雨中摇曳着的花骨朵的小姑娘，她会讲故事，会教他们背诗，还会用简单欢快的语气描述着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那是那段黑暗的生涯中仅有的一点光明。似乎只要又她在，便忍不住期待着某一天还能见到外面的阳光…
而最终，他们也终于活着走了出来…
黑沉的眸子盯着屏幕上短短的几行字，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就这般静默的看了半晌，最后看着短信末尾看上去有些可爱的颜表情笑了起来。
与江家的两兄弟比，他长相不算精致，但胜在五官端正硬朗，这会一扫先前的怅然，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倒像个邻家大男孩。
他心情极好，又不由想着若是他家少主看到乔颜关心他的短信会是怎样一番反应，嗯，他好像还没有见过少主笑过…
心里怀着无限期待的沐特助抱着手机颠颠的上了二楼。
建在半山的老宅在霭霭夜色之中给人一种深远的凝重的感觉，好在宅院中央的几处房间灯火通明，显现出几丝人气，而宅院最深处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只有一楼的窗户透着一丝光亮。
楼梯灯的开关就在手边，沐远却丝毫不在意，在黑暗之中走在原木台阶上，沉稳迅速的步子仿佛大白天走在平地上一般。
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好几年，脚下每一级台阶有多少条木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楼楼梯口的房门紧紧闭着，沐远轻轻敲了三下门，在没有任何回应之后，他唇边浅笑不变，熟练的拧开把手走进去。
入目一片黑暗，好在白天紧紧闭合着的窗帘此刻被拉开，皎白的月光透过玻璃倾洒而下，照到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那里半躺着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双手整齐的放在身侧，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沐远走近一些，轻轻叫了声，“少主，”
江宸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湛蓝的幽深的眸子如同月光下的宝石，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身形微动，在沙发上坐直，声音有些沙哑，“开灯。”
沐远应了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然后目光在落到江宸的脸上后骤然一愣。
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灼得通红，沐远心中一沉，意识到这人的病又加重了。
除了早上吃下乔颜送来的药，会来之后他便一如之前拒绝医生的靠近，老爷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生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落在他眼里也是视而不见，甚至打算让人强行制住他方便医生治疗。
但面前的这个人，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执拗却无力反抗的少年，就算这会生着病，他也像只警惕的豹子一样守护着自己的领地不容外人靠近，那样冷漠疏离的眼神看得老爷子心中发堵，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沉沉的叹了口气之后让医生开出一些药留在这里，吩咐沐远劝他吃下去。
可是他哪里有本事劝得动他家少主？沐远在听到这样的吩咐的时候一度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这会抱着手机，他又冒出了一丝希望。
如果说乔颜希望他吃药，他应该会配合一些吧？
沐远看着放置在茶几上包装完整的药，轻咳一声，很是淡定的开了口，“少主，您现在病的很厉害，该吃药了。”
而江宸从开灯之后便看向窗外目光防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听到他提醒吃药，拒绝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用。”
沐远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拿了水壶去烧水，看着指示灯亮了才又走过来，面上的笑容有种微妙的意味，“我刚刚给乔小姐发了短信拜年…”
他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先前没有放空的没有焦距的目光此刻锋利入刀，冰冷的光芒差点闪瞎沐远的眼。
他轻咳一声，郑重其事的将手机放到他茶几上，不敢再卖关子，“乔小姐回复了短信，托我向你问好，希望你身体早日康复。”
江宸的目光收回，落在茶几上的那部黑色手机上，微垂的眼睑之下是沐远看不出的情绪，不安与紧张交织着，内心是突如其来的彭拜的欣喜。
垂在身侧的右手小指蜷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他微抿着唇角面色极为平静的拿起手机。
沐远在一旁站着，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脸色，但他的脸色太过平静，反而看不出什么来，迟疑了一会儿后到底忍不住开了口，“少主，要吃药吗？”
江宸看着手机保持沉默。
就在沐远以为这次的对话又要以他的沉默为终结的时候，江宸低低开了口，“嗯。”
幸福来得太快，沐远始料不及，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应的应了一声，愣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对面男人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江宸认真的将短信中的每一个字都看完并记在心里之后，一抬起头便对上一张傻笑的脸，他目光微沉，“你在笑什么？”
“…额，没有，”沐远摇头，收起傻笑，一脸正经，心思却活络的厉害，暗暗想着乔颜对少主的影响可真大，十个余凡都不抵一个她。
恩，如果少主下次再不愿意配合吃药，是不是可以给乔颜打个电话呢？
他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个好办法。
“唐礼那边出了点问题，你明天过去看看。”低沉却清晰的声音传来，沐远条件反射的点头应了下来，随后怪叫一声，“唐礼，他不是在非洲吗？”
非洲那边新开出一个钻石矿，唐礼前几天就过去打点了，可是没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啊…昨天还在朋友圈里发自拍呢，原本清清秀秀的小白脸现在早就黑成炭，整张脸上唯一白的就是两个眼珠子和一口大白牙，现在想想那张脸都觉得辣眼睛。
沐远有些笑不出来了，却还忍不住垂死挣扎，“可以换别人吗？”
“你最合适。”江宸一脸平静的给予他肯定，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
沐远却深深皱着眉头想不通自己哪里最合适，他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人，脑海中一个想法蓦然闪过，这该不会是恼羞成怒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底又忍不住暗暗骂着自己，那会儿为什么要笑呢？
他满心怨念的将手机拿回来，碰巧电水壶发出咕噜咕噜响水的声音，便随手将手机又放到桌上，无意中触碰到拨号键却不自知。
“姐姐，你电话响了！”
乔颜给弟弟泡了杯牛奶，给吴海明泡了杯茶，又给两位女士倒了果汁，给谢子琪冲了杯咖啡，她将一切收拾妥当端着茶盘刚走进客厅边见小宝举着手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她忙快走两步把托盘放到茶几上从小宝手里拿过手机，奖励性的揉了揉他小脑袋，看了眼来电显示的人名之后抱着手机走出客厅。
虽然有些意外为什么沐远会在这个时候打给她，但是乔颜觉得在过年的时候能接到他的电话互相说句新年好也是挺好的，毕竟他和江宸帮过她一回。
于是她便笑咪咪的开了口，“喂，”
寂静的房间内，电水壶咕噜了一会自动断了点，少女细小的声音骤然传来，分外清晰。
沐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皱皱眉头，端过水壶放到桌上，对上江宸如炬的目光，他顺着这道目光看去，目标是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乔颜得不到回应，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是沐先生吗？”
沐远：“…”
他忙跳到桌边去，一把将这个诡异的机器抓起来放到耳边，在某人强烈的低气压之下镇定的开了口，“乔小姐，新年快乐啊！”
乔颜点点头，确定不是对方拨错了号码，愉悦的笑起来，“沐先生新年快乐哦，不过下次直接叫我乔颜就好了，这样子听起来有点见外。”
少女软糯的语气带了丝亲近的意外，听起来有种沐浴在阳光之下暖洋洋的感觉，沐远受宠若惊的点头，“哦，好啊，乔颜…”
然后他敏锐的感觉到头顶的气压更低了一层。
他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笑呵呵的继续道，“那你以后直接叫我沐远，你今天帮了我们，咱们也是朋友了。”
乔颜咯咯笑了起来，“好啊。”或许是沐远和江宸帮过自己一回，她总觉的对这两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而这厢空旷的房间内空气迅速冷凝，沐远甚至能听到冰渣子凝结的声音。他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又听到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来，“对了，江先生的烧退了吗？我看他早上烧得很厉害呢…”
身边气压骤然一松，沐远终于松了口气，想着小姑娘真上道。
他转头看向江宸，头一次在他家少主脸上看到了除了淡漠之外的其他表情，向来面无表情的人，此刻睫毛颤了颤，薄唇微抿着，却又不小心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沐远几乎敢打赌，如果这会不是因为他家少主烧得太厉害，他肯定可以看得到他害羞的表情！
江宸有些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听着少女娇软的声音，像是小猫毛茸茸的尾巴，触碰在他心上，暖洋洋的，却又被搔弄的有些痒，他垂了垂眼，原本放在身侧的双手收回放在心头，心脏的跳动有些不安分。
“早上吃了你给的药，好了一些，但是回来之后又不肯吃药了…”沐远的语气很是无可奈何，又夹杂了一丝深切的担忧，“乔颜，你能帮忙劝劝他吗？”
乔颜，“…”
她劝就有用了吗？
她才见过这人两次啊…
不等她回答，沐远便将手上的烫手山芋丢到茶几上，一脸严肃的看向江宸，“乔颜小姐要和您通话。”
不小心听到的乔颜：“…”
她好像被坑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然后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乔颜伸手揉了揉额角，有些迟疑的开了口，“江先生？”
江先生面色如水，沉缓开口，“…江宸。”
乔颜愣了愣，有些不解，“唔，江先生你吃晚饭了吗？”
“江宸。”对方固执的强调着，若是乔颜在他跟前，便能看到他蓝的发亮的眼底深深的执拗。
他还记得乔颜之前让沐远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这样听起来不会显得那么见外，而他也不想跟乔颜见外。
乔颜顿了顿，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该不会是她与沐远的对话被他听到了吧…
可是，江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计较称呼的那种人啊…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翘了翘，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喊了声，“江宸，”
“嗯。”对方迅速答应下来，可能是因为还在生病，向来冷清的声音这会听起来还带了些鼻音。
乔颜忍不住笑起来，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人像孩子一样。她两眼弯弯，倒是没了之前的紧张，“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江宸如实回答，“还没有。”
“可是都很晚了呢，你还生病，应该要按时吃饭呐，这样病才能好得快，”乔颜想着或许是生病的人心理都比较脆弱，便好声好气的哄劝着，“而且，我听沐远说你不愿意吃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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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从今天开始，如无例外，会尽量坚持每天更新，养文的妹纸们可以回来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