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九十年代中后期，国内第一批“超级富豪”诞生了。

  这其中，有一些是从八十年代做商贸起家的，也有一些是九十年代做产销发达的，还有一些本就是某些势力的利益代言人，例如这位陈总。

  目前，京城搞地产的并不少，搞的大的也就那么几家，分别都代表着不同的圈子，陈总不能说是背景最大，不过绝对是规模最大的，特别是童衙内倒台之后，陈总的生意更是顺风顺水，发展速度相当可观。凭借着财大气粗的架势，平日里走到哪儿都是一方人物。

  不过陈总面对着一脸淡漠表情的吴天，心里却是直敲鼓——如果这个小子真是自己猜的那位，只怕今天还真麻烦了啊……

  “呵呵，大冷的天儿，都站这里干什么呢？”

  正在这时候，却听一腔笑声传来。吴天转过头去，不禁心里一阵嗝意，却是方志远走了过来。

  方二少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穿着板正的西装，皮鞋锃亮，身后一边跟着苏延光，一边则是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看起来却很有些像个中学乡村教师似的，不过吴天却一下子就认出那位后世很有名的大富豪，那位号称白手起家，名声不低于陈总的地产大亨……

  “志远，你可来了……”陈总一看到方志远，当即就转回头迎上前来。

  “强哥，你早到了？”方志远也很是客气的朝陈总打了声招呼，又转头望向吴天。

  吴天心里不禁有些不爽，话说方志远这声“强哥”叫的太亲热了啊，这绝对是故意的，是要帮姓陈的出头啊。不过眼见得方志远目光望来，说不得吴天只得也向他打个招呼。道：“二叔，这位陈总是你的朋友啊？啧……”

  吴天含含糊糊的啧叹一声，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呵呵。闹矛盾了？老陈就是个臭脾气，你也别跟他较真了。”方志远说道。

  此话一出。那位陈总不禁微微变色，本来他还以为有方志远给自己撑腰了，就算这小子真是那位“天少”，只怕也只能乖乖服软罢了，谁知道方志远竟然开口帮自己说情，似乎要不要较真，还得看这小子自己的意思？

  这究竟是方志远的面子大不如前了，还是说这个小子的能量已经超出方志远可以压制的范围了？

  要知道方志远可是方老的儿子啊。虽说方老如今已经不大管事儿了，可整个京城，能凭借家世压过方志远，依旧绝无仅有啊，即便是当今、木家的子弟，也绝不可能需要方志远看他们脸色的啊！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凭什么这么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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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既然这么说，那就算了。”吴天随意的一摆手，一副大人大量不计较的架势，又转过身来，对那个依旧垂头站在旁边。有些瑟瑟发抖的服务生说道，“那谁，等会儿你去财务上支一万块钱。阳子哥。以后公司要专门设立一个委屈奖，谁再受了委屈，就补偿一下，出来打工都不容易，不能被客人欺负了，公司也不管不问的，那就让下边人寒了心了。”

  “好。”高阳当即点头，一副认真记下的样子。

  一时间方志远和陈总的脸色就有些精彩了，话说吴天这记耳光打得那叫一个响亮啊。还打得你有苦说不出。

  方志远瞥了眼陈总，又望了望吴天。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强哥，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要真是你那臭脾气又让人受了委屈。你要不……”

  陈总又是一愣，如果说刚才方志远帮自己说好话，虽然过分客气了点，不过吴天接受了，揭过了这事儿还在情理之中，那么随后吴天指桑骂槐，方志远又主动开口退让，让自己道歉，那可就实在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好方志远是什么身份，竟然需要这么看那小子的面子？

  在这个社会，想要获得别人尊重，要么你要有深厚的背景，要么你要有庞大的金钱。要说背景，谁能有方志远高？要说金钱，自己本身就是响当当的头等富豪了，方志远他们三个的实力更不用提，怎么着也比这个少年人强得多吧？可偏偏方志远却还是这么捧着那小子，他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啊……

  不过心里再不服气，方志远的话，陈总还是好要听的，说不得咬了几次牙根，终于不情不愿的耷拉着眼皮，朝那位服务生开口说道：“小兄弟，刚才我脾气大了点，对不住了……”

  陈总说完，方志远便微笑着把目光望向了吴天。

  “呵呵，陈总客气了。”吴天笑道，望了眼高阳，高阳当即朝那服务生嚷道：“还不赶快谢谢陈总大量？”

  那服务生晕头晕脑的赶紧又朝陈总鞠个躬，心里却早已经被这帮人转弯抹角的言辞给搅糊涂了，好在他这边答谢过了，高阳立马吩咐了他去找财务领钱去，说不得赶紧走人……

  “这大冷天的，还是进去喝茶去吧。”方志远呵呵笑道。“小天，来吧……”

  吴天虽然满心不情愿和方志远一块儿喝茶，不过经过这番事情。不去的话那就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人家方公子可是很给足了面子，你要不还这个情面。那可就要树敌了啊……

  好歹也要应邀坐一会儿，应付应付场面。

  说不得一众人又掉头回去，找了间“茅庐”，坐在四周搭了玻璃的小凉亭里品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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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给你介绍一下，延光不用说了，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众人落座下来，方志远笑道。“这位是陈强，陈总，这位是石总，他们两个都是搞地产的，需要买房子，找他们就行，呵呵。”

  吴天附和的笑了一下，道：“其实，我和陈总、石总算是冤家呢。”

  “嗯？”方志远一蹙眉头，道。

  “二叔。我也搞了个小地产公司，同行是冤家嘛，呵呵。”吴天笑道。

  “哦。哈哈，这倒的确是冤家，哈哈……”方志远爽朗的笑道。

  “天少也搞地产？不知是那家公司啊？”那位石总笑着开口问道。

  “天荣，最近刚在京城搞了几个小项目，不值一提，呵呵。”吴天笑道。

  吴天此话一出，石总和陈总不禁微微变色！

  话说做地产的，谁能不知道天荣？这家非常另类的公司，即便不能算是当前地产界最大的公司。也绝对是去年来最大的黑马啊。

  不同于当前时期，地产公司都是地域性的公司。每家公司普遍都是立足某一个城市，利用自身的背景关系。拿地，盖楼，迅速出手，以获取更快速的资金流动而促进公司成长。天荣的模式则一直以来都是全国开花，特别是那些发展速度比较快的城市，天荣总会和当地政府合作，通过规划建设工业园区，建设厂房对外招租的模式。

  这种模式相比起出售，显然是相当出力不讨好的，一个厂房建成，招租的话，可能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周期才能收回当初的成本，而出售的话，只需要一个建设周期，短则几个月，最多不过几年时间，就足以把资金回笼，赚取利润了。

  可让人想不明白的却是，天荣就凭借着这种笨办法，发展速度竟然也相当惊人，据说现在天荣每个年收取的租金，就已经超过陈总他们公司卖一年楼盘的盈利还要高一点呢！

  如果仅此也就罢了，毕竟“道不同”，也谈不上什么同行冤家，可偏偏在去年，天荣竟然也开始一改当初的工业园模式，开始涉足民居商品房了！

  据说，天荣从港岛中天银行拿到了一大笔低息贷款，迅速在各大一线城市拿地盖楼，并且要么盖高层民居，要么就是豪华别墅区，虽然项目总量并不是很多，不过作为第一家在铺开架势在全国发展的公司，让陈总、石总他们都为之忌恨，这也是陈总为什么会试图给天荣添乱，阻挠他们在京城拿地。

  可怜此刻他们才终于知道，原来那家风头强劲的黑马，竟然是眼前这个小屁孩的产业？这也就怪不得方志远对他那么客气了，这个小子赫然是一个隐形超级富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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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提起了地产，大家自然也就少不得扯了几句关于地产的闲话。不过吴天虽然对眼前这两个地产大亨很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把那些话说到明面上来，毕竟那个疯狂时代还没到来呢。这两位也还没开始“作恶”……

  “其实，今天我和延光约陈总、石总过来。还是想商量下上次我给你提过的那件事情。”方志远说着，望向了吴天。

  “二叔，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对那生意真没什么兴趣……”吴天当即苦着脸嚷道。

  陈总和石总不禁又是一阵愣怔，话说虽然今天才准备谈正事儿，不过事先他们可是早听方志远透露了一点消息了啊，那项目可是相当赚钱的，一番折腾下来。少说几个亿的进账，比盖几栋大楼的利润都高得多呢，最重要的还是相当保险，这样的项目别人只怕打破头都想插进来一脚呢，可这个家伙好竟然一副生怕被咬住似的？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放着钱都不愿意去赚的人？

  “你呀，真是看不起我搞的这些小项目啊……”方志远摇头说道。

  “嘿嘿，二叔，你是知道我的，相比来说，我更喜欢欺负老外。嘿嘿。”吴天干笑道。

  “行，你还是继续欺负老外去吧，我可没你那么大的能耐。就继续在国内这小水坑里扑腾好了。”方志远不无醋意的摇头叹道。

  吴天吧咂吧咂嘴，有心说一句“带你一块儿玩”的话，不过最终还是没开口——想想当初自己可是带着方志远在小鬼子那边狠捞了一笔的，可这位却紧跟着就又和他那帮狐朋狗友们搅合在一块儿，有样学样的在琼岛闹腾起来，这可实在太让人心寒了啊……

  再说了，接下来这场游戏的规模实在太大了点，一点都不容有失，真让方志远掺和进来。到时候一旦这位再不听招呼，那影响可就是实在太大了……

  “嗯。二叔，要不我还是先告辞。你们也好聊正事儿？”吴天乘机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就算不掺和，帮我们参谋一下总归没问题吧？”方志远笑道。

  吴天不禁心里直骂，话说哥们不掺和，那可不是因为不想赚钱，实在是你们这狗屁事情一旦干出来，名声可实在太臭了，自己可不想沾染一点啊。

  “延光，你先把大致方案说一下吧，让小天给咱们挑挑漏洞，呵呵……”方志远不等吴天开口拒绝，当即就吩咐苏延光介绍，玩起了赶鸭子上架的手腕，让吴天不得不继续“参与”，并且还是白当参谋，一点赚的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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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插上一脚啊？”

  送走了方志远等人，高阳满心热乎的朝吴天请示道。

  可怜吴天被赶鸭子上架，虽然满心不想掺和，不过情势所迫，也只得在方志远的要求下，指点了两句，让他们注意资金流动以及时机的问题，免得将来被洪老总抄了底儿。

  方志远对此很是满意，虽然吴天坚持不参与赚钱，不过好歹有他的这次“指点”，也等于把他绑在了绳上，将来执行中再有什么难题，照样可以再找他帮忙的嘛。

  不过按照当前的计划，这个“项目”搞起来，基本上也不会再有什么难题了，大笔的资金很快就会安全的流进自己这边的口袋里了——这也正是高阳心热的原因。

  虽然高阳有些不学无术，不过对于这个赚钱项目，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几乎真没什么风险，利润却相当丰厚，也就难怪高阳想掺和一脚了。

  “阳子，这个项目你别碰，让大家也都不要碰……”吴天蹙着眉头说道。

  “嗯？“高阳疑惑的道，“小天，难道这个项目还有漏洞，还有风险？”

  吴天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漏洞肯定有，风险却不见得会有多大。别忘了这个项目都是谁在背后搞的，再加上他们这个计划，后备顶缸的人选早已经定好了，上面就算调查，也能有交代，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牵扯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能碰啊？”高阳疑惑道。

  “你还记得上次的327吗？”吴天说道，“有些事情，虽然查的清，不过却处分不清，虽然没处分，可不见得就没影响啊。方志远这次虽然设计的精妙，可这件事情一旦干出来，他的名声也就完了……”

  “呃……”高阳点了点头。

  吴天说的很正确，国内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事情虽然都明知道是谁干的，不过却从来不会调查到底，可虽然不见得会调查到低，不见得会公开处分，不过那种无形的处分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就说方志远本人，当初他也是相当被上边看好的，一边大杀小鬼子，一边还协助吴天和上边打劫北极熊，可谓是风光无限。可偏偏他和木家搞了个琼岛泡沫，顿时就让方志远在上边的形象一落千丈，再享受不到当初的风光特权了……

  “阳子，帮我注意一下他们这个项目的进展，有什么情况通知我一声。”吴天对高阳叮嘱道。

  如果历史的车轮没出现大的偏差的话，这个项目过后，方二少在上层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再加上原本方老将在明年离世，方二少将从此变得低调起来，再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浪花了，自己也许就能清净下来了吧？

  所以，吴天需要保证方二少的这个项目，能够按照上一世的剧本正常演出出来……

  【鞠躬感谢迷踪梦幻、飞翔海王星、生鱼片81的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