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大理之疑 三
因为斩孽他的执意坚持,斩情无法,只好和斩孽一起自悲华寺中出来在大理城中另外找了一间临街的三层客栈临时安身,此客栈名为悦来客栈,是大理城中各样奇闻消息散播的最为灵通飞快之地。
斩孽因为平日里很不喜欢在客栈中栖身,所以一进来客栈中就向客栈掌柜要了三层楼上的一间清净客房,而且还特意叮嘱不要让客栈伙计随意去敲二人客房的门送茶送饭,不然自己脾气上来一巴掌下去那不长眼的客栈伙计是死是活可就全看那伙计自己造化了。
斩情自然是没有再另外单独要上一间客房的,因为他生怕斩孽脾气上来当真在客栈中弄出人命,所以还是亲自在客房中看管着这个暴脾气师弟一些的才好。
但是其实斩孽心中十分清楚的很,师兄他这样每日里在客房中将自己给看管的紧紧的,无非是怕他一时失手一巴掌拍死了青裳花境中的那些个小妖精兵卒,让师兄他在华莲仙子面前难堪而已,因为青裳花境中的那些个小兵卒子平日里是最喜欢来大理城中玩耍闲逛的。
想要在大理城中设法抓住几个小兵卒子将二人给带进去青裳花境之中的想法在斩孽看来也确是有些未免太过天真,就算是能够顺利被带进去青裳花境中,花王山上又岂是能够那样容易被带上去的,就算是华莲仙子她现在不在花王山上,而是回去了皇宫大殿中,那谁知道她会将鸢裳给关在哪座深宫内殿之中,如此劳神费力的大费周折,不若在大理城中逮着几个杂兵小妖一巴掌拍死之后,拿了他们身上腰牌去青裳花境外面蹲守,等到其他小妖自大理城中回去青裳花境时跟在后面混进去见机行事才对。
但是因为斩情他执意不愿在大理城中弄出妖命,斩孽无法,也只好陪着他在大理城中四下里寻找那些在大理城中闲逛的杂兵小妖踪迹,但是很不走运的却是,大理城中竟然是一连几日里在大街上都连一个青裳花境中的杂兵小妖也没看见,斩情心中暗暗担心着华莲她是不是当真要率军兵临普渡山下,不然这大理城中是断然不至于一连几日都看不见一个青裳花境中的杂兵小妖的。
斩孽这一次心里虽然难免是稍稍的有些想要真心看一看师兄笑话,但是眼下却还是要不辞辛苦的跟着师兄他一起在大理城中闲逛,许是因为之前在人间混迹的时日确是有些久了,斩孽现在只要在大理城中一看见有很多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就在好奇心的牵引下一定非要挤进人群去看个究竟不可。
偏巧在大理城知府府衙门外的官府公告榜前,此时正在被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给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斩孽好奇之下拉着斩情一起拼命的挤进去人群之中,抬眼却正看见公告榜上四四方方的张贴着一纸知府府衙公告出来的通缉告示,那告示上描画着的通缉人犯却竟然是个出家和尚,圆圆的光头上用墨笔点着差不多二十几个戒疤印子,罪名是用一把戒刀一夜之间将知府府衙大牢中的在押人犯给屠个精光,外加上几个看守狱卒,不多不少整整九九八十一条人命。
斩孽在通缉告示前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大理城中的知府大人想必是因为破不出这桩惊天血案给逼的急了,竟然胡编乱造出罗汉行凶来向皇上交差,还公然贴出通缉告示来愚弄大理城中的凡夫百姓,头上点有二十四个戒疤的出家僧人自然该是药师佛主座下的金身罗汉才对,但是药师佛主座下的金身罗汉整日在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中静坐修行,又哪里会跑来大理城中夤夜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惊天血案?
不过眼看着在告示前围观的众人对着告示上的罗汉画像如此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斩孽心中自然是很气忿的,普天下的凡夫百姓自来最不怕的就是和尚,平日里闲的没事时就惯是喜欢拿出家和尚说笑打趣编派戏谑的,就连戏文上对待出家和尚也从来没见客气多少,差不多只要是个戏文上的出家和尚,最后总会成为一个在民间百姓中被人人喊打的卑劣奸恶之人。
但是这一次这些凡夫百姓的痴愚却也难免太是过分,竟然那样轻易的就相信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金身罗汉会在人间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惊天血案,虽然人间造谣诽谤佛法僧众的事情本是十分寻常,但是此次竟然是大理城中的知府大人公然带头污蔑佛门一脉清白,想想也当真是让人气愤不已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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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孽一念及此,登时间就一脸横眉立目的想要立时闯进去知府府衙找知府大人理论,斩情在一旁好说歹说的才总算是将他给劝回去了悦来客栈之中,斩孽在客房里还一个劲骂骂咧咧的非要去好好教训一顿那个胆大狂妄的知府大人不可,一连声的骂道就算是自己昏庸蠢笨破不了血案,将只妖魔鬼怪给描画在告示上敷衍也就算了,公然如此诽谤佛门中人行凶,难道当真不怕日后下十八层地狱中吃苦受罪的嘛?
“师弟,你这可就不对了,难道妖魔鬼怪就活该替人顶这个罪名的嘛?”斩情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即是众生平等,那知府大人是拿罗汉还是妖魔鬼怪顶缸,又有什么分别?”他问。
“好啦,知道师兄你这辈子是跟妖精有缘的啦,”斩孽忍不住冷冷谑笑着瞪眼看了斩情一眼,“但是这杀人放火的事情在三界中总还是妖怪做的比神仙多,所以你要是公然说神仙杀人,那自然是污蔑丑化,但是那些妖魔鬼怪嘛,他们在人间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对于那些名声不好的人,清白自然也是很不值钱的,”他说。
“师弟,你倒是没忘了提醒师兄,当日青裳花精皇族的灭门惨祸,只是因为花皇劫天他在师兄眼中是个名声非常不好之人,”斩情嗔怪。
“师兄,怪只怪佛门一脉的杀生戒和咱们的功法太过浑然,以至于被施法悄悄破掉时连自己都觉察不出什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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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斩孽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气当真闯进大理城中的知府府衙里闹事,斩情一连三日都在客房里看着斩孽,轻易不许他踏出悦来客栈一步,但是即是如此,该来的麻烦也总还是会来的,因为几日之后,悦来客栈的大门和外墙上,又被知府府衙中的那些个官兵差役给大张旗鼓的张贴上十几张通缉告示。
客栈中的掌柜伙计和房客一时间全都围在告示前吵吵嚷嚷的,一口一个混账和尚的,自然是非常飞快的就将斩情和斩孽给从三楼客房里引诱来了客栈门外,斩孽在通缉告示上一眼看见那上面竟然是又被用粗黑墨笔给眉眼分明的描画上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的圆圆光头,登时间气的上手一把将正对着自己的那张通缉告示给胡乱撕扯了下来。
没想到如此一来,围在告示前的众位房客伙计径自是齐刷刷的扭头瞪眼看在斩情斩孽二人脸上,众人议论纷纷的嘲笑二人怕是想那五百两花红银子想的疯了,可知道这五百两花红银子可当真没有二人以为的那样好赚到手的。
斩情知道众人是误会斩孽刚才上手撕下告示是想要接下官府这张通缉告示,想要擒下画像中人向知府大人讨取那五百两赏银,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斩情以为不若顺势向眼前众人稍稍打探一下方才告示上所公示出来的醉香楼血案消息。
“喂,要我说二位客官,虽说是富贵险中求,但是这再多的银子也是要有命花才行的啊,”客栈掌柜在一旁好心劝说二人,“你们二人这几日里一直在客房中待着,自是不知道前日里那桩血案的轰动,谁不知道那醉香楼可是大理城里最出名的一座青楼勾栏,里面的头牌花魁可是一万两银子才只给你弹一曲琵琶,陪你喝三盏素酒而已,平日里能够上得起醉香楼中寻欢作乐的,除了那些个达官显贵就是大理城里的一些富商巨贾了,似我等这样的平头百姓是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他说,“但是谁想到就是这个醉香楼,前日夜里竟然无缘无故的就遭了一场血光之灾,在里面寻欢作乐的那些个风流男子竟然一夜之间全数命丧在一把锋利戒刀之下,连带上醉香楼中的那些个杂役打手,不多不少整整是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谁不知道这醉香楼平日里就只是那些个大理城里的达官显贵风流快活的地方,这一下,知府大人脑袋上的那顶子乌纱帽看样子可是很难保得住喽,”客栈掌柜看起来像是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嘻嘻着说。
“哦,又是整整八十一条人命,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斩情疑惑。
“谁知道呢,又不是为了劫财又不是为了寻仇的,谁知道是哪个疯和尚做出来的好事,”众人纷纷在告示前无奈叹着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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