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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鼎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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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二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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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岱仔细想了想,觉得折从阮这么卖力地帮自己,必定是折五娘替他在信中谋划的出路,心里不由得十分感动,折家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子弟看待了。

  李岱确实曾考虑过是否要加入禁军,毕竟按照惯例,禁军将越来越受到中央朝廷的重视,后来宋太祖赵匡胤起家称帝也是凭借着自己在禁军中的势力。不过思虑一番之后李岱还是婉拒了折从阮的推荐,他还是对这个时代的势力摸不太准,自己虽然靠着穿越而来的力量能够打出一个富贵出来,但是作为现代人,对现在这时代中官僚和军队的体系还是不太适应。这一路从麟州到汴梁,看到的几乎都是民不聊生的惨状,这也让李岱对这个时代的政府没什么信心,也对这个时代的“明君”抱有疑虑,他还要再看看。

  折从阮见李岱并不想去禁军,只告诉李岱不用着急,慢慢想想再做选择,如果有什么银钱之类的需求尽可告诉折御勋或者折从禄等人,李岱十分感谢,就告辞退了出来。

  李岱反复思虑折五娘单独拜托他来汴梁的用意,他李岱现在比较有价值的不过是出众的个人武力,参照之前听到的朝廷传出打算撤藩的传闻,再看看折从阮滞留汴梁大半年的事情,这表面的平静是不是隐藏着风险呢?李岱听折从禄和申晖等人闲谈,也私下把现在皇帝的一些行事称之为“孟浪”。

  李岱思路延伸开去,他们八月末出发,路上丁四郎反而刻意压制了行路的速度,直到九月末才到汴梁城,这个时间差不多是折五娘提到他夫君杨重贵回到晋阳面见当今天子皇叔的时候,这是要请天子皇叔从中说项?丁四郎携带的信中所些到底的什么内容,连驿站也不敢托付,非要人护送到折从阮手中、李岱不再多想,他所处的位置太低,了解的资信太少,胡思乱想只会歧路亡羊不着边际。

  从五代一直到北宋,府州折家北有契丹、南有党项,后来又有投靠的辽国的北汉。折家却能够一直不降契丹,坚持跟着汴梁的中央走,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这种古代的社会和时代,谁又能没点私心呢?没有私心的藩镇真的在这个时代活得下去吗?现在几个外藩已经在汴梁待了大半年,皇帝除了把他们的职务调动了一番倒没有太多别的变动,有所决定。再说天子现在还要听辅政大臣的意见,他的想法也未必实施的下去。总之汴梁这滩平静的湖水下面激流涌动,实在是波谲云诡风险难测。

  毕竟折御勋还没满十二岁,离这个时代十五六的成人的年纪还差一截呢。去了一趟大相国寺之后,就更加在小小的宅院里待不住了,之后一段时间,李岱和折御勋申晖等人把汴梁城好好转了一转。这汴梁在北方已经算是最繁华的城市,对折御勋等生活在西北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吸引力。

  不过这些时日李岱游玩时却心中却总觉得不安,他记得五代十国时期的后汉有年号的一共就存在了三四年,现在已经快四年了,那么出现大变动的改朝换代机会就很大。所以李岱后来就渐渐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再加上李岱来到这个时代虽然力大无比,但是射术一直不精,此时也想趁这个安宁的时期好好练习一下自己的骑射之术。折从阮的府中肯定不会缺少弓马。李岱凭借自己超人的身体素质不几天就可以自如的在马上骑行,相信只要多加练习,将来纵马如飞也不是难事。相对而言李岱的射术就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了。

  古代的弓箭肯定没有现代什么复合弓、反曲弓之类的那么复杂精密。但是李岱亲眼见丁四郎和周平原眨眼之间用一把粗糙的长弓,把十支羽箭全部射到几十步外的箭靶之上。李岱虽然力量很大,但是能做到十中二三已经勉强,这就涉及到技术的问题了。

  李岱不知道请教射术受不受忌讳,他号称从西方来,不懂得礼数,直接去询问折御勋,说起来李岱这个射箭水平同折御勋比起来也是远远不如。要知道折御勋用的是比周平原等人略小的七斗弓,但同样也可以十中八九,等将来他年长之后力气变大,必然是一个神射手。折御勋也不客气,李岱来请教他,正好给了他小孩子好为人师的表现机会。正好逛街逛了几天也腻烦了拉着李岱开始教授他射术。

  李岱对弓弩的等级不是很熟悉,但是周平原等人的弓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了,用起来有点不舒服。平日里负责教练折御勋射术的折从禄特意过来看了李岱的臂力,看到李岱很轻松的把两张强弓并在一起轻松拉成满月之后,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当场答应同老爷说说,帮李岱寻一把趁手的好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十月就要过去,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几个三月份进京给皇帝陛下贺寿的藩镇依然都滞留在汴梁城,自然折从阮也一样不能离开。在李岱看,这当今皇帝刘承佑的行事倒是有一番振作之意,去年刚平定了关中诸藩的叛乱,今年就打算要削藩了。可能在这位皇帝眼中,现在外有强藩内有权相,不振作一番就马上要有大祸了吧。可惜按照李岱由果推因来分析,恐怕后汉灭亡和这位年轻皇帝这么折腾是脱不开关系的!

  经过了最近的见闻,李岱对五代的局势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由于百年的战乱,各地的军头都有很强的独立意识,皇帝的权威已经降低了很多,所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类五代十国的时期才能出现的思想在其他中国古代皇权社会的时期可是非常少见的。

  皇帝看到的种种地方藩镇的桀骜不驯,看到中央枢府大臣们的专权霸道,都不过的这百年来战乱带来的后遗症。这百多年来,当节度使、当王爷、当皇帝的人都是军头。这些军头可能上个月还是大家一个锅里抡马勺吃饭的兄弟,这个月就骤登高位,再过一年就可能当了皇帝了!那么在这些粗鲁武人的心里面,这个去年还和自己一起抠脚扯淡的老兄弟身上真的就能看到皇权的神圣性吗?那个老兄弟死后留下来交给自己辅佐的大侄子皇帝就有什么威信吗?恐怕这些直肠子的残暴粗鲁武人心中,还是看在先帝的情分上多一些!能够兢兢业业的做事就已经很忠心了,再要求自己总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有什么用?杨邠和史宏肇他们恐怕心里还要想着:你刘承佑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尿过老子一身呢!

  去关内平叛归来的辅政大臣郭威,路过长安的时候,当时长安的节度使王守恩表现很不恭敬,结果郭威用一封私人堂札就撤了王守恩的职务,后世史学家由此论断这个时代:“自古乱亡之国,必先坏其法制而后乱从之,此势之然也,五代之际是已。文珂、守恩皆汉大臣,而周太祖以一枢密使头子而易置之,如更戍卒。是时太祖未有无君之志,而所为如此者,盖习为常事,故文珂不敢违,守恩不敢拒。太祖既处之不疑,而汉廷君臣亦置而不问,岂非纲纪坏乱之极而至于此欤!是以善为天下虑者,不敢忽于微而常杜其渐也,可不戒?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北宋收武将之权是通过赵匡胤和赵光义兄弟俩将近三十年的努力才做到的,而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刘承佑打算快刀斩乱麻似得收束皇权打压地方势力,恐怕注定就不会有好结果。

  李岱能够感受到,明里风平浪静的汴梁城下面暗暗涌动的激流,折从阮是否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呢?李岱不太清楚,他抬头看看古都汴梁城这清朗的秋日蓝天,吐了口气,现在恐怕很多聪明人都看出了一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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