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似梦画纱
叶慕雨回到林府，发现林伊言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面着轻纱，一身白衣，有些羸弱的身姿在微风中显得有些飘摇。
“叶公子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看叶慕雨归来，林伊言才长出了一口气。
“对不住了，还是没有找到蒹葭。”叶慕雨颇感歉意。
“这事再从长计议。只是这次叶公子铤而走险，倒和林家的疏忽有很大关系，是林家对不住叶公子。”林伊言说道，语气真诚而平静。
叶慕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林伊言，并且也说了蒹葭的去向，让林伊言一阵惆怅。
“林姑娘放心，既然可以推测蒹葭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一定会尽力找到她。”叶慕雨说道。他心中早已有了些想法。荒境圆满的强者，而且是在去道都的方向遇到了，此人极有可能来自道都。而道都这个地方，叶慕雨迟早会去一趟。
“叶公子不用给自己这么大负担，此事我日后再想办法吧。”林伊言叹道。说实话，她也很无奈。只是蒹葭只要还活着，就还有相见的希望。
“对了，剑影的首级我已经带来了。”叶慕雨说道，他的手中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布袋，里面就盛放着剑影的头颅，“还不知林姑娘到底和剑影有何仇怨？”
提及剑影时，林伊言一反常态，本是平静如水的她，如今却在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剑影……终究还是一报还一报。”林伊言肩膀轻微的颤动着，努力保持着平静。
“叶公子是否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家父逝世的事情。”林伊言说道。
叶慕雨自然记得。只是林伊言此时忽然提及，让叶慕雨不免有了些猜想。林家家主遭受意外，七窍玲珑笔落去莫家手中。莫非，这一切都是三大家族的一个阴谋？而剑影，难道就是这次阴谋中被当做刀剑用的人？
“当年，张、云、莫三家家主串通剑影，设计害我父亲性命。本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早已经被我抓到了蛛丝马迹。只是当时势单力薄无可奈何。直至今日才为我父亲报仇。”林伊言说着，声音也有了着颤动，显然林家前任家主的死亡对她影响很大，至今难以释怀。
“恶人终有天收，剑影已死，这三家的家主也都已殒命，希望林姑娘节哀。”叶慕雨说道。他也失去过至亲的人，林伊言是什么心情他自然也能够体会。
“此事多谢叶公子了，伊言没齿难忘。”林伊言说道，带着叶慕雨已经走到了林府内。
“林姑娘，敢问林清竹此时在何处？”叶慕雨问道。此前还一直没有对林清竹有过什么偏见，甚至是很看好这个人。却不曾料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背后捅他黑刀，让他险些丧命。
“他逃了，”林伊言颇为无奈，“叶公子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林家旁系，必定找到他，给叶公子一个交代。”
叶慕雨摸了摸鼻子，只是轻轻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叶公子，我欲用剑影的人头来祭拜家父，请叶公子今日晚上在会客房等我。”林伊言说道。在提及会客房时，语调明显有些不同。“难道又有什么事情相求不成？”叶慕雨心想，不过表面还是答应，之后看着林伊言提着那个沾满鲜血的麻袋向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正是林家的灵堂。
林家上任家主的灵位安放于桌上。
“父亲，您的仇总算是报了。”
“是个叫叶慕雨的少年，这段时间帮了林家许多，而林家却一直在欠他的人情，对他而言，林家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回报的，但是父亲从小就告诉我有恩必报。所以，女儿做了一个决定。”
“蒹葭离家出走了，但是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危，我一定会把妹妹带回来的。”
“叶慕雨说……他想看到我面纱后到底长什么样。林家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报答他。可是女儿从小体弱，最近更甚，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哪天就去找父亲了……如此，不知会不会对叶慕雨太不公平……”
至夜，叶慕雨已经到了会客房中。只是林伊言却迟迟不见踪影。
“奇怪了，以前林姑娘不总是先到吗？”叶慕雨有些狐疑。想起今天林伊言的话语，总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让叶公久等了。”叶慕雨背后，一个平静而真诚的声音传来。来者正是林伊言。
“没，我也刚到不久。”叶慕雨说道。
“这段时间多有劳烦叶公子，望公子雅量海涵。”
“林姑娘哪里话，叶某也对林家带来许多不便，林姑娘不怪我我就知足了。”叶慕雨连忙说道。他确实帮了林家不少，可是到头来把林伊言的妹妹给弄丢了，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林伊言轻笑，将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取下。那画正是叶慕雨最初想要的，轻舟美人影，重峦孤鸿飞。
“这幅画是三年前家父用七窍玲珑笔所作，平日里每次看到此画就会想起父亲。如今叶公子帮我报了杀父之仇，比画理当赠与叶公子。”林伊言将画递给了叶慕雨，手指纤细而雪白。
“这……”叶慕雨有些为难。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幅画好看才想要，却没想到意义如此重大，“林姑娘，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画我万万不能收。”
“叶公子不必推脱，林家一向说到做到。家父在天之灵也会感谢叶公子。”林伊言很执着，不容叶慕雨反对，将画递到了他手中。
“那好吧，多谢林姑娘。”叶慕雨最终还是接下，又细细看了一遍，越发觉得这画的意境非凡，“这画中人……”
“三年前我泛舟游玩，父亲所作。”林伊言回答道。
叶慕雨点头，原来这画上略显孤寂的背影就是林伊言。现在的林伊言虽然身体羸弱，可是早已没有了那种脆弱孤寂的感觉。毕竟这些年一直执掌林家，地位也不允许她再那样，她也要坚强。
两人沉默了一会，气氛有些微妙。
“敢问叶公子准备何时动身去白家？”林伊言出言打破了这安静。
叶慕雨皱眉，提起白家，他的心情一下沉闷了不少。白昼曾和他并肩战斗过，，也救过他的性命，生死之交谈不上，但不能否认他对白昼还是比较尊重。如果不是他师傅的原因，他完全原因和白昼做患难兄弟。可是血仇不得不报，容不得他这些私心杂念。
“这两天吧。”叶慕雨说道，心情颇不平静。
“其实白家也不错，不像张、云、莫三家一样两面三刀。”林伊言说道，她没有想着能够化解叶慕雨的仇恨，只是实话实说。
而叶慕雨又何尝不知？白家如白昼，又如他叔叔白阳，都算是铁骨铮铮。而且就白昼所说，白家家主也是人格颇高。可是造化弄人。
“我答应了白昼，去见过他们家主后，再做决定。”
“是决定血洗白家，还是仅杀个别人吧？”
叶慕雨沉默了一会儿，沉重的点头。剑已出鞘，不见血是不会收回的。
“叶公子，我……”林伊言又一阵沉默后，有些欲言又止。
“林姑娘有话便说就是。”叶慕雨说道，倒没见过林伊言这般模样。
林伊言深出了一口气。
“我曾答应叶公子，如果你能杀掉剑影，就摘掉面纱，让叶公子看到我的真容。”林伊言说道，语气间有些波动。
“林姑娘是曾说过，不过如果有什么不便的话，就权当叶某不曾说过。”叶慕雨说道，他隐隐间觉得那曾薄如蝉翼的面纱，对林伊言的意义似乎很大。
“叶公子不必如此，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