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俺在下一盘大棋
阮景祥愕然“改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善娘继续冷笑“安立甘宗是什么意思?信义宗又是什么意思?”
安立甘宗即圣公会亦即英国国教“安立甘”为“盎格鲁”之谐音;信义宗即路德宗马丁?路德创立于德意志算是天主教一分为二而基督新教正式诞生之标志其核心教义为“因信称义”故曰“信义宗”。
阮景祥瞠目结舌“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
说了好几个“你是说”才终于极吃力的将下头的话说了出来“中国人欲……别立一宗?!”
“那位副团长倒也没有明说”善娘说道“不过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他说了春水社只要‘改宗’便既往不咎一切‘附逆’的行径皆可不问——”
顿一顿“改宗对于春水社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啊!咱们那班兄弟姊妹哪儿分得清这个宗、哪个宗?反正只要还是侍奉上主就好了!”
阮景祥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别立一宗”对他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善娘的反水一时之间茫然若失不晓得说什么好?
“还有”善娘继续说道“改了宗罗马教廷就有‘绝罚’也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老——”
滞一滞将那个“娘”字咽了回去——她之崇信天主虽远不如阮景祥之虔诚但目下毕竟尚未“改宗”还在罗马之治下对于“上头”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究的。
“我是说——”善娘说道“反正到时候非但春水社——甚至整个北圻、乃至整个越南侍奉天主的都已不再奉罗马为正朔了!”
阮景祥浑身一震。
过了好一会儿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喑哑低沉“中国人……要你做什么?”
善娘“格格”一笑“你应该问——中国人不要我做什么?”
顿一顿“中国人要我啥也别做——不论看到了啥都当没看到!山西的轩军躲在立石——当没看到!特种合成营进了端雄——当没看到!太原的军力超过了一万——当没看到!说给法国人听的还是两千五百人!”
“撤出山西的轩军原来躲在立石?潜入端雄的那支兵叫做什么……‘特种合成营’?”
“对!”
阮景祥再次长叹一声“原来如此——你瞒的我好!”
“瞒?——彼此彼此吧!”
阮景祥无言可对。
半响涩声说道“之前你说……‘寒心的事情并不止一件’不过就不是对我而是对法国人了——什么事情啊?”
善娘妙目之中寒光闪烁“就是‘升龙事变’——法国人那个什么鬼‘降龙行动’时候的事情!春水社的兄弟姊妹晓得法国人要来不少人跑到红河边儿看热闹——同时也有个‘欢迎王师’的意思。”
略一顿眼中的寒光已变成了火光“可是‘王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拿枪就打!就这么一路打将过去!就像……打野鸡、打兔子一般!春水社死伤了十几个兄弟姊妹连我都差一点中弹了!——子弹堪堪擦着鬓角飞过去!”
阮景祥愕然过了片刻叹口气苦笑说道“那是误会!……巴斯蒂安上校他们进入红河口后不是遇袭了嘛……岸上草木茂密船上看过去也没法子甄别哪个是袭击者、哪个是自己人啊……”
顿一顿皱眉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呢?”
善娘冷笑“跟你说?有用吗?你除了‘误会’……还能说别的什么吗?你看——你方才说的不就是‘误会’吗?!”
顿一顿“就像——莫雷尔那个混蛋侮辱我阿尔诺说的不也是‘误会’吗?——我操他妈!操他两个的妈!那是‘误会’吗?!”
再一顿“你呢?你又如何?我被那个混蛋侮辱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阮景祥的脸色极其难看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你是没见着”善娘咬着牙话头转了回去“船上的法国人一边儿射击一边儿狂笑——他们的笑闹在岸上都听得见!他们哪儿是在反击?他们就是在打野鸡、打兔子!就是在……取乐!拿我们越南人的命取乐!”
顿一顿“我问你这样的‘法兰西帝国’你还要继续做他们的忠臣孝子吗?!”
阮景祥不说话。
善娘恶狠狠的瞪着他。
阮景祥避开善娘的视线摇一摇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透一口气“莫雷尔你已经杀了你的底儿我也都晓得了——请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善娘冷笑“你以为我会把你交给中国人?或是交给朝廷?怎么会?我到底叫你一声‘哥哥’的——我做不出那种丧良心的事情来!”
顿一顿“不过我问你的话你也别躲——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跟着法国人一条道走到黑吗?”
阮景祥冷笑“怎么?你要我跟着你一起‘将功折罪’吗?可惜事已至此——阿尔诺已降了!大局已定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可给我立的呢?”
“‘大局已定’——你没的说错!可是仗并没有打完呀!——山西、升龙那儿法国人还有两个团呢!越池那儿法国人还有一大堆的船呢!”
“又如何?”
“目下”善娘目光灼灼“越池、山西、升龙同山阳、宣光、端雄之间消息断绝——之前阿尔诺派过两批信使都被截下来了!——也就是说目下咱们两个人是远东第一军北上部队唯一的‘信使’了!”
“你是说——要我和你一起给越池、山西、升龙……送假消息?”
“聪明!”善娘大拇指一翘“不过半真半假吧!——不能都是假的几千法国兵万一有几个逃了回去呢?”
顿一顿“反正如果咱们装的足够像大可以兵不血刃将这些兵、这些船一网成擒!——这个功劳还不够大吗?什么罪都可以折掉了!”
阮景祥冷笑“好算计!不过——我若不肯干呢?”
善娘目光一跳随即淡淡说道“那就只好我一个人去找法国人了——我在法国人那儿说话虽远不如你管用却也未必就办不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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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一顿“你呢就请暂时留在端雄待北圻的仗都打完了再说吧!”
“再说?”
“我还是不会将你交给中国人或朝廷的——这你放心!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情!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去西贡也说不定!不过该想清楚的你最好先想想清楚!”
“想什么?”
“‘北京—东京’舰队已经没有了!”善娘冷冷说道“待‘远东第一军’余部和什么‘联合舰队’一网成擒之后法兰西的远征军便……海、陆尽皆覆没了!”
顿一顿“西贡那儿有几个兵、几条船啊?天朝大军南下西贡再如何‘固若金汤’陷落还不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到时候您这位‘钦犯’还能走去哪里?”
再一顿“哦对了你自然以为——我可以‘移居法兰西’啊!哼!到时候我怕连交趾支那总督都未必能够走得掉!——甭说你这个越南人了!天朝大军兵临城下法国人自身难保你以为那种时候他们还顾得上你?!”
不知不觉善娘口中“中国”已变成了“天朝”。
阮景祥脸上阴晴不定。
“到时候”善娘缓缓说道“你可就没有功可以折罪了!”
顿一顿“我叫你想想清楚的就是这些!到端雄还有一段时间——你就好好儿的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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