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腊月二十三，吴天抵达京城。

  不同于往年，今年吴建国夫妇和楚宁河老两口都在京城，吴天也少不得学校一放假，就好接到老妈的懿旨，提前进京了。

  楚老爷子的四合院里不免热闹起来，楚玉兰、楚玉梅陪着老太太忙着准备小年饭，吴天则拎着鞭炮在院子里放了一通——吴天才不管什么禁炮令呢——接着又在姥爷的指挥下，按照山南风俗祭灶，给灶王爷供上麻糖、水果，一只白老公鸡也放在了神案旁——传说，灶王爷是骑着白老公鸡上天言好事的……

  今年的小年饭吃的热闹，除去吴媛还没放假，以及张烨离不开酒店外，一家人算是难得聚齐一次，连吴建国和张志兴都急事赶回了家里。

  吃罢晚饭，楚玉梅姐妹陪着老母亲聊天，而楚宁河带着两个女婿和外孙，则躲进了书房里泡起茶来，也算是开了一场“家族会议”。

  不得不说这几年来，家里的发展还是很不错的，首先来说，吴建国从商城进京，虽然是有些迫不得已，不过这一步走的也还算不错。

  虽然实质上吴建国并不算高升，不过相对于省城市委书记兼省.委常委来说，也还算是小进一步，或者历练几年再下放，或者直接在部里进步，都是不错的选择。同时还能丰富履历，开阔眼界，相比于从市委书记任上兼任副书记，也并不算差劲。

  而张志兴的情况就更不错了。

  当初在吴天的建议下，张志兴选择进京，并转行到资源企业，以央企身份开始整顿全国稀土市场，一开始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毕竟这样大的行动，遇到的阻力并不小。

  不过在这个稀土行业并不是很受重视，没有太深的利益纠葛的时间。张志兴的主要阻力均是来自地方上，解决起来难度也并不是很大。经过一年多的整顿，兼并了大量的稀土矿厂，整个产业已经开始渐渐进入正规，张志兴也逐渐受到更多了支持和重视，将来成功完成预定计划，根本不是问题。

  倒是楚老爷子如今更是清闲了，方老虽然身体保养的不错，不过毕竟年龄不饶人。更加上方老“退休”后更少参与政事，楚宁河这位御用智囊自然也就太多的事情可干，每日养花习字，倒也自在。

  不过作为方老的亲信之人，楚宁河还承担着一项关键任务，那就是联接古书记、洪老总、柳文成三方的一个纽带作用，有些他们不方便直接对话，不方便直接找方老寻求支持的事情，却免不了要找楚老说道一番，或是请他代为转达。或者帮忙调停事宜，身份相当特殊。

  算起来这一年来倒是吴天没干什么新项目——qq软件涉及到吴天在米国的一番遭遇，却是不敢向老爸他们提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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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青帮的事情真不是我让他们去找你的……”

  白亚平一见到吴天，就再次剖白道。

  “呵呵，三哥，我还能怀疑你故意挖坑让我跳吗？”吴天笑道，“大过年的，这事儿不提了，咱们今天就是聚会喝酒。”

  白亚平笑着点了点头，随着吴天进了别墅。

  如今西郊的天人居会所，早已经成了京城响当当的最顶级的会所之一。平时都生意火爆，更别提年关时节了。简直人满为患。所以这次聚会，反倒没安排在自家的会所里。而是定在了吴天的西山别墅里，反正这里距离天人居也不远，只管安排那边送了饭菜过来就行了。

  吴天和白亚平在客厅里落座下来，早到一步的林絮忙泡上茶来。

  “林总，怎么好让你倒水啊，太客气了。”白亚平忙谦谢道。

  “没关系的。”林絮微笑着说道，放下茶杯，又坐回到了吴天不远处的沙发里。

  “三哥，尝尝这茶叶，这可是我爸去下边考察的时候，带回来的极品雀舌。”吴天笑道。

  白亚平却不是个爱茶的人，随意抿了一口，就连连叫好，可怜却让吴天大为心疼。要知道所谓雀舌，指的并不是茶叶品种，而是品相，要求全部是芽尖而不带一点舒展开的叶子的。所有绿茶品种中都有雀舌，关键还要看品种产地，吴天搞的这点雀舌可是高山毛尖中的极品雀舌，每年的采摘日期就那一两天，产量可不比那几棵大红袍多多少。

  眼见得白亚平有些拘束的样子，吴天明白，这是他还没放下米国那档子事儿呢。

  虽然说起来，那件事情并不是很严重，很复杂，吴天虽然生气，却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对于白亚平来说，这件事情让他难以释怀的是，由此事，最近这段时间来他没少重新考虑吴天的那个提议，让他不在插手掺和此类事情，毕竟那些家伙可不是听话的狗，一个个全都是白眼狼，搞不好就会惹来麻烦，被反咬一口的啊……

  “三哥。上次在电话里没说清，我的建议是你现在这个活儿，还是别干的好。”吴天径直说道。

  白亚平顿时提起了精神。却是先苦笑一声，道：“我这回也好好想了想。的确是能脱手最好了，可这事儿哪儿能那么容易放下来啊……”

  吴天点了点头，白亚平所言不虚，这种事情沾染上了，的确很难再脱手，毕竟那些所谓的帮派，其实更乐于和个人打交道而不是和一个体制联系，这个代言人的身份。的确不是想丢掉就丢的掉啊。

  吴天蹙眉思忖着，正准备说话呢，却见高阳和柳小青一块儿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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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阳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嚷道：“三哥，你怎么先跑来了？亏我和小青还去你家接你去了……”

  “不对，有情况！”

  不等白亚平开口，吴天就笑着嚷道。

  “什么情况？”白亚平转头对吴天问道。

  吴天却扫着高阳和柳小青笑而不语。

  高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柳小青却是一撇嘴，道：“我就知道瞒谁都瞒不过你，可你这眼也太毒了吧？我们进门还没五秒钟呢！”

  吴天哈哈笑了起来，白亚平和林絮这才恍然。少不得也是对着高阳和柳小青一阵打量。

  话说他们两个可是一直呆在京城的，竟然都没发觉高阳和柳小青的情况，却不想吴天只用了五秒钟就看破了他们之间的猫腻。这眼光也的确是太毒了吧？

  “你别笑，我要先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柳小青不依的朝吴天嚷道。

  “别赖我，是你们自己曝光的。”吴天笑道，“首先说，你和阳子住的也不近吧？可你们两个却一块儿来了，再说阳子开口称呼你小青，而不是原来的柳总，或者青姐。那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好我就说咱们两个别一块儿吧？”柳小青不忿的瞪了高阳一眼，却又忍不住嘴角泛起一丝甜笑来。

  吴天面含微笑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个人还真有点意思呢。要知道，高阳可是结过婚的人。不过在这个圈子里，真正忠诚于婚姻的情况可谓比熊猫还稀少，高阳更是最胡闹的家伙，在外边不知道沾惹了多少女人的，不过从来都是玩玩罢了，反倒是一直对柳小青有些垂涎三尺却终究难以一亲芳泽，反倒兴趣始终不减。

  而柳小青更是一个在感情上受过多次伤痛的女人，虽然有些势力，有些过分要强，不过这也意味着她所在意的，也并不是婚姻本身，反倒是一种更纯粹的感情，说不得配上高阳，倒也不能说不是一段特殊的美好。

  再说了，想想自己的感情好都够乱了，吴天可没兴趣站在所谓的道德的制高点上，批评人家两个，说不得来一番朋友间的取笑话题，众人哈哈笑闹一番，还没等落座下来呢，又有两辆车子先后开进了别墅，当先下来的是方俊生，而后面那辆玛莎拉蒂里，则下来了两个人，当先那条丰润而不失线条的娇躯刚让吴天面露笑容，随后那条人影，却又让吴天笑容为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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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怎么也来了？”

  吴天迎到别墅门口，脸上重新堆起微笑，朝方志远招呼道。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方志远摆出一副玩笑的口吻，说道。

  “哪儿能啊。”吴天笑道。“只是这两年过年，二叔都没在京城呆，我还以为今年也见不到你呢。”

  “今年估计也没法儿在京城过年。本来今天就还要去南方的。”方志远笑道，“听说你今年来的早。特意多留一天，先来看看你，呵呵。”

  “二叔太把我当盘菜了啊，呵呵，二叔，昕羽阿姨，快坐……”吴天很热乎的招呼道。

  不过这话却听得方志远心里有些不太舒坦，要知道过去吴天一直都是称呼刘昕羽为二婶的。可现在却改口称呼为阿姨，并且还和自己的称呼放在一块儿，怎么听都感觉有些别扭啊。

  不过话再说回来，这事儿也真怪不得人家，谁让自己和刘昕羽闹了几年矛盾的事情，整个京城都已经人尽皆知了呢？这也就怪不得吴天潜意识里已经不把自己和昕羽当做两口子了啊……

  吴天嘴上称呼着，心里也别扭着呢，话说自己和刘昕羽的关系，才是真正的地下秘密呢，虽然瞒得过所有人。却终究瞒不过自己和刘昕羽这两个“当事人”啊，免不了看到刘昕羽和方志远坐在一块儿，心里那叫一个别扭——话说方志远和她关系好转的事情。她怎么也不说和自己先说一下啊……

  吴天扫了眼刘昕羽，却见她垂目不语的坐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事情跟她完全无关一番……

  “坐嘛，大家都愣着干嘛？”方志远笑嚷道，“对了，小天，今天不是说聚餐吗？怎么还不上菜？”

  吴天微微蹙了下眉头，看来方二少的脾气还是老样子啊，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也不问问今天都邀请了谁，人到齐没到齐。就嚷着上菜了？

  如今吴天在京城，比较亲近的朋友。出去白亚平、刘昕羽他们，就要属蔡缙文、宋竹义、韩忠他们了，两边也因为吴天的关系，互相走动得很是熟悉，每次聚会，除非是涉及单方的工作问题，基本上两边都会一块儿被吴天邀请来的。

  这会儿蔡缙文和宋竹义还没到呢，韩忠倒是在吴天昨天到京城后就已经再次膺任保镖职责，和郝雨一块儿跟随吴天左右了，只不过这位素来低调，从来都不惹人注意罢了。

  “嗯，那好，先不等老蔡和老宋了，阳子，让那边准备上菜吧。”吴天终究碍于方志远的面子，转头朝高阳吩咐了一声。

  “还有别的客人？啧，那不忙上菜，等人到齐了再说吧。”方志远赶忙笑道。

  “呵呵，二叔，你才是贵客，只要你在，不等他们也罢。”吴天微笑道。

  “哈哈，你这小子啊，嘴还是这么甜。”方志远哈哈一笑，却并不再阻止高阳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打电话通知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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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来晚了……”

  蔡缙文和宋竹义是连襟而来的，一进门就朝众人拱手致歉的说道。

  “不晚，菜还没到呢，呵呵。来，我帮你们介绍一下……”吴天说着，把蔡缙文和宋竹义介绍给了方志远，蔡缙文还倒罢了，宋竹义的身份吴天却并没有给方志远点透，毕竟老宋同志在某些事情里起到的作用太敏感了一点。

  方志远却本就对吴天的介绍不太感兴趣，本着听过就忘的原则，只随意的打个哈哈罢了。

  蔡缙文和宋竹义刚一落座，那边就有一辆面包车径直开到了别墅门口，却是刚好天人居那边的送餐到了，而高阳却是朝吴天偷偷使了个眼色，显然之所以这么巧，那是高阳捣了鬼的……

  天人居的菜品还是相当不错的，又是吴天做东，高阳自然是以最丰盛的标准来准备的，吴天别墅诺大的餐桌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白酒、红酒一样不缺，少不得一番热闹景象。

  不过由于方志远这个特殊存在，众人却是全都自觉的闭口不谈公事，只说些家长里短、插诨打科的闲话，倒是更加热闹。

  一顿饭吃下来，反倒是把方志远憋的不轻，话说方二公子来找吴天，可不是为了吃这顿饭的。

  “小天，最近我正在搞一个项目，基本是稳赚不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方志远放下筷子，端着八二年的拉菲，对身旁的吴天说道。

  吴天就怕他提这个话茬呢，所以刚才特意把方志远推到了首位，然后又把白亚平安排在方志远的左手边，自己则挨着白亚平左侧坐了下来，这样就可以避免方二公子和自己说闲话了，却不想白三哥却是难得喝酒上了瘾头，干脆离开位子去找高阳拼酒去了，给了方志远一个可乘之机……

  “什么项目啊？”吴天虽然对方志远的大项目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碍于面子开口问道。

  “股市。”方志远笑着说道，“你可是金融天才啊，如果你愿意参与进来的话，那就更加保证有赚无赔了……”

  吴天吧咂了一下嘴，话说自己真心不愿意掺和国内股市的——你小池子，实在禁不起自己随便折腾点水花。

  可眼见着方志远那副期待自己答应的眼神，吴天又不免有些纠结——方公子的肚量可素来都不是太大啊，更别提上次周总的事情，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嗯……

  “三叔，如果是国外股市的话，我掺和一把也行，要是国内的话，最好还是别那么折腾了，洪老总盯得很严呢……”吴天婉转的劝道。

  “呵呵，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是老周给我出的主意，保证出不了问题的。”方二少微笑道。

  吴天不禁吧咂了一下嘴，貌似隐约记起了方二公子这次准备搞什么猫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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