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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独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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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剑道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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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剑尺再次沉下心,仔细地对万人敌留下的剑术参详了一遍。除了那玄而又玄的文字,和古怪的图形,他甚至把握不住这万人敌所讲的究竟是什么。这让他有点沮丧,但是想起万人敌的话,他又有些不甘。

  “不可能这样,万人敌是一位具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剑术家,他既然把这套剑术交给我,就一定有他的深意。我一定能够悟出剑术之中的秘密。”莫剑尺喃喃自语道。这剑术简实在是一件非常烫手的东西,一方面它是天下人人渴望得到的至宝,而另一方面若是悟不透其中的玄妙,这剑术不但无用,而且简直就是招灾的象征。一旦被人发现,只怕莫剑尺的这一生都再无宁日。

  “可是怎么才能看透这些剑术呢?”莫剑尺百思不得其解。这玉佩之中记载的文字和图形,从文字到字体甚至分段格式。莫剑尺已经烂熟于心,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也是让莫剑尺感到奇怪的。他在学习那些初级剑术的时候,甚至还若有所悟。但对着这套高深剑术却束手无策,没有原力感应,没有其他的秘密记录。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东西。但莫剑尺又明知道它其实并不简单,这里面一定蕴藏着什么惊人的东西。只是那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这感觉简直让人抓狂,却又欲罢不能。

  莫剑尺沉心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自嘲地笑了笑放下了。心道,“算了,这种东西还是要看悟性,又也许是我的机缘还未到。”只是当他放弃深研的时候,心里突然微微的一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莫剑尺立刻又再次参悟那些剑术,但是他立刻却又感到了无所适从。他又放下,又是突然有所感触,而且这一次比原来更加明显。

  但当他再次回忆这些剑术的时候,这种感觉又莫名其妙的没了。莫剑尺只能咧嘴苦笑了,“这究竟是难什么东西,总是在打算放弃的瞬间感到了一丝领悟和触动,还没来得及把握就消失了。再次想仔细参悟的时候却又出现了。你这不是在玩我么?”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把灵觉慢慢地收回,尽量想拖延这种若有所悟的感觉。但奇怪的是,他发现无论他怎么样放慢速度都没有用,只有当他的灵觉离开识海的时候,这种感觉才会瞬间闪现,然后又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剑尺彻底服了,这简直是怪异到了极点,这套剑术就像是在故意玩他一样。你越是在意,它越是不给你这种感觉。就在刹那之间,莫剑尺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再次回忆起,当时和万人敌的对话。

  “自称知道的,根本一窍不通;自称知道而望道的,只是一知半解;唯有你这不知道的,才是真正得道……因为剑的道,是天地,是万物。无不是道。我的剑道不是用来学的,学剑的人,不能得道。不知道的人,才能真正得道!”当日万人敌看似酒后的话言犹在耳,而且振聋发聩。

  莫剑尺脑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喃喃低语,“那意思是否就是说,一切刻意的追求,就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真意。大道无为,道本就不用去求。因为天地万物,本就是道。道法自然,刻意追寻反而违背了道的本源意义。”

  他再次看着自己的手,心中若有明悟,他刚才一直在苦苦研究,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已经偏离了剑术的本源意义。剑术不是依靠苦思而能想通,而是不经意间的感悟。所以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一刻感悟反而出现了。而他进入识海继续苦修时,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因为在那一刻,他所读的只是文字和图形,而不是文字图形之后的意义。

  很长时间以来,学剑之道,人们一直在通过两条途径来研究、探索。一条是修剑。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乃至整个生命,在实践剑术的理论,在探索剑道的奥秘。但是,终因本性的差异和体验的不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其中又分化出以剑立身的剑城分支,和以术为准的万人敌分支。这两个分支都是身体力行。

  另一条是治学的。剑术家们用全部的聪明才智,仰天掘地,冥思苦索,虽然穷经皓首,对剑术的注解汗牛充栋。但是终因种种局限,文者说文,字者道字,对于剑术的真谛,仍是隔雾看花,未得其真。

  或许他们全都错了,真正剑术只是一种纯粹的灵魂感悟。有悟于心,不传于口。

  相通了这一点,莫剑尺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并没有刻意进入识海苦修,也没有抓住那一丝灵感不放。他依然盘坐在地上,只是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空中。没有杂念,也没有欲求,一切就像是随着这时间的逐渐迁移,慢慢地消失,直到他的整个人感觉一片空灵。那那些剑术真义甚至在他眼中已经化为无形,和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自然就是天道,因而任何人不能触碰,只能去感受。

  直到这份感悟完全融入到人的整个灵魂之内。这剑已经不是一切具体的事物,只是飘渺难以捉摸的道之本身。但这飘渺玄奥的道,但却又用剑术来演绎表述整个世界,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它既可以极大,又可以极小;既可以极深远,又可以极浅显。莫剑尺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玄奥的状态之中了,直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震颤轰鸣。

  这是一种灵魂的震动,万人敌所传的一切精髓都自然而然地映入了莫剑尺的灵魂深处。这本应该是一个极度痛苦的过程,就像是灵魂被撕裂,又重新融合一样。但莫剑尺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因为他已经浑然入道。

  这一天夜晚,孟尝君的山庄之中,陡然产生了异常的天象。紫色云霞冲天而起,凝聚在空中久久不散。空中的云霞像是被强烈的气旋所搅动,围绕着一个点急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紫色云霞幻化为黑白两色,在空中凝聚成了浑圆的太极阴阳鱼。

  这一异常的奇景惊动了所有人,包括在高楼之上的一位观星老者。老者颤抖着望着远处空中的太极图案,一脸骇然,颤声道,“应劫之人,他已经来到齐国了……”

  这时已经距离孟尝君的招纳门口的日子只有几天了,大部分前来参加观礼的各路修者都已经齐聚。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夜空中的奇景所震慑,望着天空之中翻涌的云气出神。

  有些宾客之中更是乱作一团,一些法家修者聚在庭院之中指着天空之中的异象议论纷纷。直到法家的申晴明寒着脸走出来,低声喝道,“全都给我回去,法家子弟,怎么可以如此失态。别忘了,你们所代表的是法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像你们这样何以成事?”

  这一众法家修者才无言地散去,只留下一个人看着天空的云气发呆。这是一个极为英伟俊逸的中年男子,眉目之间和申晴明有些相似。他就是申晴明的父亲,申不害。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申晴明道,“晴明,你对此事怎么看?”

  申晴明缓缓道,“不过是些异象罢了。此正值季节交替,阴阳气韵失调。导致天象异常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

  “天生异象绝非偶然,如果不是有罕见的天材地宝现世,就是人在修习某种极为高深的魂术。而这个太极图案更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申不害转过头道。

  “哦?父亲是在说那位高人。”申晴明神色一动道。

  “不错。除了李伯阳还能有谁?”申不害低声道,“道家之能深不可测,李伯阳更是当今最深藏不露的人。不过这太极图抱阴负阳,玄机深沉。虽然已经是深得道家之精髓,但却又不是李伯阳本人。你看会不会是道家的其他人?”

  “道家的其他人?父亲的意思难道是说庄周么?”申晴明悚然一惊,随即摇头道,“绝不可能是他。这个人闲云野鹤,极难受到拘束。孟尝君盛宴,各家趋之若鹜,以他的个性却绝不会来。”

  “那还能是谁?”申不害皱眉道,“按照这个太极云气的方位来看,此人分明就在山庄之中。而目前所来的宾客之中,唯独缺少了儒墨道三家。可是这三家的势力却是最不能忽视的。这让我很是担忧。”

  申晴明思索了片刻道,“儒、墨两家的使者据说明天就会抵达。不过道家,我看就算了。他们生性喜欢隐逸,不会参与结盟这种事情。李伯阳不会,庄周更不会。我看引起这场异变的人肯定就在山庄之中,只要仔细查查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人入住,就能找到此人。”

  申不害摇头道,“这事不可行。即便是没有会盟的事情,这里也是各路豪杰之士汇聚之所。孟尝君散财养士的声名,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前来投效他的人,几乎什么人都有。这几天因为会盟盛事,每天来的人更是数以千计。几乎把山庄都住满了,就连山庄之外十里都搭满了待客的帐篷。我们要想找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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