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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罗凡希·27·命运的诅咒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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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界总有不够幸运的人,他们的不幸与生俱来。他们没有父母,在这片天空没有片地立足。他们在还没有见过这世界的美丽之前,就开始与各种不公平抗争。所幸,他们在走投无路之际终于被人收留。

  费罗凡希孤儿院,贝尔格莱城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建筑里,住着十几个被吟魂者们收留的半大孩子。

  不得不事先说明的是,虽然希铎和菲奥娜正式自我介绍时,总会说他们是来自费罗凡希的吟魂者。但不要搞错了,吟魂者们在几代人之前开始聚集起来,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如此自我介绍了。

  而费罗凡希孤儿院,确实是这些吟魂者们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建立起来的。这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了解。

  菲奥娜和希铎花上不少时间购买的礼物,就是为孤儿院的孩子们准备的。

  当两个人来到费罗凡希孤儿院门前,里面传出和周围的宁静不相符的喧闹。孤儿院是在贝尔格莱教堂的旧址上建立起来的,这里处在城市的最外围。当初贝尔格莱教堂的创建者是个有些怪癖的人,那个时候整个贝尔格莱还没有发展到将整个莱茵山脉所围住的平地都纳入其中,他就已经把教堂地址选到了最边缘的地方,离着城市中心老远。

  后来因为种种世俗的原因,贝尔格莱教堂搬到了现在的地方,原来的老教堂慢慢荒废,直到费罗凡希的吟魂者在这里建立了费罗凡希孤儿院。

  “啊,所以马修神父才会对孩子们这么关照吗?”

  “不是。”希铎在路上为菲奥娜讲解贝尔格莱教堂和费罗凡希孤儿院的关系,到了地方,话题正好差不多要结束。“虽然是建立在教堂旧址没错,但孤儿院已经建立了一百多年,何况当初就已经连这块地也买下来了,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马修神父会关照这帮小鬼,纯粹是因为他品行如此。”

  “诶……”菲奥娜的样子像是在感慨,但又没有太多反应。比起对老早以前的事品头论足,她更喜欢从各种角度刺激希铎:“想不到总是把魔法师贬得一无是处的人也会夸人啊。”

  “那是因为那帮魔法师都张着一张臭屁的脸。再说,马修神父会照顾这帮小孩儿,也是有各种原因的,不然谁会搭理这帮死小鬼。”

  “原因?”

  “一些老掉牙的事儿,我也不清楚。”

  “唔……我对掉牙敬谢不敏。不过,边走边听你讲这些事,就觉得路都变短了,再走下去,我就要累坏了。”

  菲奥娜站在孤儿院门前,再次伸了个懒腰,不习惯戈特尼纳夏季气候的她,总是容易在午后犯困。

  希铎面无表情的看着菲奥娜,老实说他的内心波动,靠人类的脸是无法表达了。那一瞬间的千丝万绪,剥离开来看,全都是对菲奥娜的巨大不满。细究起来:“一个在戴克里斯五分钟内在几个街区跑个来回就为了一杯冰淇淋的人,究竟是怎么被累坏的,就算是从城中心走到边缘,也绝对没有五分钟跑那一个来回累。况且,说什么觉得路变短了,那不过是因为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轻松得要死而已。我这个提着东西的人才真觉得这路就该砍掉一半长度才对。”

  想要说的话太多,反而没办法说出来,希铎硬生生把话憋到了肚子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啊,是菲奥娜姐姐。”

  进到院内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冲着菲奥娜跑来,将她团团包围著。而希铎则被挤到了一边。

  “哼哼哼哼哼。”听到孩子们喊着自己的名字,菲奥娜得意的笑起来,那笑声也是在向希铎炫耀:“能牢牢抓住这些孩子们心的只有我呀,被挤到到一边的人真可怜。”

  虽然她并没有说出声,但她快翘起来的鼻孔就是如此表达的。

  “各位好久不见了,有想我吗?”

  希铎没被人搭理,其实他更希望如此,他还没幼稚到与菲奥娜在一帮孩子面前争宠。大门进来就是宽阔的礼拜堂,这里原本有很多长椅,但经久不修,已经坏了很多。剩下的椅子被孩子们挪到四周胡乱放着,中间的空地变成了孩子们娱乐玩闹的地方。

  希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走到一边,把礼物放到长椅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的时候,老旧的木头发出吱呀呀的的摩擦声。

  菲奥娜还在和孩子们聊天,她和每个孩子都单独打过招呼。菲奥娜来到费罗凡希不过一年有余,这次是第三次来费罗凡希孤儿院,但她已经记住了每个孩子的名字。希铎双手环胸,虽然一直注视着菲奥娜和孩子们,但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兴趣缺缺。

  这些孩子们的年纪有大有小,最小的才四岁出头,最大的已经有十四岁了。虽然他们围住菲奥娜的时候兴奋的把希铎挤到了外边,但该说他们不愧是一直呆在一起的伙伴,很好的把年纪小的孩子们护在了中间,最靠近菲奥的,就是那些年纪小的和女生。稍大一些的男孩子自觉地站在外边。虽然希铎总说他们是淘气的小鬼,但在某些时候,令人意外的有成熟的一面。或许是他们的身世,让他们不得不变得比别人更快成熟。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希铎终于觉得呆在这里太无聊,所以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这间教堂在修建之初,城市还没有发展到这里,所以可以修得格外大。整个教堂分成两个部分,礼拜堂得前段,和侍奉神得人们所居住的后段。两边由只有两层高的长廊连接,中间围着一个花园。

  现在正值夏季,花园里是一片繁茂的景象。希铎在坐在长廊二楼的窗沿上,静静的看花园里的景色。下午的阳光刚好能照到他的身子,暖洋洋的。在礼拜堂里呆了一会儿,因为整个建筑都是用厚石作为基础材料建造的,即使是夏天也依然凉快,所以刚走出那里,希铎还打了个冷颤。而这儿的阳光对他来说刚好可以暖暖身子。

  不过,再好的东西多了也会变得不值几文,开始觉得温暖的阳光,久了之后还是会变热。希铎在被晒昏头之前,决定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不过,他刚把腿从窗外利索的挪回窗内,就看到一双殷切的眼睛正盯着他。

  “贝妮,你怎么在这儿?”

  那双殷切眼睛的主人,是个留着短发,长相清秀,一眼让人看不出是少年还是少女的人。不过她才十五岁,或许再过三四年,拥有菲奥娜那样身材的时候,就能一眼被人认出来了。

  “我……后天就要试着植入元素灵。”

  贝妮长着一张冷美人的脸,但她说话,总是显得温吞,一句话会不自觉地拆成两句。要是性子急些这时候插话,后面的半句是听不到了。希铎刚开始就是这样,以前他会在这个时候接上话头,虽然两个人都在努力交流,但怎么也说不到点子上。后来希铎有些自暴自弃的只是嗯嗯嗯,这才把贝妮的后半句等了出来。渐渐的,希铎才慢慢掌握的和贝妮交流的诀窍。

  所以希铎没有说话,等着贝妮的下半句。

  “奥蒂利亚说我可以下山来看看,对植入元素灵会有帮助。”

  “感觉如何?”

  对吟魂者来说,植入元素灵是一个充满风险的过程。严格来说,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成为吟魂者,必须跨过植入元素灵这一道深深的沟壑。为此,强健的体魄,顽强的意志,和无所畏惧的灵魂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地方和以前一样,只是没什么认识的人。不过我碰到了凯拉,和她聊了一会儿。”

  凯拉·海斯勒,是在这儿照顾孤儿们的人。她曾经也是被费罗凡希收养,不知何时,渐渐承担起照顾孩子们的责任,一直到现在。

  希铎听到熟悉的名字,说不上有太多怀念,不过话题自然而然到了凯拉身上。“我来的时候没看到她。”

  “我也是碰巧遇上的,她午休完准备去给孩子们上下午课。”

  希铎耸了耸肩:“没想到她现在还在做这件事。真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她至少会花些时间到外面去,这儿可找不到什么男人。”

  贝妮这个年龄正是半懂不懂,欲知还休的时候,所以她没好意接话头,生硬地岔开了话题:“奥蒂利亚说,植入元素灵的时候会让人陷入和濒死体验差不多的状态,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记忆都会涌入脑海……”

  植入元素灵,这一个过程,除了极少数特例,费罗凡希地吟魂者们都经历过。虽然一代又一代的吟魂者经历过,体验过,但没人能完整仔细的说出自己的感受。所流传下来的,不过是关于这一过程的宽泛概念。

  希铎仍坐在窗台上,不过这次是背靠着太阳,贝妮从逆光中看不太清希铎的眼睛。究竟是阳光灼热,还是她不敢奢望与他那双碧绿的眼眸对视。

  贝优妮塔·穆娜,情窦初开的十五岁少女。三年前,也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她的村庄遭遇了和埃拉帕村同样的事情。不过他们并没有埃拉帕幸运,全村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贝优妮塔。那时候救了他的就是希铎。那也是希铎第一次和普罗尼塞思交手,单枪匹马,缺乏经验,再加上那一只已经彻底实体化,相当难对付。最后,希铎用身上被穿个洞的代价救下了贝妮,但是并没有解决掉普罗尼塞思。半年后,才有别的吟魂者将它彻底杀死。

  在那之后,希铎很少再提那件事,初战失利,对他来说是一次耻辱。不过对贝优妮塔而言,希铎是给她希望的的那个人。

  “怎么,你还在害怕那个时候的事?”

  希铎说的,就是三年前的事。贝妮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她确实忘不掉普罗尼塞思那双因渴望鲜血而扭曲的目光,直至现在她也常常梦见那一刻。不过在那样的梦里,始终会有一个背影保护着她。

  最后贝妮还是摇头:“上山之前我就决定了,要抛弃那个时候的恐惧。不然是没办法报仇的。”

  希铎能感受到贝妮对普罗尼塞思的那部分感情,恐惧、憎恨、愤怒、并由此踏上了复仇之路。或许会有充满仁爱的贤者会劝她放弃这些负面的情感,那并不会使她快乐。可希铎不会,费罗凡希的吟魂者们都不会。

  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有着同样遭遇的一群人,就连希铎也是这样。

  “是吗?那就好。”

  希铎没想说更多,他不是爱以前辈身份给后辈建议和关心的人。

  贝妮没从希铎这儿得到任何鼓励,这并不出乎预料,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看到希铎已经任务结束回来时,就已经想好一件事。

  “有件事,无论如何想请你答应。”

  “我拒绝,要先我答应再提要求的事,无论怎么想我都只能想到麻烦。”

  希铎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他的语气都和贝妮想的一模一样,毕竟她常常看着希铎的一举一动。不过这阻挡不了贝妮。

  “我想请你做我的监护者。”

  这个监护者,并不是法理上的监护人,而是在有人进行元素灵移植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而让第二者从旁照应,虽然通常来说真的就只是看着,什么也不用做。

  “果然。”希铎叹口气:“你的监护者应该是奥蒂利亚才对吧,她可是一直训练了你三年。”

  “虽然很对不起奥蒂利亚,但我还是希望能让你能做监护者。”贝妮诚恳地请求道。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监护者就是该让自己信任的人来做。我只是不觉得自己能让你这么信任而已。”

  “那,你答应了吗?”贝妮眼睛里闪着光,但她藏的很好。

  希铎奈何不过,只好点头:“反正只有一次,这次就答应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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