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择

  林封谨也知道，这种村野的杂谈，往往都经过了几百几千张嘴巴的加工，从里面传出来的事实往往都会与现实有相当程度的差距，目前林封谨能肯定的就是，这云雾山里面确实是有些尴尬的地方，否则的话，人类万物之灵，设机关下套子布药箭，哪里有什么打不了的野兽？又怎么会弄得山脚下面的好几个庄子的良田荒芜。只是不知道盘踞在这山里面的是妖物还是鬼怪而已。

  对于林封谨来说，他第一次经历生死，其实就和魑鬼扯上了老大的干系，倘若没有那只魑鬼出来作梗，相信他早就成为了泛东流的营养和踏脚石而已，只是倘若要进山的话，那么应付鬼物和应付妖怪的各种措施又不一样，所做的各种准备也是格外的繁琐，所以说倘若能够知道山中确确实实情形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候林封谨带来的几名心腹手下就派上用场来，被叫过来的几个人当中，大概有四个人已经被付真人深深的感化，成为了他的信徒，这四个人却是一声令下刀山火海都敢冲的。

  还有三个人却是跟随着林家商队走南闯北，机智伶俐的老客，各地口音都是说得熟极而流的，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乃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早就将口径统一好了，说是来这里寻觅风水吉穴的。

  第二天见到那天色依然是有些灰暗，雨丝飘飞的模样，林封谨便将这些人撒出了去打探消息，他连番征战，布设那改良后的十面埋伏大阵本来就是极耗心力，接下来又跋涉几百里，为野猪逆天改命，施展了全套的小衍醮。更是大伤元气，便要自己在客栈里面静养调息。

  这客栈里面虽然简陋，后面却还有一处菜园，偏偏田垅上面有几从山茶花开得十分精神，顶着这凄风苦雨，红白的花色却是显得十分娇艳，林封谨在这里驻足，却是按照小衍醮里面的口诀，体会着这生机勃勃的自然之意，体内的气机也是开始慢慢的循环了起来。徐徐的补充着体内耗损的元气。

  忽然之间，林封谨听到了外面吵扰了起来，这种事情本来是常见，主要是这小二实在是有些奸猾狡诈外带贪小便宜，昨天晚上林封谨住店吃饭的时候，这厮就在推销厨房里面那一块走了油的老腊肉，被他渲染成天下第一美味，而林封谨的嗅觉何等灵敏，立即就闻到了里面的异味。坚定的谢绝了，这时候就听到外面的咆哮声：

  “小二！小二，你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不。不，不不是乡村上等烟熏老腊肉吗？这玩意儿是是是是什么，竟然生了蛆。”

  此时小二摆放在柜台上面的那块黑漆漆的油叽叽的腊肉被抛在了上面，这么一震之下。腊肉缝隙里面顿时爬出来些白花花的东西，那小二居然还可以强词夺理：

  “客官不能这么说啊，这分明是肉芽。肉芽啊！哪里有卖出去的肉菜还要退的，再说你给的钱刚刚都拿来结了之前的赊欠，没有！”

  林封谨听这小二一说，便微微一笑，知道这奸猾惫懒的家伙一定是有苦头吃了，找上来的那人中气十足，怒喝的时候更是无意当中流露出来了自己有修炼功法，听他的喝声，居然就像是在空旷的大厅里面说话，落在耳朵里面居然会有好几道回声出现！这么个人说话却有些口吃，既然辩不过，肯定就是要动手的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了十分清脆响亮的一声巴掌声，这一巴掌抽得可是不轻，只听到瓶瓶罐罐一阵哗啦乱响，那小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估计牙齿都被生生的打掉了两三颗。接下来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才怒吼道：

  “咱们可是被你们知县巴巴请来，前来收了这云雾山当中妖物的！否则的话，谁，谁谁他妈愿意来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你他娘的竟然敢拿生了蛆的臭肉来骗咱，还好咱在洗刷的时候小心，没有供奉给师尊，否则话岂不是要被一顿好打？”

  林封谨听到了这人说话，顿时心中一动。前文就提到过，因为妖怪坐骑的稀罕，加上很多法宝都需要用到妖怪的材料，所以各国都有“纳妖司”这个编制，甚至一些门派书院也是成立了同样的机构，这帮人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或者书院来的？

  这时候听到外面闹起来，掌柜的急忙出面，做生意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何况闹事的这人已经自曝了身份，乃是敢去上云雾山捕妖的，那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所以掌柜本来的泼皮性格也是收敛了起来，急忙弯腰赔罪退钱，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林封谨耳力极灵，却是听到那伙计龇牙咧嘴的跑到后面来打水漱嘴冷敷，嘴巴里面更是骂骂咧咧的说得十分恶毒，说什么上山找妖怪那就是死无全尸，和三年前的那两拨人一样，到时候爷在纸钱上面撒几泡尿，你个孤魂野鬼也只有捧着爷的尿欢天喜地的。

  “这地方居然吸引了两拨人来收妖？并且两拨人都是死无全尸？”林封谨心中顿时一凛！

  要知道，收妖怪这种事情不像是劫富济贫，一个两个人都能成事，抓妖怪之前就要进行周密的调查，就像是之前林封谨拿到的那张“西秦妖驻图”，必然都动用了国家的力量，而你抓到妖怪了以后怎么养？又要怎么驯服妖怪？好吧，驯服不了或者不适合驯服的妖怪，你还得知道干掉这妖怪以后，身上的各种材料怎么处理，价值多少!

  这些事情做下来，只有流水线一般的套路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搞定的。所以，敢来收妖的组织，一般都是背靠书院，门派，势力极大！而这云雾山里面的妖怪要怎样的能耐，才可以让两拨人死无全尸，后面的组织却是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了下来？

  一念及此，林封谨也是个谨慎的人，立即就对这妖物重视了起来，然后想了想以后便中断了修养调息，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林封谨手中可以说是有的是钱，那么自然就不会亏待自己半点了，所以住的也是最好的上房，新来的这群收妖的应该也是不差钱，就住在了他的隔壁，林封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展开了其余的四感，肯定是要好好的听听一番这帮收妖的在说些什么了。很快的，就有清晰的声音落入了耳中。

  “”

  “本门素来都是以捉鬼超度为主，但这降服妖魔的本事却也是一等一的，只是风头被盖过了而已，只是现在看起来，捉鬼超度一百次，也赶不上这捉妖降妖的活儿一次啊，上一次襄都发卖会上，终南的那群家伙利用青凤血炼制出来的还真丹药可是卖了几百万上千万两，那几头妖怪坐骑的价也是没有一头低于百万两的！”

  “是啊是啊，所以掌教真人的决定半点儿不错，若论降妖伏魔，炼制丹药，我们茅山难道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听说这云雾山当中的妖孽，却是一只千年老狐，之前大卫朝的时候将这云雾山圈了起来，以浩荡的王朝气运覆盖住，所以百邪不犯，但大卫朝一倾覆，这风水宝地就被妖孽盯上盘踞了。”

  “千年老狐的狐皮处理好以后，只要一小块缝在坎肩里面，便是再冷的天也不会受凉，北方的上了年纪的王公亲贵必然趋之若鹜，千年老狐的内丹也是本门降神真丹的主料，服用以后可以请神上身，便是再致命的伤势也是可以瞬间重振雄风，即便附体的神灵消失，所受到的致命伤也会被治好。”

  “现下市场上最看重的还是可以延命的丹药，这妖狐据说手下有一头西贺牛州被供奉过来的异兽，脖子奇长，体型若鹿，有千里眼之能，丹堂的师兄说，这异兽的内丹应该是可以炼制出来延年益寿的药物。”

  “这是我们高价从襄都的发卖会上买下来的灵丹，也不知道是谁炼制的，妖怪吃了以后可以平添几十年的道行，散发出来的气息普通的妖怪绝难抗拒的，有了它，这地方的妖怪我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

  听这些茅山弟子七嘴八舌的说话，林封谨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明悟，不过他听到了最后一句，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急忙深深一嗅，果然闻到了自己发卖会上面拍出去的那一粒小造化丹的味道。

  此时可惜是蓝公子拍拍屁股回到草原上面去做它的圣兽去了，否则的话，有它这个天妖出面想要借道寻宝，那真的就是省事太多了。而此时眼见得这昔日的万牲园，今日的云雾山占地极其广阔，哪怕是有着地图引路，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后，山势地貌多半是有一定的变化，要想进山寻宝，林封谨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要消停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