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
待到第二天清晨，当渡之和林森来到后院时，后院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送行的人。
珊珊对林森笑道：“这些人里有些是仙子您当年帮助过的百姓，他们听说仙子今天要走，都要过来送行。还有一些是慕名前来一睹仙子师父……”
珊珊话说到一半，看到渡之脸色越发阴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接下来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渡之并未在意珊珊的话，他只是十分瞧不起林森的所作所为。帮助凡人？臭丫头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把时间浪费在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却不认真修炼，修士的颜面都让她丢尽了！
珊珊恭敬又犹豫地看了渡之一眼，最后还是从身边一位姑娘的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大着胆子走到渡之面前。她低垂着头，双手捧着木匣子高举过头顶，颤声道：“仙人，这是楼里姑娘们一夜未眠特意为您寻来的药材与药方，虽然民女知道仙境中什么都不缺，但既然仙人的顽疾一直治愈不好，不如试试这民间秘方，说不定对仙人的顽疾能起作用。”
顽疾？一定是臭丫头说了什么！
渡之瞟了林森一眼，接过匣子打开，快速翻阅起里面的药方。他看得越多，身上的冷意越浓。珊珊感受到渡之身上散发出的怒气，腿肚子都在打颤，周围的凡人们神色也俱都惶恐起来。森仙子和蔼可亲，为何她的师父却如此威严有气势。
林森见情况不妙，一把夺过匣子硬拉着渡之上了小冬瓜的背，她同时对小冬瓜命令道：“起飞啊，死鸟！”
小冬瓜装做没听见，一动也不动，继续伏在地上。林森毫不留情地揪下它一撮羽毛：“你再不飞我就把你的毛全部拔光，拿去踢毽子玩。”
小冬瓜吃疼，把埋在羽毛中的头抽了出来，想对林森喷火，又怕渡之也跟着遭殃，它只能委屈地看向渡之，但渡之却抿着唇看向另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和它来一场它所期待的眼神交汇。小冬瓜只好站起身来，张开翅膀，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郁闷地飞上天空。
渡之看到林森正一脸兴奋地向人群挥手致意更是不爽，低沉着声音问道：“你和那些凡人说我得了痔疮？”
“不过是开个玩笑，师父是仙人，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林森无所谓地说。
渡之的眼神危险又凌厉，语气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怒意。“你莫不是以为，有了同心同德符我就不敢对你怎样。”
“徒儿哪敢，还不是任师父搓圆搓扁。”
“那我问你，那个追杀你的上界修士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从你身上蹦出来的那团阳气，就是它偷偷溜到师父的洞府去的吧？”
修士在洞府设下的禁制除特殊情况外一般都是可以流通气息的，不然就无法让灵气进入洞府了，南波丸正好钻了这个空子。渡之心想，看来等回到太虚峰后，他要重新升级禁制才行。
渡之一直等着林森的回答，但林森却默不作声，她把头扭到另一边，开始伸手去抓飘过身边的白云玩耍，丝毫不理睬渡之的问题。
渡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臭丫头身上秘密太多，又谎话连篇，脾气又臭又硬，他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他挪动身子，突然贴到林森耳边诱惑道：“其实百年之约也可以作废，如果你把那个气团交出来的话。”
什么狗屁百年之约？老娘可没有答应你！现在连气团都不放过，太特么无耻了！要不是怕遇春再追来，她才不会和这王八蛋一起回来呢！
林森怒上心头，不经过大脑思考就一拳打到了渡之的眼睛上。
渡之顶着一个熊猫眼，满脸的难以置信。该死的臭丫头！竟敢对他动手！
渡之气极反笑，林森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不免有些害怕，她急忙祭出紫金钵，严严实实地罩住了自己。
钵内的林森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真疼啊，看来她力气又变大了。
渡之对着紫金钵敲敲打打，林森就是不出来。他这时才发现，他现在真的拿这臭丫头毫无办法。他不能对她动真格，若她受伤了他也不会好过，可让他咽下这口气他又做不到。
正在渡之越想越生气之时，正好有几个金丹修士驾着灵宝从他们不远处飞过，渡之心念一动，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林森感觉到小冬瓜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且外面传来打斗声，便放出神识朝外看去，发现渡之正在外面攻击其他修士。
此时地面上已经摆了两具尸体，最后一个金丹修士眼见逃不过，正要自爆金丹，但没想到渡之眼疾手快，指尖化出一丝黑色火焰直射到那修士的丹田中，火焰没入修士体内，焚烧着他的金丹。修士发出痛苦的哀鸣声，从空中掉落到地上，剧烈地挣扎几下后就没了气息。
林森收起紫金钵，冲到渡之身边怒道：“你发什么疯，这些修士招惹你了吗？！”
渡之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道：“不爽。”说着伸出手，那几个修士的乾坤袋就从地上飞起，落到了他手里，他把乾坤袋全都收了起来，接着打出一道法诀，地上的三具尸体便燃烧起来，一转眼就烧得连渣渣都不剩。
林森看着渡之至始至终都是一脸淡漠，只觉得阵阵齿寒，也终于明白他从前为何会说出门捡到乾坤袋了，恐怕他的乾坤袋都是这样“捡来”的吧。他人性命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心情不好时就可肆意毁掉发泄的玩物罢了。
林森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憎恶：“他们辛辛苦苦修炼到金丹期，你有什么理由就这么轻易地夺走他们的性命？！”
渡之反问道：“踩死蚂蚁需要理由吗？自身实力不足能责怪别人实力强吗？倒是你，平时不知努力就算了，修士与凡人如云泥之别，你竟然还去帮助凡人，在凡间时吃喝玩乐，还让个凡人在你身上又摸又捏！既然你留恋凡间，与那群无用的蝼蚁相处愉快，为何还要修仙？我思索许久，都找不到一丝你作为修士存在的意义！”
“如果修士都要像你一样，我宁可不再修仙！”
两人说到后面，情绪都有些激动。三观偏差太大，彼此之间再无交流，俱都希望快点到达太虚峰，好再也不用看见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即使感受到背上寒冰般的气氛，小冬瓜也不敢再捉弄林森。这丑女一言不合就拔它毛，连渡之都被她气得够呛，它还是老老实实地飞到目的地吧。毕方报仇，十年不晚。
待林森和渡之回到太虚峰，谁也不理谁，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洞府。
渡之回到洞府后重新设了禁制，还发了张传讯符给棱墨，提醒他也要重新设禁制后，便再次决定闭关修炼。
他刚刚举行结婴大典，又是青玉界年纪最轻的元婴修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却没想到会被人伤得如此之重，要沦落到俗世疗伤，还受了林森几个月的恶气，这对于渡之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仙踪瀑布时，被臭丫头偷袭放符；在青楼时，被臭丫头扛在肩上；在小冬瓜背上时，被臭丫头一拳打到脸上……渡之回想这些天的经历，脑门子气得生疼，连连念了几遍清心诀。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还不够强，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渡之认为，修仙路上的不如意，都是因为实力不足所致，若是拥有足够的资本，到哪里不是横着走？谁人还敢违逆他？
林森回到洞府，思索了一下接下来的人生路，觉得前途凶险迷茫。她想了一会儿就索性不想了，便发了张传讯符给萧淇，约好时间，她要上门讨债。
待林森重新踏上润泽城，她发现鸣风楼的投影石上放的永春丹广告已经换成了猛虎丸的广告。街边商铺打出的牌子上面都写着“最后三瓶猛虎丸，价高者得”“本店的猛虎丸都是货真价实”之类的内容。
林森心情好了一些，看来她的倾情演绎让这玩意火得一塌糊涂啊，这次肯定又收入颇丰……
萧淇殷勤地把林森迎进了鸣风楼，还难得大方地吩咐伙计端上灵茶灵果。
“林仙子有何吩咐呀，要怎样才把那方印章还给我？”
林森悠哉地喝了口茶，从乾坤袋中掏出几本珊珊给的春宫图，扔到萧淇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淇翻了翻春宫图，双手抱胸惊恐道：“林仙子不要啊！萧某再无节操也不是这样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