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之前就显得有些微妙的气氛顿时更加尴尬。
开口的这个女演员叫赵思思，是另一个投资商何总硬塞进来的女三号，演过几部戏，虽然没当过女一号，却也不算是新人了。只是身份虽然不是新人了，演技却还停留在新人的水平，周代碍于何总的面子，同时也为了不让她影响整部剧的效果，一直尽力在调/教她的演技，赵思思却觉得周代一直在针对她，故意卡她不让她过，私底下对周代颇有怨言。周代简直有苦说不出，暗自下定决心下部戏决不再找她，谁料今天这赵思思就敢让他当面下不来台了。
老虎不发威，人人都敢当他是病猫。周代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道：“赵小姐，既然我这个导演在剧组说话不管用，不如这个导演你来当？”
赵思思虽然蠢，也没蠢到真答应这句话的地步。她脸上涨得通红，强撑着哼了一声，一眼也不敢再看周代，踩着高跟鞋快步向门外走去。经过卫均阳的时候，卫均阳看到她肩膀直往自己这边偏，不动声色，脚步变换，轻轻一滑，身形一转，便转到了赵思思背后。赵思思撞了个空，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跪到地上，卫均阳要上去扶她，被她把手一甩，目睹了全程的周代立刻道：“小卫，少浪费时间，快去化妆！”
阿菲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卫均阳旁边，引他到镜子前坐下，开始为他化妆。被称为“浪费时间”的赵思思逃也似的离开了化妆间，周代交代了阿菲几句也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还在化妆的一男一女和他们各自的化妆师。他默默坐在这里，配合阿菲的工作，旁边的男的凑过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道：“卫均阳是吗？”
卫均阳小心翼翼配合着阿菲的动作，答道：“对，保家卫国的卫，平均的均，太阳的阳。”
“你名字真好听。”男子感叹道，旁边的女子终于忍不住了，道：“程思靖，你也够了。难道你的名字不好听？你倒是跟我比比看？”
卫均阳忍不住笑出声了，他昨天好好补了一下《九剑》相关的功课，早认出这两个人是《九剑》的男一号和女一号，男主角叫程思靖，是演技和人气都过硬的当红小生；女一号是眼下的刚刚凭一部电视剧大红的当红花旦，长相美艳妖娆，名字叫……高笑。
她这么一说，程思靖和卫均阳都忍不住喷笑，化妆室刚才还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三个人聊了一阵，十分投机，高笑听说卫均阳这是头一次拍戏，便提醒道：“今天拍完这组定妆,你应该就要开始训练了。咱们剧组的武指是关骏老师，要求很严格，你千万做好准备。”
程思靖显然和高笑很熟，笑道：“对啊，你可千万小心。他指了指高笑：“你别看她现在说得头头是道的，这家伙刚开始可被关骏老师训哭了呢。”
高笑白了他一眼，程思靖笑了一会儿，看卫均阳一脸懵逼，奇道：“你不会不知道关骏是谁吧？”
卫均阳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功课补得不到位，虚心求教：“关骏老师是？”
高笑和程思靖把他当个活宝似的看了半天，才开始给他科普，卫均阳这才知道关骏是圈里最著名的武指之一，是练家子出身，在国内的武术比赛里拿过很多个冠军，关键是人家不仅仅是自身素质过硬，编出来的武打动作也非常漂亮，在业界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指导过很多著名大片，也获得过很多个最佳武术指导的奖项，在业内以“高标准、严要求、好效果”著称。不关心演艺圈的圈外人不知道他还情有可原，圈内人不知道那就已经不是孤陋寡闻能形容的了，那简直就是闭目塞听！
闭目塞听的卫均阳受教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高笑和程思靖预料中的惊恐，哪怕两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关骏对他将会进行的“魔鬼训练”，卫均阳也是面不改色，最后高笑泄气道：“唉，你还小，还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初生牛犊不怕虎。”
卫均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关骏描述成了洪水猛兽，心里反倒升起了战意，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刚一见面就被他打倒的两个绑匪，还没见过真正的练家子呢，虽然卫均阳是个偏科的轻功生，在原来的世界里他并不擅长和人正面对抗。但身为武者，他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正统武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即便这个世界不具备练出内力的条件，但传统武学一定有其精妙之处。
卫均阳跃跃欲试的样子引起了高笑的注意，她好奇地问道：“均阳，你怎么这么兴奋？难道你以前练过？”
卫均阳想起陆恒的叮嘱，谨慎地答道：“还好，小时候练过一些，可能到时候练习会比较容易上手。”
高笑一脸郁闷地转回头去，卫均阳正不解，程思靖用手肘怼了高笑一下，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就别指望人家小卫来帮你分担火力了，老老实实练习吧！”
高笑瞪着他：“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原来在《九剑》的设定里面，男主凤泽是天缺之体，经络不全，无法修炼，然而智计卓绝，在开头很长一段时间里，担任的都是智囊的角色，而女主角龙宛生得妖娆魅惑，却是修炼的奇才，加上性格直率火爆，前期在团队里一直作为强力的战士存在。男女主别出心裁的角色配置算是《九剑》的特色之一，可是也造成了一个情况——男主程思靖武戏不多，需要的练习
也很少；而女主高笑的武戏却多得惊人，她已经在关骏手下练习了好长时间了。
卫均阳在旁边憋着笑看他们斗嘴，高笑和程思靖没多久以后就跟他道别，化好妆出去开拍了，卫均阳穷极无聊，又不能随便动弹，只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越看越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他还真的从没精心打理过自己的外貌呢。
化妆师阿菲这时却感叹道：“均阳，你皮肤可真白啊，我都没见过几个男演员比你更白的。”
“真的吗？”卫均阳在这方面没什么意识，而且现在他身边就有个比他更白的陆恒，卫均阳有时候看见他走在太阳底下都怕他给晒化了，因此对自己的肤色也没有正确的认识。
“真的啊，”阿菲道：“而且你肤色很通透均匀，给你上粉和遮瑕都挺容易的。给有的人弄就要好半天，累得半死还得不到一句好话。”她说着往赵思思位置的方向努了努嘴，卫均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笑了笑，好在阿菲是专业的，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最后托着卫均阳的下巴端详了一会，道：“好了。”
卫均阳往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除了戴上了假发头套，头有点重，明明鼻子还是他的鼻子，眼睛还是他的眼睛，阿菲也说了没给他上多浓的妆，用她的话说现在的镜头是高清的，不像以前那样吃妆了，化太浓了看起来会非常可笑，但看上去却整个人都和他之前不一样了。硬要说，就是感觉五官都清晰了很多，特色都被凸显了。
卫均阳向阿菲道谢，阿菲笑道：“不用谢我，你五官本来就好，稍微打理一下就会很好看的。”卫均阳被她说得脸都红了，阿菲大笑起来，正好这会剧务来化妆间找卫均阳拍定妆照，卫均阳便逃也似的跟着他去了。
他跟着剧务到了拍摄的房间，周代正和摄像师说话，看到卫均阳来了，眼睛一亮，拉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得意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合适，小卫，你好好拍定妆，这回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怎么说！”
上次何莱因为形象和年纪都不太贴角色，定妆照出来以后，当时的何莱还有大量粉丝护体，倒霉的导演周代却被书粉喷了个狗血淋头。后来何莱出事，九夜换了人，周代就下定决心要找个特别贴角色的人来演，在这群书粉面前扬眉吐气一番。现在换装完毕的卫均阳在他面前一站，周代的心就放了一半了——这不就是九夜吗！
原著里是这样描写九夜的：“这黑衣少年衣着打扮都无甚特别之处，五官虽生得十分俊秀，却也到不了惊为天人的程度。只是气质着实难得，明明刚杀了一地的人，却显得天真茫然，看到凤泽一行，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心诚意，阳光灿烂，凤泽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九夜刚出场时是刚刚化形不久的剑灵，善恶不分，武力值极高，却不知世事，救了凤泽一命便离去了。中间虽救了凤泽一行好几次，却一直表现得亦正亦邪，来去如风，十分潇洒，直到后期剑身的记忆完全苏醒，才正式加入主角团队伍。卫均阳现在的气质形象和刚出场的九夜十分贴合，周代看了十分满意，张罗着让摄影师拍照。
卫均阳捧着手里的道具剑，掂了一下，觉得轻飘飘的，又太长，不太趁手，不过也能将就使。周代看他反复试剑，误解了他的意思，得意道：“这把剑不错吧？这是九夜的原形，我专门定做的，不过有点沉，你拍照的时候可千万别手滑啊。”
卫均阳只好笑嘻嘻地点头，事实上这把剑的重量对他来说手滑是不太可能，练剑的时候甩出去倒是真有可能……
周代看卫均阳适应了剑，给了他几个场景，让他找一下人物的感觉。卫均阳毫无经验，只能按着自己的猜想来，反复几次后，周代定下了一个动作，让他抱着剑，表现出涉世未深，活跃天真的样子。卫均阳庆幸自己正好还有个来到新世界的经历，努力代入了一下，周代看了半天，评价道：“小卫，你这表情怎么这么丧气呢？要天真好奇才对，你初来乍到，进入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世界，怎么能看起来这么沮丧？”
卫均阳：=口=
代入过头了，不小心表现出了真实情绪肿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