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助长
张野回到屋内，众人见他一身酒气，面色潮红，都是面露诧异，不知这新来的仆役怎么就得了少爷的欢心，这一看就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屋内闲着的几人都是缓步向张野走去，面带笑容，想要与这前途无量的小子拉拉关系。
张野虽是面色潮红，脑子却是很清醒，见几人想着自己走来，心中便是忽生警惕，站在原地，见得几人似乎真的并无恶意，才放下心来，念头一转，已是明白几人的心思。
张野在张家时虽是个主人身份，过得却并不是主人的日子，对这些仆役的心思举动并不陌生。
张野被几人摇摇晃晃的扶上床，不愿与几人多做交流，倒头便睡，不一会鼾声如雷。屋内几人又闲谈几句，便分自各忙各事。
张野一睡到半夜，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半月前，王胖子知道张野身份后，便特意给张野安排了一间房，让他与众多仆役分开。
张野手中灵光一闪，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手中，神识往其中落去。这玉简乃是从那老人储物袋中所得，是一门名为玉清诀的功法，可修炼到筑基后期，虽不知其品次，却比张野之前修炼的功法好上许多。张野修行仅有半月，便已借此突破至练气五层。
忽然，张野眉头一皱，手上灵光一闪，将玉简收起，注目着门外。
“邦邦邦！”
几声过后，门外传来王胖子的声音：“张野，你睡了吗？”
“没有。”张野取出长剑，缓缓退到屋子的角落里，“你有什么事？”
“呃……这个，确实有点事想和你说。”王胖子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内漆黑一片，屋外两人却俱都将目光落在手执长剑的张野身上。
王胖子浑身肥肉一抖，脚下便想后退，却是生生止住。其后一人身着白衣，目光有神的看着张野，正是柳燕明。
“你有什么事？”张野问道，目光却是落在柳燕明身上。
王胖子挠起袖子，习惯的擦擦额头冷汗，道：“那个……张野，我想……你还是将解药给我吧。”王胖子鼓起勇气，终于说出口。
张野目光一冷，道：“不行。”
王胖子脸色微变，讪讪的往身后望了一眼，见柳燕明示意，赶紧向后退去，将肥大的身躯躲在其身后。
柳燕明上前一步，道：“我们不清楚你与张家的恩怨，也不想干预。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会安全将你送出城去。”少年声音带有几分稚气，脸上却是一脸严肃的神色。
张野眉头一挑，问道：“你们是谁？”
柳燕明一楞，道：“我和他。”他指指身后，“我们没有泄露你的消息。”王胖子伸出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张野沉思片刻，道：“好，什么时候？”
“现在。”
“好。”张野别无选择，这少年修为高过他一大截，他也是突破练气五层之后，才能模糊的感应到，这少年至少练气七层修为，距离筑基恐怕也只一步之遥。
“先送我出城。”张野道。
“好。”柳燕明似乎有些兴奋，回头看了胖子一眼。
张野反倒眉头一皱，“如今张家全城警戒，你们要怎么送我出城，而不引起张家的任何怀疑？”说到后面时，张野稍稍加重了语气。
柳燕明似乎未想过这事，回头看看胖子。王胖子身上肥肉一抖，抬起胖乎乎的手揉揉额头，过得半晌，道：“如今城内处处是张家的眼线，想要出去可不容易。”
柳燕明眉头一紧，道：“就这样直接出去不行吗？再说他现在这幅面貌可没有人认识他！”
王胖子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张家这回铁了心要抓张野，莫说寻常居民，就连街边的乞丐，只要身形与张野相仿的，想要出城都得经过几道盘查。张野一去就是自投罗网。”
柳燕明眉头更是紧蹙，脸上不悦。张野冷笑两声，道：“看来我只得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了。”
王胖子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
“怎么不行？”张野语气一扬，“张家再怎么气愤，难道还敢在王家来搜人？”
“那倒不会。”王胖子随口接到，说出后才知失言，心中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脸上却只得尴尬的笑笑。
柳燕明脸色更是不悦，目光不善的看着张野，道：“你今天必须得离开。”
张野目光一沉，注视这比自己矮半个头，却气势凌人的少年，心中竟生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沉默片刻，空气中似乎有某些东西在蔓延，两人眼中越来越亮。
王胖子额头满是汗水，一脸惊骇的冲到两人之间，挡在柳燕明身前。柳燕明脸色不悦，对上王胖子乞求般的目光后，终是气势收敛。
王胖子脑中忽然灵机一闪，转身道：“我想到了，每个半月，族中便会运送一批沉木到济云宗。到时候张野你藏在车队里，济云宗的车队，张家不敢搜查。”
张野目光一转，道：“好。”
王胖子转身去看着柳燕明。柳燕明面上神色不定，转身向外走去。王胖子脸色向张野告辞，转身追去。
出了仆役所在院子，王胖子才追上柳燕明，一脸歉意。柳燕明道：“为什么不让我动手，他不是我对手？”
王胖子擦擦额头汗水，道：“多谢柳老弟了。只是一旦动手，张野的行踪再难掩盖，到时候不管怎样解释，张家都不会信的。”
“你们就那么畏惧张家吗？”柳燕明眉头皱起，脸上疑惑。
“也不是这么说，”王胖子道，“凉城三大族，李家一直来便是与我王家不和，张家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是以凉城的局势才足以稳定。若张野行踪泄露，张家说不得便会站到李家一边，这样一来，我们的情况可是大大不妙。”
柳燕明眉头紧蹙，王胖子又道：“再说，我的解药还在他手里，万一他真要鱼死网破，我可就也得死了。”
柳燕明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两人走后不久，张野才重新将门关上，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目光闪动，想着计策。
如今王胖子已经将自己行踪泄露给了柳燕明，有了第一人，就不难有第二人。再说，柳燕明可不受张野威胁。
王家不安全了。
张野决定，现在就走。张野脸上闪过决然之色，手上灵光闪动，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葫芦，张野取开塞口，倒出一枚黑色的丹药，迟疑片刻，仰头服下。
只见张野身上顿时灵光闪动，接着有黑色的光芒从起体内散出，身子急速抖动，竟是缓缓拔高。张野咬紧牙关，额头汗水滚落，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过得片刻，身上黑色光芒消散，张野身子已是拔高数寸，比原来高出了一个头。张野满身大汗，躺在床上不停喘气，刚才那一会的痛苦并非寻常。
这丹药乃是老人储物袋中所留，名为助长丹，乃是一枚罕见的六品丹药，能将人的生命能量提前释放出来，达到快速增长的寿命的功效。这功效说来可笑，在此时却正好解了张野的难题。张野怀疑当日遇见的那老人，说不定便服用过这药，张野对这老人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了。
可惜这丹药只剩此一枚了。张野将葫芦收起，取出铜镜查看，心中又是一松。这面具能根据佩戴之人本来的面貌，而显现不同的易容面貌，服用丹药后，张野面容稍有改变，这易容后的面容也随之改变。
歇过一会，张野从老人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白色长袍套在身上，走出房门。夜色漆黑，张野悄悄出了王家，走入街道。
已是后半夜，街上不见人影，道路两旁的酒楼歌肆依旧灯火通明，有喧闹传来。这偌大的城池竟没有自己容身之处，张野心中迷茫，不知觉间竟到了情义酒楼外。
酒楼内灯火闪烁，喧闹不止。张野想起那便宜师傅的嘱咐，心中有些失落。那人修为深不可测，想来不会将区区一个张家放在眼里……
张野心中冷笑一声，将这可笑的希冀从心底驱逐，自己虽取出凌霄剑，却不曾交到其手中，剑也不知真伪。再说这交易换来的师徒关系，又有几分可靠！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张野心中迫切的渴望力量。
张野转身沿着街道行走，走过不远，拐进一条小巷。小巷里光线昏暗，只寥寥的几间房还亮着灯光。张野走近其中一间，就着夜色，隐隐可见门前一面看不出颜色的旗帜绑在门前的柱子上，屋内有浓烈的酒气传来。
张野走进这间不知名的小酒馆，要了一壶酒。就是个好东西，能迷惑自己，也能迷惑别人。几碗下肚，张野便是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次日醒来，阳光透过破旧的木门洒在身上，张野推开门，满身酒气的向外走去。
不过片刻，张野到了情义酒楼，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渐渐清晰，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
张野迈步向内走去，情义酒楼前面是酒楼，后面便是客栈。张野要了一间房住下，没人认出自己。老人的储物袋中有许多银两，张野能住许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