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府前立威
四天后,早晨,雪停了,踏雪山脉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
“嘎吱!”
木屋之门打开,一个穿着兽衣少年从中走了出来,正是沐青,他的手中端着一块牌位,其上书写沐浩峰灵位。
门前,却有一位中年男子带着四名侍卫候着,他们见沐青出来后,立即躬身行礼,然后齐声道:“参见少主。”
沐青从房中走出,看着众人,点了点头,又道:“不必多礼!”
中年男子抬头见到沐青,脸带喜色,然而下一刻却是犹如晴转多云,连忙关切问道:“少主,你的修为怎么只有荒体四境了?!”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改日再说。”沐青对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姓林,名晨战,乃是昔日心甘情愿追随在沐青母亲身前的一位武者,后随其入沐府效力,如今境界已达元轮一变,这三年来,代替沐青执掌脉主之职,忠心耿耿。
林晨战点了点头,不在多问。
五人行至踏雪山脉脚下,却在上马后,旁边林晨战说了起来:“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沐青应声道。
“少主,沐靖宇在三天前架空了老奴的权力,西府之内,现在尽归他手,老奴实在有愧于少主的嘱托!”林晨战愧疚道。
“呵,父亲生前为沐家付出多少,天地可鉴,然而长老院却是如此的薄情寡义,叫人心寒,三年前竟连父亲灵位也不让放入宗祠,而这一次纵容奸佞之辈夺权生事,也难怪沐家日渐衰弱。”沐青带着怒意说道,心中不平陡然而生,又道:“沐靖宇狼子野心,恐怕觊觎脉主之位已久,此次趁我孝满之日生出此间之事,无非是想要让我看清大势,知难而退,但他沐靖宇有什么资格当这一脉脉主,他怎么拿去的,我定叫他就当怎么吐出来!”
林晨战一怔,不知沐青哪里来的自信,要知道沐靖宇可是元轮一变人物,若是沐青修为还停留在荒体第九境,还有一线希望夺回脉主之位,可如今沐青的修为却不知为何跌落至荒体四境,对此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无从下手,忍不住劝了一句话:“少主,沐靖宇有长老院暗许才会有恃无恐夺权,少主如今是老爷遗留唯一子嗣,老奴万不敢让少主以身冒险,如若咱们直接去宗祠处理好老爷事情,其他事情再做打算。”
“西府脉主之位,乃是先辈传承,它岂可在我的手中丢失!”沐青道。
林晨战无法劝阻,沉默下来。
踏雪城南官道之上,沐青六人策马驰行,向着城中奔去。
约莫片刻,沐青与林晨战五人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下马。
这就是沐青所属一脉府邸!
沐家,西府!
沐家,与风家,楼家并称踏雪城三大世家,如果是在人数方面来论,沐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族,人数远超其他两大世家总和,但在其他方面,则是远不如风家和楼家,风家掌握踏雪城半数以上的产业;楼家之人更是历任踏雪城城主,地位不可撼动。
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就是属于沐家一部分,确切来说是沐家五脉之一的西府,也就是沐青父亲沐浩峰曾经执掌一脉。
沐家五脉各有府邸,彼此间又是相互勾连对接,形成一个五星连珠布局,旁系四脉拱卫着最中央部分,那便是沐家宗祠等一些重要场所所在之地,亦是家主嫡系居住地方,神圣不可侵犯!
沐青走到府邸门口时候,两个守卫却是不怀好意,在此刻冷眼相待,然后一人笑道:“呦,我们的大孝子终于回来了,三年过去了,修为竟然只有荒体四境,小弟佩服,佩服!”
“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当初要不是这个废物得罪家主和长老们,咱们一脉至于落得这般境地,连个真正脉主也没有,让我们三年来在其他族人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如今之际,怕更是如此!”另外一人对之嗤之以鼻,说出来心中不快。
“呵,沐纯,沐泉,你们两个好大胆子,竟然敢如此诋毁少主,真是胆大包天。”林晨战冷哼了一声,问罪道。
他那元轮一变强大的气势直接压了下来,令两个守卫喘不过气来,红光一闪,更让二人倒飞而出,摔在地板之上。
却在此刻,府内一个青袍男子带着几人迎面而来,林晨战的气势直接被瓦解一空,而后一句大喝道:“林晨战,你好大的威风,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伤我的人!”
“呵。”林晨战笑了起来,直面青袍男子,应声回道:“沐亮华,这二人口无遮拦,诋毁少主,我出手教训一下难道也不行吗?”
“少主?”沐亮华闻言,目光绕过林晨战,落在沐青身上,而后摆出不屑一顾的态度道:“这么一个只有荒体四境的废物也能成为少主?林晨战,他老子沐浩峰的时代终究过去了,现在沐家这一脉可是由沐靖宇大人执掌了,少主之名自然是沐靖宇大人大公子沐贤才能胜任,至于某些人,那就不提罢了,免得让人贻笑大方,丢了家族的颜面,说是沐家没了人才,尽出怂包!”
“你……”林晨战听完,怒不可止,可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实力的确能够压制沐亮华,但今天毕竟是沐青守孝期满归来之日,不宜把事情太过闹僵,不然就不好收场。
“林晨战,我所说皆不过是事实罢了,这样的废物你根本不值得为其效力,倒不如投靠沐靖宇大人,此事我也可以不追究,更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与不是?”沐亮华笑着劝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晨战态度坚决道。
这话说完,沐亮华脸色阴了下来,如同疾风骤雨,冷冷倾泻而下:“既如此,日后你可要好自为之,且今日伤人之事,如若不给个交代的话,尔等众人休进此门!”
“沐统领真是好大的威风!”一直沉默的沐青突然上前,撇开林晨战,直面沐亮华开口道了起来:“现在他沐靖宇似乎也还没有执掌此脉的脉主信物,如何当得起脉主之称?莫不是他想要忤逆先祖之命,争权夺利,做个不孝之徒?”
此言一出,沐亮华气势陡然弱了几分,一时间他甚至都提不起勇气直面沐青,更不敢直视沐青的眼睛,仿佛那是一个能把人吞噬的无底洞。
反击?
但沐青所言句句属实,无懈可击,找不到突破方向,没有脉主信物,终究在名义上差了一些,他的回击等于把沐靖宇往坏的一方面推,如何应答成了一个关键问题,他人镇静后立即捋清思路:“如今前任脉主不在,国无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沐靖宇大人雄才大略,虽无脉主信物,但却已经得到长老院许可,继承此位,此乃名正言顺,何来违背祖宗之命?若非大人念着你一片孝心在身,早就派人到取回脉主信物,岂能在这三年来放任一外姓之辈主持府中之事!”
“呵,林叔向来受命于我,忠心耿耿,这三年代我执掌西府,劳苦功高,唯命是从,何来外姓之说,反倒是你们这群虚伪之徒,趁机图谋篡位!”沐青淡淡道,继而突然提声质问:“而且你作为一个西府之人,难道忘记了三年前太上长老为我立下那条规定,五年内只要我没有放弃继承脉主之位,其他人需尽心辅助处理事情,不得做出争夺脉主之举,此间之事未满五年,沐靖宇却狼子野心,欲谋西府脉主之位,按家规之法,则当废去修为,逐出家门!”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如大鼓震耳欲聋,敲打着沐亮化,令其百口莫辩,无言以对,直接愣在了当场,不可置信这是黄毛小子能够谈吐之言!
沐亮华尚如此,其他附庸之徒更是如此,瞠目结舌,无法自主!
沐青金刚怒目,气势如虹,凌厉目光得理不饶人,指着地上刚才口出不逊二人,怒道:“本少主虽是年少,心志尚明,可不是任人摆布之徒,沐纯,沐泉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当着众人恶语伤人,沐统领统率府卫,我若将此事闹到太上长老那里,恐怕他沐靖宇也庇护不了你,孰轻孰重,你好好掂量!”
沐亮华心中震惊不已,他如何能够想到沐青如此伶牙利嘴,能言善辩,把家规说得头头是道,使人无法反驳,正如其言,如今尚未满五年时间,不然沐靖宇怕是早已经当上着西府脉主,又何须隐忍至今。
他在西府当了十五年副统领,渴望晋升,提高地位,如今却因为沐青一席之言,不得不重新对这考虑一二,若是太上长老真为此而动怒了,长老院也不敢多说什么,如此的话沐靖宇可就不一定庇护他,毕竟沐青还是名义上西府少主,占了上风!
“哼,小兔崽子,先让你得意几天,过了这几天,待到沐靖宇大人当了脉主,看我怎么收拾你!”沐亮华心中暗道,表面文章坐得十足,不愧是一只懂得隐忍老狐狸,刚才嚣张气焰瞬间全无,换做的是一脸严肃之气,看向了沐纯、沐泉二人,冷声喝道:“还不把他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押下去,严加管教,并且扣除三月府中俸禄,以儆效尤!”
沐纯,沐泉二人在这天大帽子压力下顿时变得不知所措,立即摊到在原地,晕死过去。
沐青的口头举动,几乎不动吹飞之力居然沐亮化服软,对沐纯,沐泉两个口无遮拦的守卫做出重重惩罚,着实令人刮目相看,无法忽视。
林晨战尤为如此,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沐青三年蛰伏不仅没有失去锐气,反而表现得更为出色。
沐亮华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把两个倒霉头的守卫交出去,占理的还是沐青,而他还可能要为此付出不小代价,利弊权衡之下倒不如选择明责保身。
这一次沐青因为一件小事树立了自己的威风,为自己正名,让西府之人对他这个归来之人肃然起敬,不可欺负。
“沐统领,沐靖宇他可在西府?”沐青向沐亮华问起道。
沐亮华点了点头,应声道:“大人正和客人在大堂谈话,少主恐怕还是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
“什么客人?”沐青转身问了起来。
沐亮华答道:“飞雪学院老师莫青带着她的徒弟赵灵雎过来拜访。”
“赵灵雎,倒是许久没见她了。”沐青一怔,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此女的容貌,这个自小与他定下娃娃亲的女人,自从守孝,已然三年未见,却不知具体情况。
林晨战立即附耳告知:“少主,赵灵雎在你守孝三年期间,却已经拜入飞雪学院修行,仅仅一年功夫,武道修为已经达到荒体七境,更是掌握了一道灵纹,被誉为飞雪学院这一代年轻之辈最有潜力的人,很有希望成为元纹师的高贵存在。”
元纹师在圣元大陆的地位无比尊崇,地位凌驾武者之上,万名武者都难出一个,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无比自傲,如踏雪城这种地方根本无法诞生一个元纹师,只有像天下九州之一的凉州才有可能存在,如今赵家竟然出了一个号称有元纹师潜力的家伙,如何不叫人蠢蠢欲动。
沐青对此心中有所了然,隐隐可以猜到赵灵雎来西府的目的。
“林叔,我们走!”
林晨战点了点头,带人跟着沐青朝着大堂而去。
“呵,沐青,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一次赵灵雎带着她的师尊来西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你解除婚姻吧!”沐亮华看着沐青远去的背影,笑了开来。
在沐亮华的眼中看来,赵灵雎和沐青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场闹剧,沐青去了大堂只是自取其辱罢了,不过这不正是他所愿看到的情景。
想到此处,沐亮华心中的不快瞬时少了许多,还有些期待,招呼几个属下道了一声:“走,咱们去看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