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
此时的林森正躲在上城区一座豪华酒楼后的小巷内。不同于下城区的安静，上城区永远都是热闹的。
林森猜想陶长老会先到下城区寻她，便决定到上城区避一避。所幸，她赌对了。她走来时也遇到了几个修士，他们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些下城区的凡人有时也会好奇地跑到上城区，对于蝼蚁，他们何必在意。
看到陶长老走后，靠在墙上气喘吁吁的林森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刚才陶长老说她杀害同门，难道她把素心打死了？！
“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了素心……”
林森蹲下身，一直隐忍的委屈与恐惧终于爆发出来，她咬着嘴唇小声呜咽着。
她早就知道修仙世界残酷，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但无论怎样，她都没想到要杀人。这半年争分夺秒的修炼，让她没有时间去思念，此时此刻的她好想回家，好想妈妈。
南波丸从丹田中钻出，它看到林森竟为素心的死哭得如此伤心，虽不太理解，但也安慰道：“素心不是你杀死的，你的修为不比她高多少，那道击中她的灵气只能让她经脉中的灵气短暂的混乱，绝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若她真的死了，恐怕是陶长老和陶彦故意栽赃你。更何况素心那样陷害你，死有余辜。”
“你没骗我，我没有杀人？”林森的声音因哭泣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南波丸摇了摇尾巴，头在林森的脸上蹭了蹭：“绝对没骗你，你忘了我对各种气息都很敏感啦？”南波丸看着林森红肿的双眼，最后那句“只要你还修仙，你就避免不了这些，以后面对凶狠的修士，你还是要杀人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森哭了一通，心情好了很多，又重新站起来。
“我知道我还是太软弱了，但我前二十年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冷静地去杀人，我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把班里欺负我的男同学的单车气放了。”林森不知是在和南波丸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从今天起，我会加倍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好好活着回家！”
林森不敢在这里久留，为了那莫须有的宝贝，陶长老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也许还会派出门中弟子来搜索。她不知道她还可以伪装多久，现在在城内也不敢使用灵气，唯恐伪装失效。林森思前想后，还是先离开这里越快越好，暂时到俗世避一阵子，那里没有灵气，修士一般是不会去那的。两年后她再来青云城重新拜入其他门派。
离开之前，她要先去下城区“借”点东西……
鸣风楼内，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这里正在举行一场拍卖会。
“接下来的宝贝，是五千年份的紫心藤。”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一个窈窕女修把一个玉盒端上展台，并把盒子打开。一截连着根的藤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起价三千上品灵石。”
听到价钱的何善眉皱了皱眉头。
她进入太衡宗才一年不到，平时师尊给的灵器丹药虽多，但灵石却没有多少，根本不够拍下这紫心藤。她修为提升太快，紫心藤正好可以巩固她的境界，可要让她开口向人借灵石，她又做不到。
正当何善为难之际，一个清冽的男声在她耳旁响起。
“你入门那么久，师叔都未曾送过你礼物，这紫心藤就让师叔拍下送给你吧。”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如清澈的泉水，干净，但是冰冷。
说话的男子坐在窗边，外表看上去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模样生得极俊，引得周围的女修都在不停地偷看，只是他眉眼之间一片淡漠之色，气质冰冷，仿佛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碍于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倒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何善正犹豫要不要拒绝，男子早已开口：“一万上品灵石。”
拍卖师环顾全场，见高声询问后也无人竞价，一锤定音：“五千年份紫心藤以一万上品灵石成交！”
“那就多谢师叔了。”何善嘴角微弯，心中一片感动，又有些得意。师叔性子淡漠，外人都说他冷傲，对谁都不理不睬，她才不管外人怎么说，反正师叔只对她和师尊好就行了。
何善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要穿越修仙的，之前的苦难都已过去，在这里有人欣赏她认同她赞美她，还有疼爱她的师尊师叔，这些都是从前的她所不能拥有的。何善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马上筑基，她迫不及待地想站到更高处。
何善看见渡之不停地往窗外看去，忍不住好奇问：“师叔，你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停地往窗外看，到底在看什么？”
“方才下城区闹出那么大动静，我只是好奇一个凡人怎么会惹到朝霞宗的金丹修士罢了。”渡之转回头，对何善一笑，解释道。
他这一笑仿佛冰雪融化，整个房间好像也跟着亮堂几分。何善愣了愣，缓了缓神说道：“师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奇了，还是快过来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宝贝吧。”
渡之虽面无表情，但心中无不遗憾。他精通阵法禁制，周围五行灵气及阴阳二气的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刚才他分明察觉到这附近有一股浓郁的纯阳之气，联想到刚才之事，恐怕是那姓陶的修士发现了个拥有纯阳之体的凡人，想抓了去吧。可惜这拍卖会设了禁制无法使用神识，不然他倒可以追踪那纯阳之体。
纯阳之体，他还从未见过呢。
此时的林森还不知道，又多了个金丹修士惦记她。
林森虽不能使用灵气，但也比凡人耳聪目明，她趁着夜色翻进下城区的一户人家中，偷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妆粉及画眉墨。
林森身量娇小，只能打扮成少年模样，她顾不上身上带伤，迅速出了城，往俗世方向赶去。
拍卖会结束后，四周的修士无不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从天字号房走出去的众太衡宗弟子。眼前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弟子，很好地诠释了天之骄子的含义。刚才太衡宗在拍卖会上的大手笔众人都看到了，太衡派不愧是青玉界数一数二的门派，底蕴深厚。
陆袈看到周围修士艳羡的目光，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当初进入太衡宗真是明智的选择，太衡宗的天才不少，现在走在前头的渡之真人与简柔师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半年前，棱墨道君突然把简柔领回来并宣布要收她为弟子，众人都觉得奇怪。简柔年纪不小，其貌不扬，有渡之真人这样的弟子珠玉在前，不知简柔究竟是哪里得了棱墨道君的青眼。结果测试灵根之后众人纷纷赞扬棱墨道君果然有眼光，简柔竟然是单系水灵根。他们不是没见过单系灵根的天才，但都比不上简柔。简柔修炼速度快得离奇，才半年就已炼气后期，连当年的棱墨道君和渡之真人都比不上她。不过一想到她的师父师叔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大家也就释怀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棱墨道君是青玉界年纪最轻的元婴修士，现在才五百多岁就已是元婴后期。棱墨道君之前只收了一个弟子，就是渡之真人。渡之真人也很厉害，才两百岁不到就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听说简柔师侄是从俗世来的，她除了太衡宗哪都没去过，这次渡之真人就奉棱墨道君的命特意带她出来长见识。刚才简柔师侄得了紫心藤，若是回去之后筑基成功，自己可不能再唤她师侄，应该称呼她为师妹了。
渡之从万兴楼出来后，再也没有感受到那股纯阳之气，只能带着众弟子离开了。
林森找了个山洞开始疗伤，南波丸替她守在洞门口。修养了几天，林森身上紊乱的灵气总算平复了下来，就是经脉有些受损，只能慢慢养着。之前在青云城她不敢使用灵气，无法打开乾坤袋，现在她才有机会仔细看看素心的乾坤袋里有些什么。
素心的乾坤袋里装有几百块下品灵石，还有几件漂亮的低阶法衣和一些瓶瓶罐罐，林森估摸着应该是女修用的护肤品，怪不得素心没攒得多少灵石，大概全都拿去买了这些东西。最让林森无语的是，袋里还有一些看起来极像情趣用品的物件。林森本想把那些玩意丢掉，但鉴于她现在一穷二白，还是收了起来，想着哪天回到修仙界再摆个摊卖了。
南波丸表示很惊恐：“陶彦和素心曾经用这些道具这样那样过，你还要卖给人家？”
林森满不在乎地说：“古语有云，浪费可耻。再说了，这里又没有传染病，我这也是资源再利用嘛。”
南波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