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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鼎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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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五章法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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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岱的说法说得还算透彻,众人除了申晖这种饱学之士,其他人最差的也都和李岱在南山学堂学习过很长时间,因此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杨隆仁抚摸着板甲上的破损处,想了想说道:“其实我看这主要是板甲坏了就没办法返工,你看这板甲,正面破了个大洞就不能再用了。”/p

  李岱摇头说道:“你说的这问题恰恰是技术能够解决的问题。新的技术采用新式的方法,用水力来驱动机器,而机器只要把损耗的部件稍稍回炉加工之后送过来,就可以很轻松地利用巨大的力量把这些甲片按扁揉圆,这样一来,就把板甲的返工成本拉到和鳞甲一个水平线上,压铸一片鳞甲片和压铸一大块铁甲的甲板就需要同样的用工,这样板甲的成本就大大降低了,而板甲维修的成本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等板甲生产上了规模,我估计板甲到时候还可以比鳞甲的成本还低,那么我们怎么选择呢?”/p

  杨隆仁道:“那当然选板甲了,特别是明光铠多神气啊!”他兴奋地叫着,不过转眼就又担心地说道:“不过板甲的生产工艺和手续也不简单啊,人工还是很麻烦的”/p

  李岱笑着说道:“这就要回头来再考虑经济成本了,我的看法是,普通士兵生产甲胄也用板甲,但是不能制造得那么复杂,只要保证基本的防护,其他都可以考虑舍弃。我觉得把板甲的生产部件整个分成上下两节,既然目前咱们南山军生产力不足,那就先制造保护上半身的铠甲就好。要害主要还是在上半身,板甲的防御也要有所侧重,主要的防御位置应该是保护胸腹部——那么其实一块铁板就够了,等产量上来就前胸和后背两块铁板,肩头用带子连接,腰上一束就可以了。反而是头盔要加紧制造,其实很多致命的打击都发生在头部。这个用水力锻造就更有优势了,一块铁板在模子里面整体冲压,直接定型。然后修饰不修饰的就再说。”/p

  李岱这番话把实用主义体现到了极致,众人虽然觉得他把神圣的国之大事直接拉到地摊上来讨价还价很不舒服,但是确实说的很有道理,就也没有什么异议了。/p

  李岱补充到:“军队早期的识字和思想教育都一直在抓,成军之后的装备和训练是最重要的两块,你们一定要抓好,我很快把政务料理清楚就要下部队亲自检查,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我们汉唐当年杀得草原上的匈奴突厥狼奔豕突,一靠士卒勇武武将谋略深,二靠装备精良,所以才能够以一挡五甚至以一当十。”/p

  他指了支伏远弩说道:“想想盛唐军威,大军进攻先用蹶张弩、伏远弩开阵,万箭齐发之后,陌刀如墙而进,接着就是玄甲兵重骑踏阵,再之后轻骑马槊长弓跟进,几乎没有什么军队可以挡住这样的兵锋一击。我不指望达到盛唐的威势,我希望我们能够做到一两样就很满意了。”/p

  整个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半个月,李岱都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日常的军政问题,李岱最关心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李岱写信给折从阮,请他帮忙向符家提亲。李岱和符二娘鸿雁传书不断,只是因为地位不高,让他自己有点自卑,此刻他已经官拜银州刺史,兼银绥防御使,也是朝廷三品大员,终于摆脱了丝的身份,开始明目张胆地妄想着符家的白天鹅了。/p

  十月末的时候,拓跋氏盼望的野鸡族的叛乱爆发了,庆州刺史郭彦钦实在是刮地皮太凶狠了些,虽然已经没有拓跋氏煽风点火,但是野鸡族还是起来和他拼命了。野鸡族的叛乱等于隔断了灵州和盐州向中央进贡食盐的通道,这是中枢不能够容忍的,所以中枢的命令来得很快,令宁、环二州合兵讨之。环州原来叫做威州,广顺二年三月,因避太祖郭威的讳,改威州为环州,这是一个小州,地盘小人口数少,兵微将寡,但是宁州刺史张建武可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接到中枢的命令之后他立刻大举征兵,小小的一个州竟然很快就被他征集了将近一万的士兵。准备要大兵进入庆州讨伐叛乱,一时间西北又战云密布起来。/p

  李岱接到消息也是眉头紧锁,这事不知道会给定难军和南山军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对延州会不会有影响?现在南山军最需要的不是注意力而是忽视,“最好大家都当我是yxg人”,这是李岱最近经常念叨的话。/p

  折从阮的回信很快,让李岱亦喜亦忧,喜的是折从阮很愿意做这个媒人提亲,忧的是另外一件事,折从阮从中枢得到消息,如果庆州的野鸡族叛乱不能够尽快剿灭,那么中枢很可能考虑把折从阮调到庆州那里的静难军去做节度使。看来庆州这边已经完全把中枢朝廷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p

  李岱此时正一边翻阅信件一边和申晖说话,申晖过来找李岱主要是大力向李岱推荐一个叫做张钊的人,这个人是今年初来南山城的,是个读书人,年纪还不大,只有四十岁,带着他六十多岁的老娘来这里逃荒,后来南山城急需教书先生,他被薪俸吸引,过来求职顺利做了南山学堂的一名老师。后来又应征成了南山军政府的公务人员,现在在政务院也就是东院做文书的工作。/p

  不过申晖过来不是要提升他的官职,而是推荐他做南山军政府的北院院长!所谓的北院又称刑院,下设刑、审两曹,邢曹管批捕,审曹管审判。说白了就是法院加检察院,是和军、政并列的巨头。申晖居然推荐一个最底层的文吏来做这个工作,让李岱十分困惑。/p

  李岱小心翼翼地问申晖:“识春和这个张钊是旧识?”/p

  申晖摇头道:“我同勉之以前没见过。”/p

  好吧,李岱知道这个张钊的字叫做勉之了,他又问:“那么识春听别人提起过张勉之?”/p

  申晖又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过来南山,接手杨行田总理事的政务之后才同勉之有过交流的。”/p

  李岱苦笑道:“识春应该知道北院在我南山军军政体系中的份量吧?”/p

  申晖道:“大略知道一些,东岳你恐怕是打算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吧?”/p

  李岱摇头道:“远远不止,我的想法是依法治政。”/p

  申晖脸色一怔,问道:“东岳你是法家信徒?”/p

  李岱摇头道:“不是的,我的观点和法家并不完全相同。但是我对他们‘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观点还是很赞同的。”/p

  申晖道:“那么东岳你的主张是什么呢?”/p

  李岱认真地说道:“我的观点就是法在王上!”/p

  申晖道:“那么东岳你的态度就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p

  李岱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的看法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p

  申晖立刻被李岱这句话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岱说的是“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这天子也要和庶民一样?要知道自古天地君亲师,君王之位还要排在双亲之上仅次于天地。之前也有刑不上大夫的古话,现在李岱却明确表示要刑上之于天子,这简直就是彻底的离经叛道。/p

  李岱见他如此震惊,也在意料之中,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很久,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同申晖好好聊一聊。他放下手中书信,挪动座椅,清了清嗓子,说道:/p

  “识春想必是听说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吧? 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呢?因为皇帝可以不按照法律而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处置别人。所以随时都让身边的人有丧命的危险。这就是人治的弊端了。/p

  因为人治,人们的成败兴衰全部靠皇帝的心情,也许有的人因为皇帝的喜好可以忽然飞黄腾达,但是也会有人因为皇帝的厌恶被随意的处死。严格意义上来说,皇帝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安全的,他们的生命和富贵不仅仅取决于他们是否尽忠职守是否遵纪守法,还取决于皇帝的心情。这是最大的不公平。而能够克制自己的遵守国家制度的皇帝就算是好皇帝,不能够克制自己的皇帝~~大家也拿他没办法是吗?/p

  所以我认为对皇帝必须有所限制,靠皇帝自己的品德来限制他的言行是不够的,需要通过律法来限制才行!所谓法在王上就是最好的限制办法。士大夫和权贵们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又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为什么?因为他的血和庶人不同吗?我们熟悉历史,知道这些贵族和士大夫祖上也不过就是庶人,那他们凭什么能够享受这样的特权?因为他们的权力可以凌驾法律。而这弊端出现的原因就是士大夫和权贵们的头领——皇帝的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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