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十九章 阻敌
此时的统万城变得格外的吵闹,李岱已经下令南山军的士兵驻扎各个城门,同时调银州绥州投诚的远定难军俘虏带兵器进城清理城内各个党项权贵。俗话说得好,“揭底就怕老乡”,这些费听氏的族人对哪些人有钱哪些人有权势一清二楚,进城之后手持兵刃带着人直奔几个地方就过去了,平时估计也是被拓跋氏欺压的厉害,这次的搜检工作做得格外细致。遇到有闭门抵抗的就会破门而入,爆发激烈地厮杀。
李岱一面纵容这些费听氏的兵卒劫掠统万城,一方面严令南山军守住各个城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城。他要保证南山军士兵的单纯性,如果参与了劫掠就再也回不去原来职业军人的心态了。
至于这些前定难军的士兵,连续清剿了两天,每天天不亮就进城,傍晚再出城驻扎,出城的时候每个人都要经过搜检,所得财物自己留下一成,其余交公。仅仅一天时间,就又搜集出了数万多两金银,其他财物更是不计其数,不可避免的也有十多个私藏财务的被李岱下令斩首处死,人头就吊在各个城门口示众。
现在城内的情况李岱不用想也猜得出来,但是他没必要去纠正这些残忍的事情,同样的事情定难军干得更加轻车熟路,现在城里的这些人要么是亲手做过这些事情的凶手,要么就是给凶手们大声鼓劲喝彩,然后分享凶手打劫成果的帮凶,所以让他们经受自己曾经施加给别人的苦难完全不需要太过介意。
李岱带着李奎一离开城门,直接走进东门外老营的帐篷,帐篷中放满大大小小的箱子,两名民夫正在往一个箱子贴封条,旁边有一个参谋和一个民政官监督,另外两名原来南山村政府的职员则在一张桌子上点另外一箱,一入过称,一入记账。
李岱转头询问:“还有多少没有出运的?”
李奎一道:“之前府库中的财物已经全部运输完毕,之前外面有几千头牛马,现在基本都已经运得差不多了,幸好咱们这边基本都不牧民出身,不然这么大数量的牲口还不知道要运到什么时候,目前还有铁料、蜂窝煤、一大半草料和少量的粮食肉干没运走,现在这些正在清点的都是新得到的财物,目前已经又从银州过来了六十多辆大车,运个八万十万斤的货物没有问题。倒是水路运输效率不够,这里的无定河实在不适合行船,木筏也翻了好多次,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李岱点头道:“整理和运送的人员确实辛苦了,明天晚上就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时期了,定难军随时有可能到达,你带着后勤人员明天下午就走。剩下的物资随军运送,到银州在清点处理。”
李奎一道:“是,这些人员大多数从破城之后开始清点物资就忙得没合眼过。”
李岱道:“运力还是很紧张,一些笨重的物资实在难以运送就破坏掉。另外铁料实在难以运输就丢在无定河里。至于草料和蜂窝煤,就暂时放在这里,不要运输了,走的时候我还有用。”
李岱揉揉额头,这次出兵暴露出了大量问题,首先就是军衔制,其次是队伍扩大后用参谋来执行日常的军规军纪还好,但是除了正规的军法工作实在有些草率了,需要成立军法部和宪兵。第三由于扩军太快,队伍的编制已经有些混乱,队伍的素质也良莠不齐。第四就是需要成立一个营以上的作战单位,这个事情李岱已经有了定数,等回去再讨论实行。还有就是后勤部门越来越重要,特别是这两次的战斗有大量的伤亡,对医护人员的需求大增;物资运送也体现出工兵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
这些都可以暂缓,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定难军大兵回师的时候安全撤离。李岱还是考虑过占有统万城直接把宥州的定难军主力完全憋死在宥州的可能性的,但是目前看希望不打。李岱手上的兵全加上不到四千,东门附近的破口也完全没办法在短时间补好。定难军主力在宥州还是有充足的粮草供应的,一百五十里的距离对其后勤也构不成太大压力。总的来说,驻守统万城的风险太大,李岱估计就算最后打退定难军的进攻,南山军也完全会被打残,到时候被有麟州杨家,东面有北汉,银州和绥州又完全是新得的地盘,恐怕南山军和定难军都会变成后来的黄雀的食物。
眼下他应该做的就是尽力拖延定难军回师的时间,给自己的队伍安全返回银州争取时间,另外就是想办法让定难军的后勤压力增大,打击定难军短期内发动战争的能力,最少要尽量让定难军这个冬天不要去银州找他南山军算账。只要过了这个十月和十一月初,西北的严寒就意味着定难军最快也只能到来年三月在过去找他算账了。有了这段时间,他就可以从容消化这次的战果,充分整合自己的队伍,扩充军队,完善后勤和防线。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联合麟州杨家和府州折家,此消彼长,到时候他们就有了五六成的把握击退定难军。到时候他的南山军就再也不怕定难军了。
目前拖延时间的种种手段他已经在着手做了,当定难军回师的时候,自己一定会给定难军一份大礼的。至于如何打击定难军的战争潜力,让党项七部几个月内动弹不得,相信统万城被打劫了一遭已经让定难军痛彻心扉了,那么接下来的苦果相信定难军会不得不咽下去。
李奎一看李岱没有话再说,就自顾自地忙着安排人员加紧把财物登记造册,很显然,这又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了。李岱不再打搅他们的工作,自己安静地退了出来。
第三天,当拓拔肇殷的大军距离统万城还有六十里的时候,所有的定难军根本就没办法再前进一步,拓拔肇殷咬牙切齿地望着前面。眼前一片火红,南山军在这北风渐起的时候,在草原上放了一把大火。此时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这个时节在西北的草原上,几乎一两个月都不会落一点雨滴,正是放火的好时候。
不过草原上放火也是个技术活,大火一起来很快就会迅速扩散,搞不好就会把纵火者也一起包围在里面逃不出去。李岱派出的环境破坏者都是草原上的好手,先是测好了风向,这两天又在草原上挖了长长的一条浅沟,引了无定河的水过来,隔绝了火势向北的可能,然后在南面的关键点设置了几个预备放火的区域。并且撒出骑兵大肆攻击定难军北上的探马哨骑。让对方没办法摸清楚南山军的动作,等到定难军大军集结,北上到半路的时候,再一举举火。
所有动作由南山军新的戊都、己都、庚都共同完成,特别是当定难军北上,侦骑四处的时候,为了防止定难军提早知道南山军准备放火的计划,双方爆发了激烈的骑战。定难军死伤了五十多骑,南山军的骑兵毕竟比不了定难军的精锐更是伤亡近百人。
不过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定难军行军到一半,忽然被大火阻挡,不但行军半途而废需要紧急寻找地方躲避,大批的随军辎重也要迫不得已的放弃掉。
等拓拔肇殷等人狼狈地逃过一条红柳河的支流,看着漫天的黑烟和火光,拓拔光睿对拓拔肇殷道:“费听德望他们一定正在趁机修筑统万城,我们这一阻今天是别想北上了。”
拓拔肇殷点头道:“明天也难,这下子麻烦了,现在就要让宥州再想办法筹集一些粮食,攻打统万城没有半个月是无论如何拿不下的。”
拓拔光睿很恨地说道:“想不到费听德望这么狠毒,居然把草原烧了,今年夏州这片的牧草是不用指望了,这一冬天恐怕要损失很多牲口。”
拓拔肇殷摇头道:“费听德望没有这种手段。”
拓拔光睿道:“难道那个什么鸟南山军干的?一个乡下土豪敢做费听氏的主吗?”
拓拔肇殷凝重地道:“我原先也小觑了这个南山军,现在看来恐怕不是易于之辈,我们哨探回来报说他们交手的对方侦骑都是硬茬子,并不是费听氏的骑兵,全都是南山军的兵!”
拓拔光睿怔了怔道:“还真小看了这群土著,看来攻城还是一场苦战。”
拓拔肇殷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说道:“我还看不透,我们之前太大意了,小看了他们。现在不能等火熄。这火少过的地方也不安全,至少要三天。我们就在这南岸过去,绕过火区,到了统万城附近再找地方渡河去北上。”
拓拔光睿道:“可是这样后面的辎重也要跟着渡河两次,实在是不方便。渡船也不好找。”
拓拔肇殷摇头道:“来不及了,现在就走,迟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