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万古

  第二天一早，楚潇潇依然没有醒来，想必是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林家会客房内，张家的使者早已等候叶慕雨许久。林家家主只是请他坐下，也没和这使者搭一句腔，让着使者干坐着颇为尴尬。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叶慕雨才到了会客房。

  “叶公子，久仰了！”使者看叶慕雨到了，立刻站起来行礼，堆出笑容，一脸奉承。叶慕雨看了使者两眼，只是微微点头，也不多说话。

  使者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之色更甚了。要说林伊言，贵为一家之主，没有和他多说话也在情理之中。好不容易盼来了正主，没想到叶慕雨比林伊言态度更为冷淡。

  “家主已经在家中恭候多时，不知叶公子何时方便动身？”使者保持着僵硬的笑容问道。

  “张家主让我过去有何事？”叶慕雨坐下，斟了杯茶，向屏风后的林伊言点头示意。昨天被蒹葭那一番说辞后，叶慕雨对林伊言的容貌十分好奇，很想去关上那面屏风。

  使者看叶慕雨一直盯着屏风看，但终于还是说了句话，让他有了些存在感。“家主设下盛宴，邀请了莫、云两家家主，共待叶公子大驾。”使者说道。

  “周家呢？”叶慕雨问道，“有莫、云两家，怎么可能少了周家？”

  “这，周家……”使者不知说何是好。周家不是已经被灭了吗？难道叶慕雨这话里有话？

  “哦，忘记了，周家已经不在了。想着那天趾高气昂，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叶慕雨笑道。他自然没有忘记现在只有五大家族。只是，他对莫、云两家的态度和周家一样不抱任何好感，都是些阴险狡诈之人。他这话除了想知道莫、云两家为何在场的目的之外，也是一种很隐晦的蔑视和威胁。

  “这个，家主知道林家和这两家有些误会，因此也是想借这个机会为双方调停。”使者脸色有些冷汗，他自然听出叶慕雨的言外之意。

  “你直接请林家家主去不就行了，叫我做什么？”

  “我身体羸弱，从不参加任何家族的宴请。这次你去了就好。”一直没说话的林伊言说道，真诚而平静。叶慕雨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林伊言本就是女儿身，深居简出，自然不会去参加。

  “那好吧，我随你去一趟。”叶慕雨说道，算是答应了下来。

  “你去府外等候，我和叶公子有话要说。”林伊言自屏风后对使者说道。

  使者看事情已经落稳，也送了一口气。拜别二人后，走出府外。

  “林姑娘有何事？”叶慕雨问道。

  “此番你去，事事小心，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叶慕雨心里也能想出此次邀请的目的。表面上看来，他现在是林家的宾客，自然站在林家这一边。可世人都知道他姓叶而非姓林，上次校场一战成名，自然都想伸出橄榄枝。不过，他还是想听一下林伊言是否会有不同的看法。

  “叶某愚昧，希望林姑娘明示。”

  “若得不到的事物，存在这么大的不确定性，肯定是毁掉的好。”

  “只怕他们没那个能耐。”

  “白家有方寸天，林家有七窍玲珑笔，其他家族不见得有秘宝，却未必没有别的底蕴。”

  “既然这么凶险，林姑娘不怕我真的委曲求全了？”叶慕雨笑道。这林伊言确实想的更多。只是这般相告，到底对她而言是好是坏？

  “你在林家与我也只是有利益关系。你的成长不会受制于任何一个家族，何来委曲求全？”林伊言说道，真诚而平静。

  “林姑娘太看得起我，那就先借你吉言了。”叶慕雨笑道，起身准备去见使者。忽然想起一事，又做了下来。

  “林姑娘之前说过，林家欠我一份情，只要是在情理中的事都可以帮我，不知今天是否适用？”

  “随时都可以。”

  “我想一睹林姑娘的芳容。”叶慕雨说道，自从被蒹葭挑起好奇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屏风后，林伊言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吧。”叶慕雨有些尴尬。

  “这事在情理外，希望叶公子见谅。”林伊言这句话让叶慕雨悻悻然，离开了会客房。

  林府外，使者已经等候了许久，见到叶慕雨出来，热情的迎了上去。“叶公子请随我来吧。”使者说道，为叶慕雨带路。

  “希望……不，但愿今天能愉快的谈话吧。”叶慕雨自言自语。使者听了，身体不自觉的僵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慕雨自然看在眼里。看来，林伊言所言十有八九是猜中了。

  张家的装潢远比林府要大气与奢侈许多，玄铁铸成的大门配以玉石玛瑙，被刷成朱红色，连门把手都是黄金做成，显得十分富贵。门内，家丁来往，莫、云两家家主也带了不少人手随行，门庭若市。

  乍一看，林家与之相比显得有些小气。但林家的清新雅静、远离尘世喧嚣，是张家所不具有的。

  叶慕雨刚踏入张家大门一步，嘴角就勾起一丝轻蔑的笑。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灵气在地下的行径，像是什么阵法。但他既然敢来，自然也不会临阵退缩。

  张家家主见叶慕雨来了，远远的打着招呼，向叶慕雨走来，衣冠楚楚，虽然四十多岁了依然一表人才。

  叶慕雨对张家家主的印象并不算坏，在校场时，张家也并没有出言刁难。不过今日所做之事，不知道叶慕雨会不会给他打上“道貌岸然”的标签。

  “叶公子大驾光临，实在让我张家蓬荜生辉啊！”张家家主客气道。

  叶慕雨打量着四周高屋建瓴，装修精美，倒是自己一身白衣，有些寒酸。至少他把昨天的衣服换了，不然今天就是一身血衣。

  张家家主看到了叶慕雨的表情，马上改口，“自古英雄出少年，叶公子此身衣着颇有侠骨道风的气韵。”

  “家主说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到府中做客，是我的荣幸。”叶慕雨谦虚道，张家没有妄动前，他也不想先露出锋芒。

  “叶公子这是哪里话，”张家家主笑呵呵的，像个威严而不失和蔼的长辈，“叶公子里面请吧，外面说话不方便。莫、云两位家主也恭候多时了。”说着，将叶慕雨引至大厅。

  大厅内，两位家主正襟危坐，每人身后都有四五人持武器站着。

  这些个侍卫都是上了年纪的。叶慕雨能察觉到，这几人都不简单，至少比校场上那些人强不少。

  两位家主见叶慕雨走到大厅，也是起身相迎，一脸笑容，像是校场上发生的种种都不曾存在过。

  “叶小弟，快请坐。上次没能说上几句话，真是损失啊。今天咱们把酒言欢。”云家家主一脸褶子，跟着他的笑容颤动着，那称兄道弟的语气让叶慕雨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