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和好
这是林笙离开张府的第三天，她一直躲在大良的店铺里专心研究自己一直想要制作的创口贴，以及一些方便携带的医疗器械。大良在前世——现在两个人都管自己穿越前的那一段人生叫前世，是一个物理学家，而且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物理学家，他这样的教授，都有着博物学家的知识面，西方又是科学迅速发展的时期，他一穿越就搞到了不少试验设备，到了大荣后，无事可做，又自己亲手制作打磨了不少，别的不说，就这一套蒸馏设备，就已经足够林笙提取出医疗级别浓度的酒精了。
林笙在他的指导下，试着做出了酒精和脱脂棉，送到刘恩慈府上。刘恩慈用过这个东西，也被林笙科普过伤口清理的重要性，因此很乐意让自己的士兵当试验品。他的兵都驻扎在京外，此时并无战事，但日常训练也免不了磕磕碰碰的。
“这种棉花不能使伤口立刻愈合，但是可以有效的预防伤口发炎，在正式包扎之前处理还是很有必要的。”林笙吩咐道，刘恩慈接过，笑道：“这我知道了，只不过你们这个东西，叫酒精？我闻着怎么跟酒的味道差不多啊。”
林笙：“……正经点。”
刘恩慈嘿嘿一笑：“这京里的酒寡淡的很，喝到嘴里面跟喝凉水似的，着实没有滋味，黑龙省那地儿天寒地冻的，就是要烧刀子才带劲儿。”
这或许是一条赚钱的路子，她是不懂酿酒，可哪个时代酿酒大师都很多啊，若真的能酿造出高浓度的酒来……
“兄弟，伏特加来一杯。”大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上还举着一个陶瓷罐子。
林笙：“……”
“好酒！”刘恩慈被辣得直皱眉头，却依旧大声喊过瘾，也不知道他这是打肿脸充胖子，还是真觉得过瘾。喝下小半杯，刘恩慈把酒杯一放，翘着二郎腿，问道：“张君斐那厮，真打你了？”
林笙一愣：“什么？”
刘恩慈耸耸肩：“这都传开了，张君斐发狂杀妻，林老头找上张府带着孙女儿跑了。今儿个舅舅在朝廷上还问来着。我寻思着，张君斐那家伙确实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至于打女人，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笙不知道流言蜚语已经传成了这样，她虽然气张君斐当日害她，却也不认为这是张君斐对她的暴力。而且三代良将，若是因为她而让张君斐背上弑妻的恶名，她确实是过意不去的。
“没什么……”
“其实张君斐的脑子，还是有点不正常吧。”刘恩慈突然道，林笙警觉地看向他。刘恩慈笑着道：“我就是这么随便一猜，之前还不敢肯定，现在见你这反应，我倒是确定下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什么话也不会说，怕是哪一天，我会落得他一样的下场。”
林笙心中一动，道：“你查出狼群围攻的主使者了吗？”
“敢在天子脚下动手，想也没有几家，况且是送上门来的把柄，就算是狡兔三窟，也要捣了它两个兔子窝。不过这事情，张君斐没有跟你说过吗？”
林笙沉默。刘恩慈意味深长得道：“这种事情，你得问他。好了我该走了，这些东西我便带走，要多少钱？”
“不要钱。”
“不要钱？”刘恩慈奇道：“你这么费心研究这东西，不赚点私房钱吗？”
林笙苦笑：“我只是想多救几个人而已。”
帮助张君斐，多救几个人……
她在心里面默默补充道。
“你还是张仲景在世啊。”刘恩慈大笑。
送走了刘恩慈，林笙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心里面想着张君斐的事情。
她被张君斐扔进水缸里，几乎淹死，而之前又是新婚燕尔，两人说了一些柔情的话，她在心里面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妻子，这一落差让她的心灵几乎崩溃，才躲到大良这里来的。
她嫁到张府的时候，张君斐也好，徐嬷嬷也好，都对张府、张家表现出了极大的荣誉感，他们在乎张家的声誉，甚至是以生命在维护的，因为她一时的冲动，就蒙上了污点……
而且，这两天其实张家也不断有人来请她回去，小桃这小丫头就跑了一趟，一见到她就哭，求着她回去，好不容易才被林笙劝了回去。就是张君斐，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要是担心，就回去看看。”大良劝道：“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这病，我看着有点像是脑干部位受伤，看他时好时坏的，不应该是永久性损伤。”
林笙心里一动，立即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还把张君斐给她的那张记录着她每一次康复的纸给大良看，大良挥挥手：“我不懂医术，也给不出什么解释，但我感觉你的猜测有一定的可能性，如果这是真的，你其实能够掌握到规律，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林笙回去的时候，带走了自己这两天实验做出的东西，大良的一瓶伏特加和一整块的红丝绒蛋糕，手上有点东西，让她不至于感觉太尴尬，像是无处可去灰溜溜地滚回张府。
林笙敲门，开门的丫鬟一见到她，便面露惊喜之色，高兴得道：“夫人回来了！”
“唉，别喊！”林笙连忙阻止，只不过早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一见林笙就高兴地道：“夫人回来了，快去通知少爷。”
张府的仆人年纪都很小，性子活泼，这会儿蹦蹦跳跳的，林笙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她原本还想着偷偷进来就好，免得尴尬，这会让只有厚着脸皮，接受大家的问好了。但其实在心里面，林笙有些感动，这些人和她非亲非故，却在真心实意地为她的回来感到高兴。
林笙还没进到内府，徐嬷嬷等人就已经赶过来了。林笙脸有点红，她之前发神经病，无差别攻击，对这个老人也说了一些无理的话。她正愁着要怎么说呢，徐嬷嬷就已经笑着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问道：“夫人回来也不让人通知一声，我们去接你才好。林大人和林夫人身体是否安康？”
林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嬷嬷是要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只当她回家省亲去了。既然如此，她也无需戳破，让自己尴尬。林笙顺水推舟地道：“还要派人告诉爷爷一声，我已经平安到家了。”
“夫人吩咐的是，”徐嬷嬷立刻道：“丁子，快去通知林大人一声。”
“……他呢？”犹豫了好一会儿，林笙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徐嬷嬷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少爷从夫人离开后，就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不吃不喝的。”
“他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
徐嬷嬷摇摇头。林笙急道：“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种情况？”她的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责备，随之便加快了步伐。她离开家已经三天了，一个人不吃不喝可怎么受得了。
林笙走得飞快，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她一丝犹豫也没有，来的路上还在纠结要怎么训斥张君斐，才能表现自己极度愤怒的心情，然而此刻她心里面只有焦急和担忧。
张君斐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额头抵着墙壁，背对着房门，林笙推门而入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没有动一下，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张君斐？”林笙喊了他一声，后者没有动静，林笙微微皱起眉头，她想要靠近他，可是之前的伤害带来的阴影依旧在，就算她的心里面再怎么安慰自己，张君斐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仍旧会感觉到害怕，不敢靠近。
既然回来了，就是要面对的。林笙在心里面安慰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张君斐身后又不容易攻击到她的位置。
“张君斐，我回来了。”林笙又说了一遍，见张君斐还是没有反应，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君斐一扭，像是小孩子闹别扭想要挥开大人手似的，试图摆脱林笙。
林笙：“……”
“你在生气？”林笙感觉到不可思议：他居然在生气？他居然还敢生气！
到底谁做错了事啊！
张君斐一动不动，把头埋得更深，把一个倔强的背影留给林笙。林笙哭笑不得地道：“你都把我扔到水缸里面，差点淹死了，我生气不应该吗？你现在倒好，还不理我了。”
“不理我，过分！”张君斐转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身背对着墙壁。
林笙：“……”这几天没见，他的语言功能又退化回去了，得，这么久的努力白费了。
“我只是很生气，恋人之间吵架是可以的，谁不吵架。”林笙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我就是想冷静几天。”
“林笙说过陪我的，骗子！”张君斐这一次终于整个人转过来了，他脸气得通红，眼睛里也全是血丝，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了。而他一见到林笙，便忍不住了，整个人直接扑过来抱住林笙，哭道：“不许走，林笙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