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胎

  跟外界相比，嘎日村真的称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当然，这不是指的环境上的，因为从山外看，嘎日村是、处在郁郁葱葱的大森林中，但嘎日村的人能看到的只是荒山野岭，草木植被很是稀疏。

  但这里没有战争，人们没有那么多的忧虑。

  对于外面那些人来说，这就是世外桃源。

  迪锋等了多半个月，在一个月圆之夜，古槐终于是从沉睡中醒来。

  发觉迪锋的到来之后，古槐摇动满树的枝叶，零星的叶片从树枝上飘落。

  迪锋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片树叶。

  树叶翠绿，但叶子的纹路却是枯黄的，长寿如树木，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连古槐也不能幸免。

  “你来了啊！”

  “是！”

  “你似乎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哦？前辈能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只是一种直觉而已。我活了漫长的岁月，越是临近死亡，对冥冥中的某些感知就越发的强烈。”

  古槐沙沙的摇动枝叶，慈祥的笑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我想问一些关于外面那条河的消息。”

  “唔，这事我不能回答你，你还是问主上吧！”

  古槐树的主上自然就是蚩尤的执念。那是一抹不灭的战魂执念，历经数千年的时光，一直存在到了现在。

  古槐树上咧开了一道缝隙，化成了大嘴，将迪锋给吞了进去。

  和上次一样，迪锋从上方坠落，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要从容的多。

  四周都是星星点点的鬼物灵体，绕着迪锋飞来飞去，充满了敌意。

  “哈哈，小家伙们好像不太欢迎你啊！”

  一个高大的黑影在出现在远处，他声音豪迈，有种自骨子里透发出来的霸气。

  “没办法啊，我被誓言所诅咒，被鬼物所记恨。”

  说话的时候，迪锋眯起眼睛，看着这个黑影。

  但即便到了他现在这个境界，他依旧无法看穿蚩尤的真面目。上一次相见，迪锋只记得蚩尤那双黑洞一样的眼睛，还有他头顶的双角，森然的白牙。

  而这一次，迪锋同样只看到了这些。蚩尤的面孔始终有一层黑色的迷雾，掩盖了他的真容。

  “你是不是很想看到我的真容？”蚩尤问道。

  迪锋没有避讳，而是大方的点头。

  蚩尤哈哈笑道：“这就是我的真容。”

  迪锋不相信，他摇头道：“千人千面，每个人的面孔都是独特的，我不信你生来就是这幅面孔。”

  蚩尤道：“当然不是这幅面孔，但我的本体已死，我只是一抹执念而已，刚形成的时候，还保留着本体的面孔。只不过，岁月流逝，我渐渐忘记了最初的样子，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当我忘了自己是人是鬼还是怪兽的时候，那便是我消亡的日子。”

  迪锋忙问道：“还有办法补救吗？”

  “人死了就是死了，是救不活的！我是一抹战魂执念，终将消散。”

  “我是说，如何能保住你，不让你消散。”

  蚩尤摇头道：“我宁愿消散。”

  “为什么？”

  “你可知道，什么叫执念？”

  不等迪锋回答，蚩尤道：“执念，是未了的心愿，如果心愿不达成，执念便始终顽强的生存，不愿意消散。而我，更希望我的执念能够完成，到时候，就算是消散，我也心满意足了。”

  迪锋郑重的问道：“老祖你的执念是什么呢？”

  蚩尤笑道：“我的执念啊，就是希望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在那里，万事讲因果，善人有善报，恶人有恶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迪锋沉默了一下，黯然道：“好像太过理想主义了，这世界，有生灵的地方，就有欺压。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这样，想建立你说的那种世界，太难了。”

  蚩尤道：“难就对了，难，才叫理想主义。要是很容易实现，那叫现实主义。”

  他幽黑的眼睛盯着迪锋道：“你学了我的荒经，便算是我的弟子，要是真的有一天，这完美的世界形成了，偏偏我又溃散了，到时候你一定要烧纸，将这一切告诉我。”

  迪锋强笑道：“好吧，到时候一定告诉你。”

  蚩尤满意的拍手道：“我等你好消息。”

  说着说着，蚩尤忽然啧啧出声，看着迪锋道：“不得了不得了！你身上居然有化道之火灼烧的痕迹。让我看看，一道，两道。。。。”

  哈哈！

  蚩尤目光如黑色闪电，越看越是稀奇，最后更是兴奋的低喝一声，道：“三千道火炼身，居然有这等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连说了好几句：“不可置信，简直无法想象。”

  一个失态的蚩尤执念，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这种古祖级的人物，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偏偏迪锋就是碰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当时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最后。。。我就是活了下来。”

  “难道是天女魃血脉的原因？”

  蚩尤绕着迪锋转来转去，甚至伸出了虚幻的大手，穿过迪锋的身体，想探寻其中的奥秘。

  但在接近迪锋身体的时候，蚩尤忽然将手缩回，然后颇为激动道：“上次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现在看来，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活着的禁忌。”

  他身形后挪，道：“我就不探查你的身体了，你跟我说说，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迪锋点头答应了他，事实上，迪锋也想知道，自己这具身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但现在，双方都很有时间。

  当迪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后，蚩尤沉吟了好久，最终道：“这是因果的力量！是了，也只有因果这种拥有霸主优先级判定的规则，才能对抗化道的力量。”

  迪锋迷惑道：“我身上怎么会有因果的力量？”

  蚩尤的目光在他左腕上的那只青蝶痕迹上扫了一眼，又很快的将视线挪开，道：“不知道。但因果既然存在了，必然有它深刻的意义所在。你现在不知道，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迪锋蹙眉看着蚩尤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祖啊，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什么东西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