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复内容已替换
1.
陆澜捂住嘴唇，头顶一撮呆毛，瞪大眼睛看着邵金。
邵金也瞪大眼睛看着她。
意外来得太快，两个人都措手不及。
她刚点开电脑上的收益栏，没想到邵金也凑近了想看她写小说赚了多少钱。她一回头，两个人就火星撞地球了。
火花，刺啦刺啦。
灾后现场的陆澜回过神，率先回应：“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
邵金脸上一怔，神色复杂，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匆下楼，把完好的洗碗机拆了再修。结果没装回去。
可怜的洗碗机。
陆澜机械地动了动手指，敲少女白：“你知道我这个月写文收入多少吗？”
少女白：“直接说嘛~我最讨厌别人让我猜猜猜了~”
“250！我三千收藏加大神的倾心推荐，竟然只有250！交个电费都不够啊！底下明明有好多读者夸我脑洞清奇，咋收益这么低？！”
为了看这个250，还不小心把自己的初吻搭进去了……
真心不值。
虽然对方是个帅哥，虽然她对对方有那么丢丢好感，但是这初吻丢的太猝不及防了。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两个人互表心迹，然后在夜色的星光下，两人拥吻……
少女白更完了今天的章节，淡定回复：“别激动，小新人嘛，收益扑街很正常的。当初我写文的时候连一根麻辣鸭脖都买不起，现在我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耐心多熬一熬，说不定就出头了。”
陆澜心塞，想坑掉这部小说，这时有人给她投了一颗地雷，这是对她的肯定么？
她赶紧回复：“谢谢亲，么么哒~”
再一看投雷的读者，是熟悉的【桑梓野归】。
土豪啊。
陆澜用手指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等待土豪的连环投雷，可是半天都没有。土豪肯定是零花钱不够了。
她打开渣浪，登录微博。在最近一条微博的评论区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桑梓野归】：最近看到一部好玩的小说，一个300斤的大美女穿越到一个奇怪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审美异常扭曲，女人都追求瘦，为了瘦进行运动和节食，甚至通过整容抽去宝贵的脂肪。更可恶的是，校园里的女孩子竟然要上体育课，真是太不人道了！我觉得丑女人就适合这个审美扭曲的世界！在那里说不定她就是个大美女呢。
评论区的吃瓜群众对该小说感到好奇，管她是不是打广告。
【桑梓野归】把小说链接甩出来。
半小时后，陆澜发现自己的微博成了书评区，大家纷纷对她的《以瘦为美》进行评价。
“这脑洞简直就和黑洞似的~”
“真想看看写这篇小说的作者长什么样……”
【桑梓野归】再度发言：我现在猜测这部小说很有可能是陆澜这个丑八怪写的，在现实里得不到认同，于是就在网上进行yy。明星哪有这么多时间写小说，如果弃坑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陆澜恨不得摔键盘！
哪来的福尔摩斯？
事实上，她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遥远的她》快上映了。一般情况下，电影会在前期进行小幅度宣传，等到快上映的时候，会集中宣传，为电影造势。
陆澜再发了条微博，宣传《遥远的她》：【这是一场两个人的旅途，在旅途里，我们成长~希望大家支持~】并将该微博置顶。可惜网友还在讨论她的那部脑洞小说，她刚发的微博点击和转发量少得可怜。
永远搞不清网友到底在想些啥。
陆澜郁闷地打开文档，继续将“脑洞”发扬光大，想象着女主到了现实世界的场景，还给她配了一个帅哥男主。大纲是女主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和帅哥修成正果，步入婚姻殿堂，生了一堆娃。
读者还留言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女主减肥！
好，不减肥。
男主很特别，透过厚厚的脂肪看到了女主美丽的内在；他深情而专一，拒绝了瘦竹竿一样的青梅竹马，选择和珠圆玉润的女主在一起。
陆澜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字，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才发现又到饭点了。
下楼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构思着接下来的情节，如何让男女主有突飞猛进的进展。邵金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看到她下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低头去厨房拿饭碗。
陆澜本来觉得没什么，他这副被调戏过的小媳妇样让她也觉得有什么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嘴唇，那个吻，感觉还不错呢。
好的，她这么丑，被亲了，吃亏的肯定是他了。
作为补偿，她给他夹了条小鱼。
“今天的事情，嗯，对不起哈……”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邵金看着碗里的小鱼，声音闷闷的，“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气氛陷入尴尬。
“啊，多大点事啊，不说了，吃饭吃饭……”陆澜一副豁达样，吃完饭立马上楼赶小说。
邵金看着空荡荡的桌前，慢慢地把小鱼吃掉。
陆澜对着电脑发奋图强，写完三千又三千，这几天有活动，没有时间更文，先放在存稿箱里。不知不觉月亮升得高了，邵金捧着一大碗莲子羹敲响了陆澜的房门。莲子羹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陆澜豪气地一下子吃掉半碗，“好好吃。”
灯光下，他腼腆含蓄地低下头，“你喜欢就好。”
为嘛总是这副小媳妇样，陆澜真想把他扑倒，然后吃干抹净不负责……
***
陆澜去打包了行李去外地做宣传。邵金像个老妈子似的，让她带这个吃的，带那个吃的。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去买的。等到上了车就立即开吃，人手一包零食。
助理小南的小肉脸洋溢着幸福：“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是当了澜姐的助理。”
陆澜往嘴里塞着猪肉脯，“当我的助理，别的没有，吃的不缺。”
小南甩了零食要来抱陆澜：“澜姐，你真是太好了……”
“诶，你别这样……快起开啊啊……”
现在是夏天，大家穿的衣服都凉快。小南这样扑过来，陆澜的脑袋正好卡在她胸脯的位置，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差点窒息。
陆澜瞄向小南的胸前，呼了口新鲜空气，艾玛，刚差点发生一起“胸杀”案件，太可怕了。
电视剧上总有男的摩拳擦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简直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难道不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
小南正在追一部电视剧，画面非常不可说，一个公子哥儿搂着一个美貌女子，二人倒进了红罗帐里，身体纠.缠在一块，看得人面红耳赤。
不一会儿，公子卒。原来该女子是杀手，她利用自己的体重把公子压死了……
陆澜默默给编剧点了个赞。
***
宣传这种事，是个体力活，跑完这个城市还要跑另一个城市。为了电影票房，明星都得配合剧组。同行的纪羽佳叹口气：“我觉得刚长的肉又要减回去了。”
陆澜对上次的宣传期还记忆犹新，那时观众的关注点还在她的体形上，互动环节都要和她比体重，有个七十岁的老奶奶还非要拄着拐杖来比自己和陆澜谁更胖，她还得含着笑：“您最胖了，您是我见过的最胖的老人家了。”
这次他们以为陆澜是个男的，等听到她是女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啊。”媒体的新闻稿就成了：“昔日丑女如今变美男。”一左一右放上照片进行对比，就是最好的新闻。
宣传一定要有爆点，要有料让记者写进新闻里，这样才能引起关注，谁愿意听导演如何拍摄这部剧？
所以在电影宣传期会产生许多有看点的新闻。如果男女主角合作的话，一般会炒他们的绯闻，比如说狗仔拍到他们逛街吃饭什么的，都可以作为佐证。而当事人又不出面澄清，在微博上各种互动暧昧，如同恋人，等到宣传期过后就逐渐撇清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宣传期恋情”。
如果一部剧的主演有两个及以上的女星，此时她们会互相爆料，聊一些拍戏过程中的趣事，在媒体面前大展姐妹情，好得就像连体婴儿。但这对女星的名气有要求，没名气的，写进新闻的价值并不高。
陆澜和纪羽佳犯了难：我们两个女的该怎么炒？不会要搞百.合吧？
陆澜和纪羽佳提前串好词，在台上大聊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景，纪羽佳：“我当时的感觉是，天呐，怎么会有这么瘦的女人？她的胳膊细得就像火柴棒似的！”陆澜在一旁笑。
由于陆澜现在的形象偏向于男性化，所以在记者会提一些要求，比如说让陆澜和纪羽佳摆一些亲密的姿势。虽然是同性，但是刚开始还是有点拘谨。
随着次数的增多，两人放开了。记者还没开始要求，陆澜就把纪羽佳直接在台上壁咚，或者两人进行借位亲吻，赚足了话题。
助理给孙元礼递了份报纸。
“新生代女星纪羽佳疑似和丑女搞百合”
图片上两人极为亲密，看着就像一对璧人。
孙元礼火冒三丈：一不小心就要被翘墙角了，什么道理！
2.
陆澜回到房间就打开笔记本，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小南已经躺在床上嚼牛肉干了，拉长了几乎不存在的脖子，“澜姐，你在干嘛呢？”
“我在……”陆澜觉得自己写小说这事得保密，转而探讨起了一些其他问题，“小南我问你哈，要是你穿越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人们觉得瘦子才好看，胖子应该减肥，男人们大都喜欢瘦女人，那你该怎么办？”
“减肥～这也太可怕了吧～如果要减肥的话，我宁愿去跳河……”
果然，头可断血可流，身上不能没有肉。
陆澜叹息一声，继续码字，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前发了一章，然后倒在床上，真是太累了。
这几场宣传跑完，纪羽佳和陆澜之间的感情更好了。
两人一起回到思源市。司机老王开着车子在机场，“纪小姐，孙总今天有点事，他在酒店订了一桌饭给您接风洗尘，让您先过去吧。”
“陆澜，你也一起去吧？”
“这不太好吧？”
“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都说了是一桌人嘛，多一双筷子的事，走嘛……”纪羽佳拖着陆澜上了车。
身材挺拔的侍者为他们拉开了包厢门。
进去了发现真的是一桌人，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许睿恒和方诗意，林芝，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全是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欢迎我们的大明星回来～”其中一个男说道。
“蒋哥，我就是娱乐圈打酱油的，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纪羽佳一边说着，给陆澜拉开椅子，重点向那几位男士介绍，“这是陆澜。”
互相认识后，孙元礼才匆匆赶到，看到纪羽佳就说：“佳佳，你又瘦了……”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
杨必笑说：“得了，别虐单身狗了。”
孙元礼坐下来后才发现陆澜也在，轻哼：“为什么她也在？”
“你别这样，陆澜是我的朋友。”纪羽佳眼睛一瞪。
这一对欢喜冤家，陆澜觉得好笑，无意抬头，却见林芝挑着一双桃花眼在看她，眼里闪着兴味。
吃饭途中，陆澜起身去卫生间，纪羽佳说：“等等我，我也去。”
孙元礼不高兴，她们好到上厕所也要一起去的地步了？
回座位时两人满面笑容，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玩的事。
这一切都一点点地在孙元礼心中酝酿醋意，吃完饭就把人拽上车，还要听她在夸陆澜如何与众不同，真是够了。
他实在受不了，直接把车停在路边，揽过副驾驶的纪羽佳，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
《遥远的她》首映仪式开始。首映仪式是相比之前更为重要的一种宣传方式，程导带领主演和及工作人员出席，流程和之前的宣传类似，唯一的不同是会在最后播放电影片花或整部电影，以供大家欣赏。
当天陆澜仍旧是平常的男性化妆扮，利落的休闲西装，小皮鞋，头戴复古格子帽，当她用惯有的路数将纪羽佳逼至墙角壁咚时，侧颜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纪羽佳一身白色无袖短裙，无袖优雅而短裙甜美，完美展现她粗.长的手臂和大腿，在中年导演和偏男性化的丑女旁边，美得格外的惊心动魄，没有女神架子，很配合记者。台下有位男记者激动地写下这一段文字：“纪羽佳，她就是整个剧组的颜值代表，她大方得体兼可爱娇羞，她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女神，男人们恨不得将娇柔的她捧在手心里膜拜……”
写完挠挠后脑勺，怎么写的跟情书似的，领导会不会骂？
这时，埋首的男记者愣了，他娇柔甜美的女神此时将陆澜那个丑女人拦腰抱起，绕场一圈。
镁光灯疯狂闪动。
在媒体看不见的地方，目瞪口呆的陆澜向纪羽佳竖起大拇指，点赞。
最后的电影播放环节。全场灯光暗下，电影片头曲响起，一辆越野车歪歪斜斜地从屏幕右上方出现，从车水马龙的市区到车辆稀少的郊外，视野里的绿色渐渐多了起来。一辆大货车相向而过，胡茬大叔的视角，镜头里出现一个尖尖的女人下巴，就一层皮包着下颌骨，没有多余的肉；苍白的唇紧抿。
这是陆澜的第一次出场，只有下巴和一张嘴。
片头有个小细节，胡茬大叔抓方向盘的手一松，以为青天白日见了女鬼。
现场发出一阵轻笑。
影片开头的天空显示的是阴沉的浅灰，钢筋混凝土图构建的城市也略显压抑，直到半路上另一个女主的出现，周围的一切才多了几丝明亮的色彩，少了些许沉闷。
陆澜看着电影里的自己，有的画面让她微笑，有的则让她忍不住捂脸，到了危险的场景，陆澜和纪羽佳也紧张地握起手。
放映结束，场上响起掌声，媒体记者们收拾器材，纷纷离去。
程导走向她们，“今天辛苦了。”
她们相视一笑，“不辛苦，应该的。”宣传虽然累，但是过程还挺好玩的。
前期宣传完毕，接下来看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票房了。暑期电影竞争激烈，同期上映的电影有好几部电影，有枪.战片，也有轻松爱情喜剧。既没有大牌青春偶像，也没有吸引人的情节，《遥远的她》相比没有明显优势。
纪羽佳的粉丝已经约着零点去给女神贡献票房，刷首映。孙元礼财大气粗，给每位公司员工都发了一张电影票，美其名曰：企业文化。
大片电影票不发，为毛选这冷门的？
底下小职员嘀咕，然而没人敢问。
陆澜打开自己的贴吧，有粉丝把电影消息挂出来，相关动态没有几个。
微博也是，依然是《以瘦为美》书评区的天下，热情还没退。
她转发了一条电影官方微博，鸡爪子手抓了一把电影票拍了张照片，大力吆喝：“来来来，转发抽奖送电影票啦……”
睡觉前她刷了把微博，转发量少得可怜。
心塞塞的。
她这还没大红大紫，就已经成过期产品了吗？
好歹电影票送出去了，抽奖名单里竟然有【桑梓野归】。这货不知道黑了她多少次了，没想到还帮她转发了微博。
陆澜无意在家里的饭桌上发现了电影票根，看来邵金默默看了电影没告诉她。
“你傻啊，我有票的，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
“那不一样啊。”邵金在清洗厨具，一手的泡沫，擦汗的时候擦到头发上，有点滑稽。他听了听说，“我觉得你演的挺好的，真的。‘’
“骗我是小狗。”
“嗯，骗你是小狗。”
这纯良无害样，陆澜真想揉揉他的头发，不用说每句话都这么认真吧？
《遥远的她》首日票房九十多万，为同期上映电影垫底，周六日票房超过百万了，接下来的几日票房开始下滑，七日票房累计503万。一方面是电影拍片低，大约只有5%，另一方面是文艺片本身的原因，暑假来了，谁不愿意看点轻松的？
这部电影的票房目前赶不上《疯狂的美女》，看来要扑街，不知道程导为什么要拍文艺片。
陆澜和纪羽佳聊天已经心照不宣地不谈票房的事了，只聊“情怀”。
《遥远的她》网上口碑不错，在“大白菜”上的评分不低，有8.5，底下不少有情怀的人们撰写影评，大赞情节安排和影片节奏，深挖其中的隐喻，顺带赞美纪羽佳同志的美貌以及片中所体现的友谊。
陆澜和纪羽佳经常互相推荐看过的影评和观后感，看着看着，发现味道变了。
《遥远的她》本质上是一部鸡汤电影，希望人们坚持原本的梦想，不要在路上迷失自我，观后感都蛮励志。
而现在——
【没有男朋友也不要着急，有女朋友也行】
【遥远的她一句话总结：女司机带你开车的故事】
【二刷遥远，818两女主之间不得不说的暧昧互动】
【我长得瘦，可我也想开车撩美女！】
……
怎么一股浓浓的百.合风？
本来是一部正经的文艺电影，在网友的分析下则越发不正经起来。
第八日票房150万？
陆澜觉得数据一定是坏掉了。
少女白说：“不不，不要小看百合的力量，百合是大势所趋，我已经准备在新文里添加百合元素……诶诶，另外说一句，我觉得你在影片里的表现真的很有张力，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里面真的挺man的……”
少女白为此发了条微博：“遥远的她，女主真是丑酷丑酷的……你要不要也来一发？”
底下的小读者：“要！”
她还特地把截图给陆澜看了，陆澜：你有毒。
第九日，票房155万，并且之后还保持着这样的势头。
这种反常情形，真的不多见。
陆澜发现自己微博下出现了一些画风不太一样的评论：
“这个女人虽然丑，出场的造型丑爆，但有没有发现，后来她真的看起来很酷？开车的样子，不要太潇洒！”
“是啊，她为了保护明若而和坏人打斗，那场面，看得人少女心炸裂！”
“我男朋友上次遇到调戏我的人，怂得躲在我身后，奶.奶的，还得老娘自己出马……”
这是夸她很有男友力？
又能撩又能保护美女？
可是她真的是女的，货真价实，胸前的小笼包可以为她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