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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剪莲华渡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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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松香之灾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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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但是没想到这杭州城里的百姓,一大早的竟看见西湖边上最大的酒楼神仙阁的一群堂倌伙计手里拿着长枪短棒的,和西街上最大的医馆普济堂中的杂役伙计在断桥上一阵刀飞剑滚夹枪带棒的混乱厮打,只打的双方几十号黑衣伙计一个一个的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的,围观众人这才弄清,敢则是昨日里来这神仙阁中喝酒的客人当晚回家之后全都因为肚子疼痛难忍而被家人送去普济堂中求医,那普济堂却看似是早就事先预备下了对症汤药似的,只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清汤下肚,立时间浑身通透,疾痛消失无踪,今日一大早的,那些个自医馆中出来的酒客即开始在杭州城里的大街小巷之间逢人便讲昨日里的饮酒和喝药之事,那神仙阁的阁主听了,心中疑心是普济堂存心事先派人暗中混进神仙阁里来向酒中下药,如此即败坏了神仙阁名声,又趁机大卖自家汤药,因此上一大早的两家伙计就在断桥上吵吵嚷嚷的喊打喊杀起来,因为厮打之中一不小心误伤到逍遥观中几个偏巧路过的小道姑,禅水花梨一气之下当即带人前来想要缉捕涉嫌伤人的疑犯,谁想到几个黑衣伙计手疾眼快之下早就扔下手中棍棒一口气的向杭州城外跑去,禅水花梨自恃自己轻功绝顶,一个纵身已经飞身向杭州城外方向飞檐走壁的穷追而去,左右副使花穗子和玉簪子两个小道姑见状赶忙带人慌慌张张的一路上寻着掌司行迹向东城门方向搜捕,但是因为禅水花梨这身轻功确是令一众旁人望尘莫及,难以拼比,因此上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路上穷追不舍的追到杭州城外一片青翠茂密的松树林里,只听见几棵松树之间微微一声异响,禅水花梨一瞬之间心知不妙,其中只怕有诈,但是说时迟,那时快,未及她转闪腾挪,跃出阵外,一张天网迎头罩下,将她结结实实罩在网中,那网上贴满真言符咒,字字皆是透骨钢针,只刺的她额头汗珠淋漓,腕上青筋暴起,片刻之间眼前一黑,有气无力的在天网符咒中惊厥昏死过去,闭目不醒,人事不知。

  ……

  ……

  禅水花梨在城外松树林中被歹人施计掳走的事情在逍遥观中像是炸开了锅,不但是在逍遥观中,即是在城北真慧寺中也是一般如此,城北真慧寺中的修真师太本是禅水花梨师父,一千年前禅水花梨危难之时曾经得修真师太出手相救,后来即一直将她留在真慧寺中修行,修真师太那时本想着要将一身衣钵传给花梨,但是因为心中一直不愿意剪掉头发当姑子,花梨她半夜里自真慧寺中溜走,跑去逍遥观中当了道姑,但是她能顺利在逍遥观中当道姑当日本来也是修真师太她向天庭作了担保的,因为花梨是只青蛇精,依照规矩,她要是想进逍遥观里当道姑,没有修真师太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德师父担保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修真师太她却一直知道逍遥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若是可以,她当初宁可将花梨她送去深山幽静处一座清净古刹里去清修悟道,也不愿意她轻易的一步迈进逍遥观中去,这个女孩她本来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深山古刹中的青灯古佛,但是佛门中自来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规矩,这个女孩日后,可是少不得要多多吃上些苦头的了。

  ……

  眼下,这第一个苦头就堪堪摆在修真师太眼前,不知为何,这乱云殿想要以浪卷流苏交换禅水花梨的书信没有依照江湖惯例径直投去逍遥观中,反而却是一刀子戳在了真慧寺山门外面那棵千年大松树上,人质交换地点是在钱塘江上一条船头吊着荷灯船尾牵着纸鸢的花船画舫上面,对方也只能以一条小小花船画舫前来交换,若是其中有诈,人质管杀不管埋,连着花船一把火烧了,那花船上下都已淋满桐油,半点火星子也不能见,若是一不小心被刀剑相交擦出些许火花子来,一个浪卷流苏换一个逍遥观大掌司的买卖,也当真不算亏本。

  修真师太看过书信之后即急急自逍遥观里将左右副使请来,饮恨那时还正在逍遥观地牢之中审问浪卷流苏,因此上也跟着一起来了,花穗子的意思是左右从那个浪卷流苏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用他交换大掌司也未为不可,修真师太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一个换一个,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哼,都已经三天了,谁晓得大掌司她现在是生是死?”玉簪子在一旁眼珠子忍不住滴溜溜一转,“那只白龙精左右现下也已经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的,不若给他灌些慢药,交换完人质之后就让他毒发身死,逍遥观中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姑娘,凡事适可而止就好,千万不可赶尽杀绝,”修真师太在佛龛前缓缓吐口气说,“姑娘怎么知道,那乱云殿的人不会以此法对待大掌司她呢?”

  “师太说的有理,”饮恨在一旁淡然敛起一双黛青眉睫,“贫道当日已然猜到此事与神仙阁阁主和普济堂堂主二人断然脱不了干系,”他说,“这几日里,贫道已经将一切查明,那神仙阁阁主江湖上人称一叶莲华,名叫剪水无垢,此人正是披云山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洗尘护法,只是却不知那普济堂堂主平白卷进这件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看起来真心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迷茫样子,“普济堂堂主一个煎汤熬药的大夫,怎的却无端和乱云殿扯上了关系,”他说,“如此一来,这杭州城中的百姓日后又岂敢再去普济堂治病求药,谁知道一剂药下去却到底是药到病除还是药到命除。”

  “真人多虑了,这普济堂堂主,贫尼素日里却倒是一直知道,”修真师太听了之后忍不住怅然叹口气说,“真人知道,这普济堂在杭州城里开了也有十来年了,”她说,“其实贫尼早已听到江湖传言中说,这普济堂堂主就是昔日江湖上人称普善天子的花水无缺,这个花水无缺他法力精深,医术精湛,自从十六年前就在云华寺中行医济世,短短三年之间就已经因为自己的精湛医术在杭州城中赚取了一千多两银子,他后来用这一千多两银子在杭州城中开了这家名为普济堂的医馆,这普济堂主花水无缺十几年来在这杭州城中施医施药的不知救济过多少苍生百姓,贫尼偶尔也能自江湖传言中风闻到他仿若是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飞云护法,有心去普济堂中劝说他离开乱云殿,回归正道,但是因为他并非凡人,平日里贫尼根本没机会见他,”修真师太苦叹,“听说这花水无缺他进乱云殿当飞云护法本是因为一个凡间女子的,”师太轻叹,“听说杭州城中的柳府里面那位今年方才十七岁有余的柳至善小姐因为三岁时在柳府后花园中一不小心自假山上失脚跌落下来之后,双腿就被摔断了,花水无缺他当日虽然替这位柳至善小姐医治好了断腿,但谁想到没过多久,这位刚刚才能够架着小木柺走路的柳至善小姐偏又和府中的乳娘一起去街上看花灯去了,结果一不小心又被身边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给撞倒之后将双腿再次碾断,从此以后这位柳至善小姐的双腿就不管怎样都医治不好了,长年以来不能走路,只能日日在木轮竹椅上过活度日,听说乱云殿中有颗乌血元珠可以将柳至善小姐的双腿医治好,那花水无缺自然也就只能进乱云殿中当飞云护法去了。”

  “哼,裳千炽这个蠢笨呆子,这不是摆明了养了一群狼吗?”饮恨微微冷笑,“都是冲着乌血元珠去的,一群各怀鬼胎貌合神离的乌合之众而已。”

  “真人慎言,须知隔墙有耳,贫尼这真慧寺中,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香客信众,也很不少呢。”

  “师父说笑了,真慧寺是女众寺院,妖精怎么能混进来呢?”花穗子冷笑,“除非似大掌司当日一般,是师太你亲自请进来的。”

  “姑娘话中有话,是在责备贫尼私下隐瞒那普善天子的事情?”

  “好啦,二位不要吵了,依贫道看,即是一桩平价买卖,咱们不妨就平价做上一做,明日这人还是要换的,”饮恨淡然蹙眉笑笑,“只是,这换人的质子,可以先挑一个不值钱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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