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钢铁傀儡
“……啧。”
夜盺将手从机关上挪开，嵌入墙壁的砖石缓缓弹出，长方形的密室入口也就此阖上。
这种机关真是要人命，必须有人在这里守着，而且镇守的人要信任得过才行。也不知道之前的冒险团是不是因为守在这里的人跑路了，所以剩下的人都……想到这里，夜盺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关上的地下室入口，陷入沉思。
“诺尓，怎么说？我们下去看看吗……疼疼疼。”
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夜盺的眼眸逐渐恢复神采，慢慢恢复正常，除了头痛。
“嗯，我必须下去。”诺尓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再次不解的问道：“夜盺，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
“这是……呃，你就当我瞎猜的吧。”
夜盺轻柔太阳穴，头疼，感觉脑子有根筋快被折断。
“就算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夜盺默默将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这是侧写，通过收集证据，根据前人所留下的痕迹，推测出他的心理状态与行为方式，进行复刻。
侧写是一种心理剖析的主要方法之一，属于犯罪心理学。
起初夜盺的师傅教他这个只是想要增加他暗杀目标的成功率。通过目标居住的环境，生活所留下的信息，将自己代入到目标的思维方式，慢慢地推测出此人的作息习惯。
夜盺的想象力很强，强到让人感到不适的违和感，他的每一次侧写几乎完全正确。夜盺的模拟战斗会如此真实，甚至会自身产生危害，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太高的原因。
“喔……”
诺尓好奇地打量夜盺，既然他不肯说，那就算了。
作为团队的队长，诺尓深思熟虑后决定：“淑晓笙，麻烦你留在这里镇守入口，作为接应。我和夜君进去探索，如果发现不对劲我们会尽快出来。要是天黑了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回去冒险家工会请求支援。”
“了解。”
淑晓笙点了点头，来到夜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注意安全，保命要紧。”
“你也是，我感觉这里很不对劲，总感觉有人会来偷袭……”
“别给我立FLAG！你又不是某个紫头发的人。”
在机关上做了个小标记，淑晓笙确认不会弄错后推压砖石。
轰隆声再次响起，地下室入口敞开。
诺尓微微吐气，眼眸中散发的意志愈加坚定，抬手施展“神圣术式·光耀术”。一颗明亮的小球出现在他面前，飘浮在他头顶上，照耀四周。
夜盺有些庆幸，还好这不是绿光。
“我们走吧。”
诺尓迈步向着幽暗的螺旋通道走去，夜盺紧跟其后，并做好应敌措施。
通道虽然狭隘，但随着深入，空间越来越宽阔。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螺旋走廊的视觉效果，还是因为诡异的空间分配建筑设计。
地下室的空气不怎么流通，随着脚步的挪动，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腥味愈加浓厚。
在螺旋通道的最下方，迎接二人的是一具尸体。
诺尓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死尸，他也亲手制裁过恶人，但眼前这幅场景还是让他感到作呕。
光耀术点亮了周围，黑色的血渍浸染了半个正厅。脚下的这具尸体，准确来说，是尸体的一部分。仅有一只手臂连着半个胸口，脏器翻卷露出。
“嗯？这是……”
不以为然的夜盺蹲下身子，在满是裂口的残肢旁捡起一张红色的卡片。
冒险家工会的晶石卡。
环视四周，根据血液溅射的角度，夜盺能够确定这人是在逃跑。当他好不容易跑到了通往入口的螺旋通道时，遭遇偷袭，四分五裂。
这是人为？还是……
收起晶石卡，夜盺将幻形匕首抵在腰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向着前方走去，夜盺四下扫视，打量周围。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古城，这里却有个地下室。不仅如此，地下室全都是管道和阀门，阀门闭得紧紧，地上满是铁屑……这些阀门，被人用过了？
“夜，夜君，你看这是……？”
循着诺尓的惊呼声，夜盺转过头看过去。
地下室正厅的尽头，是连着墙壁的一座黑铁大门。大门连着地下室的天地，向外延伸。
数不清的古老炼金机械围绕着它，斑驳的铁锈像是蚀骨之蛆般覆盖在铁门上，地上满是铁链。这些铁链本该将整座门封的死死，但它们现在全部断裂，门也敞开了一条缝。
令诺尓惊奇的不是这座令人敬畏的黑铁之门，而是铁链上刻印的神谕术。
这些神谕术所代表的意思如今无人得知，它们只记载在最古老的圣典中。那些圣典上的文字早已失传，无人能译。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神谕术的使用者是……圣职教会。
诺尓轻轻抚摸铁门，没有门把，推也推不开。
在铁门的缝隙中，他闻到了浓重的腥味。
“夜君，门打不开。”
“知道了。你等等，我试试看。”
说着，夜盺转头走到正厅的另一边，找到铁锈脱落最明显的阀门。
灵力护手，夜盺抓住阀门的两侧，向着顺时针方向转动。阀门开合，铜制的管道随着闷响吐出浓密的蒸汽，被蒸汽糊了一脸的夜盺微微低头，还好戴着兜帽和面罩。
伴随着沉重的闷声，黑铁大门缓缓敞开。
“门开了耶，夜盺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好奇心真重，你是淘气吗？等，喂，喂——诺尓快离开那！”
夜盺本想吐槽诺尓是不是有看过蓝猫淘气三千问，然而在诺尓光耀术照耀中，他看到白色密布的蒸汽之中浮出一个影子，一个……狰狞的恶魔身影！
被铁链的神谕术所分神的诺尓，这才回头一看。
“神啊……”诺尓心跳仿佛慢了半拍。
凶神恶煞的青色铁面，几乎贴在他的面前。令人头晕目眩的血味从这个怪物的身上传来。如果说铁门的缝隙传来的只是一缕清风，诺尓现在就是站在腥风血雨之中。
夜盺想要过去支援诺尓，忽然间地动山摇，连他的平衡性都被打了个踉跄，更何况是被吓得不轻的诺尓。诺尓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仰头目视着那副钢铁恶魔。
巨型的钢铁傀儡伫立在巨门后面，黄金的十字徽与精密的炼金管道缠绕在它的身上，像是圣光洗礼后的圣印。
它看上去是那么庄严伟岸，青色的铁面却流动着森冷的寒光。钢铁傀儡漆黑的眼孔空空如也，诺尓感觉自己在窥视深渊，也感觉自己被……不知名状的东西所凝视。
下一刻，锋利的黑铁之锥洞穿了尚未完全敞开的铁门——朝着诺尓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