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马威?
九松坊城就和范思文他们老家的小县城差不多大小，比起谢天澜所为，范思文觉得九松坊坊主袁弘忠更加的英武、爽气，更加有一代雄主之相。
因为鸡鸣驿城顶在九松坊的最前沿，所以实打实算是一座军城了。作为军城的鸡鸣驿，城池不大，却城高壕深，一应的城防设施也是齐备充足。
范思文是一个人骑着乌鳞驹踏进的鸡鸣驿城，原来袁弘忠是打算亲自送他上任的，只是范思文拒绝了。
范思文说的堂皇大气，他说他只是想靠个人的能力来控制鸡鸣驿，而不想让鸡鸣驿里的三千悍卒，觉得掌领他们的将主是一个狐假虎威的孬货。
袁弘忠很欣赏范思文的这一番慷慨陈词，他不仅亲手给范思文斟了三杯饯行酒，又亲手将范思文扶上乌鳞驹，就是范思文胯下的这头乌鳞驹，也是袁弘忠亲自从马厩牵出来的，所谓‘器重’两个字也不过如此了吧？
说实话范思文当时还真有点儿感动，有点儿热血沸腾了。
只是范思文心下的那点儿感动、那点儿热血沸腾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想让范思文士为知己者死，怕是做梦都梦不到，范思文可从来都不想成为所谓的‘士’。
穿越前他不想做所谓的‘士’，穿越后他更不想做了。他倒是想让很多所谓的‘士’，为他范思文的胸中霸业去赴汤蹈火。
鸡鸣驿的军营，也在驿城的西南方。
范思文踏进军营的时候，正是刚过午时侯，刚才他在军营外一个摊子上，吃了两大碗肉汤浇面条。
摊子的主人是一个驮背非常厉害的老头儿，一头白发、满脸的老年斑，还瞽了一只眼，少了一只耳朵，衣服也多是补丁，但浑身上下却收拾的干净利索。
这鸡鸣驿是一座军城，除了军卒，就是屯垦戍边的奴隶和罪囚了。
老头儿说他是百战老卒，他的儿子就在军营里。论说按军勋，这老头儿该是回九松坊城里享福的，但为了能经常看见儿子，他才托了天大的人情，才在这军营边上支了这么一个摊子。
“你儿子他叫什么名字？”范思文蹲在矮条凳上，大口大口地吞吃着面条，竟然恍惚间有了吃家乡刀削面的那种感觉。只是这无霜界没有家里的紫皮大蒜，少了一种咬着大蒜大口吃面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劳动贵人动问了，不成器的叫树下无灾！”
“树下无灾？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字？”范思文擦着嘴，掏出一枚金钱按在了桌子上。
“这可使不得！贵人呐，就算老汉这摊子都给了贵人，也不够这枚金钱的，要是贵人实在是没装钥子儿，这两碗面就算是老汉孝敬贵人了！”摊主忙将扣在桌上的金钱往范思文身边推：“再说了，贵人能来摊子上吃一碗面，就是赏老汉的脸面了。”
“可没让你给我找钱！”范思文将桌上泡的一壶老酽茶倒了满满一碗，微微地烫嘴，微微地苦涩，要的就是这个滋味儿：“多下的钱算赏你了，你这面做得地道，我喜欢。”
“那老汉就多谢贵人赏了！”老头儿将桌上的金钱捏起来，揣进了前胸贴身的地方。
“你说你儿子叫什么来着？”范思文将一碗酽茶喝了个点滴不剩，然后吐出了一嘴茶叶渣子。
“回贵人的话，树下无灾！”
“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呀？”
“贵人有所不知，老汉本是平民，是不能有姓氏的，老汉出生在树下，父母就依例给老汉起名叫树下石娃。老汉从了军，用军勋换了一个中三等的爵位，才将‘树下’定成姓氏，录入了《百家姓录》之中。”对于能亲手將一个属于自己的姓氏录入《百家姓录》，树下石娃自豪也知足。
军营竟然出奇的安静，大白天的，竟是没有人来人往，更没有军营该有的操练之声，大营门口更是连个值哨的军卒都没有一个。
范思文像逛菜市场一样，就极其轻松的踏进了鸡鸣驿的营门。
无霜城的《军典》他范思文是看过的，就眼前这情况，暂领驿主之职的将军早该被送上断头台了。
“他娘的，这是要给老子下马威啊！”范思文昂着脖子就喊了一嗓子，他早就了解过了，现在鸡鸣驿管事儿的是驿佐张明德。
这张明德有个妹妹在坊主府里，袁弘忠正宠得紧，两个月前刚为袁弘忠生了一个儿子。
范思文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军营照样静悄悄的，只有轻柔的风微微扯动着范思文的发丝。
“嘿！老子还真就不信了。”说着话的范思文，大踏步走进了大营中间校军场，擂响了校军场点兵台上的聚将鼓。
《军典》中可是写得明白，主将三通聚将点卯鼓不到者，士卒杖八十，褫夺军籍，罢为平民，其子孙三代不得选入军中。将校杖一百，罢其军爵七级，军爵不够者，则直接编入死囚捋锋营。
三通聚将点卯鼓果然还是起了挺大的效用，一营的军士像百鸟投林般汇聚到了校军场中间，只是杂乱无章地没有半点儿军队列阵该有的样子。
“张明德何在？”
“回将主，张驿佐病了，昨天夜里吃坏了肚子！”一个左脸上生有一大片青色胎记的汉子，来到范思文跟前规规矩矩的叉手施礼。
看来这下马威还没完呢！
“你是哪一个？”
“回将主，卑职刘明通，值司点军校尉！”
“哦！你就是刘明通啊？”
“正是卑职！”
“听说你在鸡鸣驿里的能量挺大？”
“哪里的话，都是兄弟们上下给卑职几分面子！”
“哦！你和张明德是结义兄弟？”
“军中上下皆是袍泽弟兄！”刘明通回答的倒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袍泽弟兄？”范思文忽然眉毛一立，抬腿照着刘明通前胸就是窝心一脚：“就你他妈还配给老子提袍泽弟兄这四个字？”
刘明通吐着一口血就跪在了范思文的跟前，但却一脸的愤怒之色：“卑职不知将主这话何意？”
范思文掏出一把铭牌，狠狠地甩在刘明通的身之：“这二十七个弟兄的事情，你们兄弟能脱得干系？自己一屁股屎，还敢他娘的来招惹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