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无所有
“哎哟！别推我啊！”
岑苏站在边缘不断深呼吸，被身后帮她套氧气瓶的人一推，差点掉下去。
“你快点快点，表演马上就开始了，磨磨唧唧的。”
“我不是…”话还没说完，扑通一声，岑苏的视线里猛地被一片淡蓝色覆盖，四面的鱼围绕着她游来游去。
我不是专门表演的啊——接了氧气，她不方便说出口，只好在心里嘟囔几句，她根本还没有准备好嘛！
岑苏整个人包裹在潜水服里在水里浮着，今天早上突然通知上面集团总裁会来视察，平时负责的陈姐不在，她一个兼职演示表演的小员工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透过玻璃朦胧地看不到远处，倒是感觉到灼灼的眼神都在看自己，她免不了紧张，机械性地跟随播音室的声音一一示意潜水设备：面镜、呼吸管、浮力调整器……
岑苏正低头解着潜水服的几个接扣，余光瞥见了玻璃侧边一对卿卿我我的男女。远处的东西看不到，近处的倒是清楚。下意识去看，女的她不认识，可是男的她却熟得不行，不正是早上刚和她说过宝宝早安的男朋友李沢么！
她一下子呆住了，李沢？
的确，她没和李沢说过自己做哪些兼职，想必李沢也料不到居然会被她看见。
李沢贴着那女人，手搂着女人的腰，举止亲密。岑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气泡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怎么会是李沢？怎么会撞见这一幕？
李沢是她大学的学长，五官端正大方阳光，两个人结识于学生会工作，在一起三年从未吵过架，岑苏还喜滋滋地以为他们是一对不一样的情侣，难得的和谐，她辛苦学业四处打工每天累死累活，李沢的温柔和体贴就是她心里全部的支撑。
可真是和谐啊，和谐到别人那去了。
瞪着挨玻璃倚靠的那对男女，她心里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难过更多，丝毫没注意到外面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
人群外原本走动的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形立住，身边跟着两个人，浓眉冷厉地让人想要退缩，锐利的眼神往岑苏的方向直扫过去。明明是一双深邃的勾魂摄魄的眼睛，却因为淡漠而少了很多情绪，他插着兜站在走廊，身边空气都低了几度。
“那儿是谁负责？”淡淡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却冷冷的给人一种身处寒冬的感觉。助理飞快瞥了自家总裁一眼，看向潜水设备表演区。
“顾总，是程杰的区域。”
“叫他马上写报告给我，或者，”男人发出呵的一声冷哼，想不到第一天来视察就见到这种情况，表演人员明显没有充分的准备和随机应变能力，竟然就停在那儿，一个潜水装置演示就这么差，真不知道以前顾祈澈是怎么管理的，“明天就不用来了。”
“是。”
顾祁珩整整领带，看向玻璃后的演示区域，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还在愣神，已经有另一个潜水员下水来替换她。
“有点意思。”
岑苏被同事带上去的时候还是懵的，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从看到李沢她大脑就短路了。这下还没换掉潜水服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到底都骂了些什么没听进去，最后一句是清清楚楚。
“明天你不用来了。”
岑苏急急忙忙摘下潜水镜：“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麻烦给我一次机会”
她好不容易经过了培训，潜水员表演的工作既稳定待遇也不差，上哪儿再找这样的啊！
程杰刚刚被说，心里极为不爽，也忘了刚刚是自己说赶紧随便找个人代替的。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兼职的小姑娘，害他出错被顾总的人骂，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天是集团来视察，你这差错已经落在总裁眼里，你觉得我们还能留你吗，明天给你结这两个月的工资。”
集团视察？
机械性地脱下身上的装备用具，岑苏走向准备间换衣服，紧身衣脱下的一刻打了好几颤。这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穿这套衣服了吧？
手机恰好在这个时间响起来，她看了看是导助，忙深吸一口气接起：“喂？”
“岑苏啊，你申请的奖学金没有通过，这次实在是名额有限，下次继续努力吧。”
岑苏握着手机，过了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天的另一边传过来。
“好，谢谢。”
一天时间，男友劈腿，丢了工作，奖学金也没有了。岑苏走出海底世界工作口，仰着头忍眼泪。她不能哭，债勉强差几万能还上，而妈妈治病的钱还没着落。一年前还是家境殷实的小公主，一年里见过了太多世道炎凉。
撇撇嘴，岑苏拿起手机给好友打电话。
“苏苏？”
听到闺蜜的声音，岑苏有点忍不住哽咽：“林乔，我没工作了。”
“苏苏，工作没了我们可以再找嘛，你别着急。”
“李沢劈腿了。”
“没事我们可以再找什么？？？”林乔的声音扬了八度，“靠，我就觉得他一副死娘炮的样子，居然真的，那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是我不想面对他们，”岑苏坐上地铁打算回学校宿舍，下个星期宿舍也住不成，必须要外出找租房，想想就一阵头大，咬牙切齿地道，“今天巧合，正好撞破奸情，没和那对狗男女面对面。”
“下次你带上我，我骂不死他们，”林乔为自己闺蜜抱不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到，“苏苏，我们公司好像正在招总裁助理，我记得总裁有助理的，可能是要加几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记得你大学辅修了工商管理吧？可以来试试。”
“太棒了！”岑苏总算听到了这一天唯一的好消息，毕业之际正愁工作，“那我明天就去。”
舍友们都陆陆续续搬走了，宿舍里只有岑苏一人，脑袋里回荡着宿管叫她快搬走的声音，自己申请留在宿舍的时间也快到期了，颓唐地跌倒在床。一天下来觉得累极，头也疼腿也疼，岑苏倒在床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
不是有人说吗，最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的一刻，是你睡了午觉，醒过来时四周无声无人无光，仿佛是被时光遗弃。
有什么从脸上滑过，岑苏后知后觉地摸上去才知道自己是哭了。叮的一声手机响，她揉揉眼睛。
屏幕上两个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