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人相逢
安生是有恃无恐,上前一步,挽起袖子,一声冷笑:“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药铺中更是有些昏黑,还没有来得及掌灯。
安生往前一步,外间的亮光就照在她的身上,那两人还没有开口,就是一怔:“咋看着这般面善?”
两人是背着门外亮光,安生看不清两人是怎样眉眼,但是觉得陌生,应当从来没有见过。
另一人也疑惑地上下打量安生,将信将疑地在那人耳朵底下悄声嘀咕了一句话。
那人抬眼又看了安生一眼:“就是她,没错。正好小爷就在一旁茶楼吃茶,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问一声。”
说完“噔噔噔”地去了,留下安生只觉得莫名其妙,扭脸问冷南弦:“师父?”
冷南弦一撩衣摆,径直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半途而废,逃之夭夭,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给掌柜撑腰,令他这般无法无天。”
安生心里也踏实下来,扭脸看看留下来的那个人,仍旧只是眼生。
不过片刻,就见药铺外面前呼后拥,进来一群人。
掌柜贾六立即拱手作揖,笑脸相迎:“竟然劳动关小爷大驾,小的受宠若惊。”
为首的,不过是个年轻人,白净面皮,一脸和气,看起来文质彬彬,偏生英挺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豪爽之气。
不是别人,正是关鹤天关小爷。
关鹤天笑眯眯地冲着掌柜一摆手,便四处扫望一眼,看到了安生。
“果真是你。”
安生愈加莫名其妙。只因为安然出嫁那日,来客众多,她又满心满眼里都是安然,所以并没有将关鹤天看在眼里。
而关鹤天不同,安生送安然上轿时,哭哭啼啼,依依不舍,众人瞩目。不仅是关鹤天,就连他手底下的两个小兄弟,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安生。
而且,关鹤天提前在孟经纶的口中,得知安生为了姐姐婚事,只身出府前往醉生楼寻孟经纶的经过,觉得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家,这份胆识与急智都十分难得,在安然大婚那一日,便格外留心。
今日听到手下禀报,有些意外,突然就生出盎然的兴趣来,迫不及待地跟随着手下前来。
安生疑惑地问:“你是谁?我识得你吗?”
关鹤天忍不住就想捉弄她,“嘿嘿”一笑:“连我你都识不得了?白费我牵肠挂肚地惦念你这多时日。”
话语轻佻,安生冷冷地讥讽一笑:“前两日也有人与我说过同样的话,你猜他如今怎样了?”
“怎样了?”
安生缓缓绽开眉眼,冲着关鹤天笑得春光灿烂:“自然是被我打了一个姹紫嫣红,真正尝到牵肠挂肚的滋味了,痛不欲生,只能跪地哀哀相求。”
关鹤天长这么大,威胁过无数人,可是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姑娘威胁,将安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啧啧连声。
“你的名头那是如雷贯耳,哥哥知道是自幼桀骜不驯,有个小脾气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泼辣,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走,跟哥哥一块吃茶去,咱们慢慢叙旧。”
安生一拧身子,躲过关鹤天的“魔掌”:“谁要跟你叙旧?我来是来算账来的。”
“算账?什么帐?”话说出口,关小爷恍然,一拍脑门:“这可是咱们自家人的生意,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得一家人了。”
一旁的掌柜贾六听到关小爷这样说话,也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小爷,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
关小爷微微一勾唇,翘起一侧唇角:“这叫不打不相识,贾六,这位乃是夏家二小姐夏安生,我妹子。”
安生闻言愈加惊诧,他竟然果真是识得自己的,不由就呆愣住了。
关小爷不由分说就上前拽安生,极是热情:“走,妹妹,难得有缘,哥哥请你尝尝这旁边摘星楼的佛跳墙,乃是京城一绝。”
“关小爷,人家姑娘还没有发话呢,你不觉得有点太过于唐突么?”
冷南弦轻咳一声,起身自暗影中缓缓走出来,一袭出尘白衣,令关鹤天顿时就直了眼睛。
“冷,冷神医!”
几字一出,药铺掌柜与坐堂大夫皆大吃一惊。
冷神医的名头,自然那是如雷贯耳。
冷南弦微微一笑:“关小爷仍旧还是风采依旧,霸气凌云呢。”
关鹤天讪讪地赶紧松开安生的手:“冷神医竟然在这里,请恕鹤天眼拙,适才见了故人,只顾欣喜若狂,没有注意到冷神医。”
冷南弦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安生就护在了身后:“貌似小徒并不识得关小爷。”
关鹤天“嘿嘿”一笑:“鹤天莽撞了,适才还没有告诉给安生妹妹知道。我是孟经纶的表弟,夏安然乃是我表嫂。她们大婚那一日,就是我去夏府接的亲,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安生妹妹。”
若是按照这样来论,虽然是两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叫个妹妹也不算是唐突。
安生牵强一笑:“请恕我眼拙,适才并未认出。”
关鹤天冲着她得意地挤挤眼睛:“你那日里只忙着运筹帷幄,周全大局,哪里会将我看在眼里?我却是得了表哥授意,唯你马首是瞻,所以印象深刻。”
一句话说得安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这位所谓的关小爷看来是与孟经纶关系相熟的,不好意思地笑笑:“关大哥取笑安生了。”
关鹤天冲着安生一竖大拇指:“不是取笑,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后来听表兄说,你竟然未卜先知,知道那薛钊定然会去孟府闹事,提前叮嘱了你舅舅过去周全。这般年岁,竟然想得这样周到,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这样一说,就令安生想起薛钊那日挨打一事:“薛钊那日被打,还被丢进义庄里吓得屁滚尿流,是不是你的功劳?”
关鹤天自得一笑:“解气不?”
安生欣然点头,笑得不怀好意:“可惜没能亲眼所见,否则我一定给他再加一剂猛药。”
关鹤天仰天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若非那日不方便小爷我亲自出马,我一定亲自揍他一个鼻青脸肿。”
两人竟然瞬间有了相见恨晚或者臭味相投的感觉。
一旁的冷南弦听得有些一知半解,望着安生有些无奈,看来自己这个小徒弟也是喜欢听拜年话,人家不过恭维她两句,便瞬间一笑泯恩仇,不再像适才那般横眉冷目了。
他一声轻哼:“出息!”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安生听个清楚。堆满了笑的脸瞬间一僵,转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这药铺与关大哥”
关小爷一指适才那掌柜贾六:“原本我府上一个管事,如今自食其力,开了这家药铺。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这般有恃无恐,那砌地龙弟兄几人也不敢招惹,忍气吞声,原来是有所依仗。
安生轻哼一声,将适才的药材拿给关鹤天看:“他们药店里的药材反复用硫磺熏过,我们一个病人今日吃了他们的药,口鼻流血,打杀到我们药庐里去了。”
关鹤天不懂得这些药理,扭头问掌柜:“安生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
掌柜一个激灵,便要抵赖:“这病人吃出事情也未必就是我们药店里药材的事情啊,没准儿是方子不对呢。”
关鹤天不由分说,冲着那掌柜抬起就是一脚:“放你娘的屁!若是说别的庸医,我还护着你点,这冷神医开的方子能有差?”
贾六“噔噔噔”连着后退三步,磕在柜台上方才站稳身形,拱手央求:“冤枉啊,小爷,这药材许多药材商在制作的时候,多少都会熏点硫磺防虫防蛀,行情就是如此,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