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丽有喜
关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向别人说起，似乎成为彼此之间的秘密。
秋月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去上课，不过现在偶尔能够在学校看见成远。虽然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不过秋月却觉得心满意足。
有些时候，秋月在学校里面得到了老师所剩下的小本子，都会拿回来分给成远。
她的课本就是成远的课本，两人下课最多的都是呆在一起。
有时候，他们会坐在门槛那里一起写作业，有时候会搬来椅子坐在一块，小声的说着话。
成远好学，再加上脑袋瓜聪明，他的进度居然都快要追上了秋月。
秋月微微吃惊，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她现在几乎已经有了初为人师的喜悦，还有一种育人成才的自豪感。
这种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
成远解完一道题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秋月，等着她告诉自己，这道题答案究竟是错的还是对的，可是秋月只是一直看着他不说话。
成远有些着急了，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秋月不开心，就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服。
“姐姐怎么了？”
听见成远小声的问话，秋月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秋月抱着他亲了几口，特别兴奋的说：“成远你真了不起。”
成远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也腼腆的笑了。
等到大概4、5年级的时候，两个人的进度就已经基本持平。此时成远已经能够跟秋月一起作业。
秋月除了自豪之外，也觉得心酸无比。
成远本不应该囿于此地，就这么平凡的蹉跎。甚至就连最基本平等的对待都没有。
只是可惜，他走不出去，也没办法能走得出去。如果他不曾出现在这里就好了，一直待在他爸爸妈妈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过倘若成远不曾出现在这里，两人也就不会相识，也就轮不到她发出这些感叹。
秋月收拾好文具，站起来，“我得回家了，我妈妈身体不舒服。这几天我不会过来找你。”
成远点了点头，关切问道：“阿姨没事吧？”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舒服？
秋月也不是很明白。田丽一直在家里面撑着，不管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只说是小毛病，根本舍不得去卫生所看看。
秋月总害怕她这么强撑着，身体会出毛病。可是又劝说不了田丽出去看医生，就只好这么干耗着。
一想到这里，秋月就更加觉得心烦气躁。
“我不知道，我姐让我多看着点。她现在课业重，回不来。”
一转眼，春花都已经六年级了，时间过得真快。
成远没说什么，主动帮秋月收拾好东西，然后把秋月的书包挂在她脖子上。
他这一站起来，身高居然和秋月持平。
秋月看了，有一瞬间的恍惚。
男孩子发育的本来就比女孩子要晚一些，这种时候，成远居然也和她一般高了。
成远因为入不了学，每天就在家和成奶奶一起劳作。跑上跑下地晒太阳，现在白嫩嫩的皮肤已经变得比以前黑了。身骨子也拔高，长高了许多，看上去强壮不少。
两年了，秋月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呀。
她抿抿唇，和成远道别之后就回家了。
当秋月回家，就发现田丽正在切猪食，旁边的几只猪一直在嗷嗷大叫，那叫声大的不行。
秋月连忙走过去，抢过田丽手中的菜刀。
“妈，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间里面休息？这种事情等着我来就好了。”
田丽没说什么，顺手就让秋月去忙活了。她身体里是出了点毛病，不过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情况，也没打算跟孩子们说。
秋月认真打量田丽脸上的神色，发现并不痛苦，这时才放下心来。
“妈，要不，你还是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看吧，你一年到头也生不了几个病，你要是不去看看我可不安心。”
听见闺女的劝说，田丽比吃了什么药都舒坦，可是嘴上却还是不肯松口。
“你懂什么？你姐明天就要上初中了，我得省钱给她花。我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小丫头片子，别乱说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听见田丽这话，秋月撇了撇嘴巴，不再作答。她径自进了厨房，正在纠结着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正要开火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响，有些嘈杂的人声传过来。
秋月探出脑袋看过去，发现是何建平带着一个老婆婆走进来。身后跟着秋月的奶奶，以及二婶婶。
这可是天下奇闻。
奶奶一向不待见他们家，平时见到要是没什么事情还好，一旦有什么事情总是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平时除了逢年过节之外，都不怎么来往的。
至于二婶婶翠玉那就更好笑了。田丽都跟她说过，她和二婶婶不对付。有好几次都差点当着孩子的面吵起来。
现在这一副情形，秋月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把手中的水瓢狠狠摔下，走出来。
“爸，奶奶，二婶婶，这是怎么了？”
秋月这个丫头野得厉害，在几个小辈当中，何老太最不喜欢的就是秋月了，现在看见秋月，直接大骂：“你不在屋里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大人的事情是你管得着的？”
秋月一撇嘴巴，不作答，但是眼里却满满都是不服气。
这个老太太平时最喜欢给她气受，秋月都是能忍则忍，尽量的不惹她生气，可是现在田丽都生病了，这些人要是还上门来找麻烦，她可不答应！
秋月喊了一声：“爸！”
何建平没说话，反倒是田丽说：“没事，我和你奶有些事情，你先去厨房生火。”
“喔……”秋月拖长的声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在厨房里面呆的心不在焉，可是那几个已经进屋去了，这个距离也听不到什么。
秋月无奈叹气，有一把没一把的添着柴火，就连水开了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房间里面爆发出一阵惊叫声。
“你说的是真的吗？”
接着是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我还能骗你不成？既然信不过我，就不要把我请过来，我说有了就是有了！”
说完之后就是一阵大笑声，声音有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这是何建平的声音。
秋月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过去凑一下热闹，但是又害怕会被骂。
她从厨房悄悄地探出脑袋，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何建平满脸笑容的把不认识的那个老太太给送出去了，还给她塞了一把钱。
何老太和二婶婶还在屋里，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见何建平要走进去，秋月连忙问住他：“爸，妈怎么了？”
从何建平的神色来看，并不是什么坏事。
何建平的脸色微微发红，随后瞪了秋月一眼，想要说话却是难以启齿。
他走过来的秋月耳边轻声说：“你要有小弟弟了！”
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秋月听了一时半会也还没消化过来。
有小弟弟了？田丽怀孕了？
这还怎么能知道是男是女？
秋月无奈摇头苦笑，心中却也是为田丽高兴的。
何家现在这一房就只有她们两个姐妹，虽然大家面上都不会说些什么，可是背地里面难免会说他们家人丁单薄，连个撑门面的男孩都没有。
秋月自己倒是不在意，她会靠自己的本事养活何家的父母，可无奈却堵不住别人，悠悠众口。
怀孕了也好，也能有个盼头。
想到这里，秋月的火也烧不下去了，她一碰一跳的，往屋里走过去。
现在翠玉和何老太一左一右的坐在田丽的身边。
何老太脸上笑得特别的温和，慈眉善目的模样是秋月所未见过的。
她轻轻地拍了拍田丽的手，温和的嘱咐：“头三个月呀，是最要紧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注意，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如果非得要有什么事情忙活，有地里的东西要收的，你就让老二家的来帮你。”
作为老二家的媳妇，心里自然有点怨气。翠玉听见了，就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那是。嫂子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那就去找我家老二吧，虽然我们家老二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哪里能够比得上嫂子重要？”
田丽听见这句话，有些不开心，皱眉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自家的事情，自家当然忙的过来，不劳动你。”
何老太一听就又不开心了。
“老二媳妇有些不懂事。”她瞪了翠玉一眼，“你今天就先留在这里，跟你大嫂好好说话说话，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又是细细的叮嘱了几声，这才放心离去。
这一下子老人不在了，只剩下平辈，有什么矛盾就不用藏着掖着。
翠玉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她讽刺的说：“没想到大嫂这时候还能有个孩子，真是了不起。我之前还真以为你下不出蛋呢，看来是我想错了，大嫂是铁树开花呀。哪像我呀，一开始就能生那么多孩子，为何家开枝散叶。”
秋月最见不得她这样，就连忙跑上前去，笑眯眯的说：“是啊，我妈妈比不上婶婶，婶婶这么能生，可比我家母猪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