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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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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十九章 代写状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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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月白陪他们去买了蜜糕,又在对面的摊位上买了两个热腾腾的茶叶蛋吃。她嫌蜜糕一类的东西太甜太腻,吃了生胀气并且容易发胖。

  他们三人坐在小摊的长板凳上吃着香喷喷的东西,陆月白问文盛:“对了文盛,接下来我们先去哪?”

  文盛啃着蜜糕回答:“先走走逛逛,再去买你的东西,接着再下个馆子吃个午饭。二伯喝的花雕拎在手上重,最后再买。”

  陆月白点点头:“这倒是可以。哦,对了,我想了想,今日不妨再带些点心卤味回去,好给赵师傅下酒?”

  文盛文润兄弟二人听了皆赞同。点心卤味买回去,赵师傅一人定是吃不了的,他们当然要帮着一起吃,这真是个好想法,以此藉慰藉慰他们肚里的馋虫。

  走走逛逛,等买齐了女儿家平日里要用的东西,陆月白便和文盛文润找起了适合的馆子吃饭。

  陆月白掂量了下手头的银子,问道:“此处可有什么平民实惠的菜馆?”

  文盛回答:“多着呢,就数聚客堂最实惠,价格不高却又好吃。”

  文润接话道:“对对对,我最喜欢他们家的红烧肉。”

  陆月白将钱袋子收了起来,对他们笑了笑:“既然想吃,那就走吧。”

  去聚客堂的路上,他们路过县衙。只见县衙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

  陆月白不由驻足,好奇地问:“此处莫非是县衙?”

  文盛回答:“对啊,每次路过都有那么多人,排着队伸冤呢。”

  “伸冤啊。”陆月白心底一亮,原来那么多人排着长龙,敢情是来起诉的呢。这就不由令她将此处同法院做起了比较,只见门口坐着个县衙师爷,皱着眉头一一审查着诉状。

  陆月白心想:“就这一人做着立案审查工作,那就远比不上法院那般规范了。在法院里审查诉状的活儿,可是有专门的立案庭负责。并且立案庭又分叉出十几个窗口,民事商事执行刑事行政,专项专审……”正想得入神,却听文润文盛同人打起了招呼:“哎呀,安顺,你怎么也在这?”

  陆月白一抬首,看见个二十来岁的布衣男子,他手中捏着张轻飘飘的黑字白纸,同文润文盛言道:“这可不是前些日子被人欠了几两银子一直不曾收回,无奈之下才上这官府告状,唉……”

  文盛打趣:“谁让你这些年发达了呢。你且当破点财消消灾。”

  安顺白了文盛一眼:“你小子这个时候还说这风凉话呢。今日来告状的,可不止我一人,你可知村里的王伯李叔也来了,就排在前头呢。”

  文盛有些讶然:“他们也在?”

  安顺点点头,将状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好了好了,我先去排队了。等回去,有空再和你慢慢说。”

  安顺走后,陆月白好奇地问文盛:“你们村怎会有这么多场官司?都是因为借钱不还吗?”

  文盛望着那长长的队伍,回答:“可不是嘛。你可别看我们那村子偏僻,这些年因为弃农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家都富庶起来。你知道的,钱多了,这是非麻烦也就多了。”

  陆月白听完认同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三个人离开县衙门口,来到了聚客堂。找了张干净的桌子,点了满满一桌菜。

  菜上齐后,三人边吃边聊。熟料饭刚刚吃到一半,却有一个青年垂头丧气地找上了他们。

  陆月白一看,眉心微微地扬起些诧异。这不是方才见到的安顺吗?

  文润见状忙招呼:“哎呀,安顺哥,这是怎么了?快坐快坐。”

  文盛也问:“安顺,你不是去告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官司输了?”

  安顺愁眉不展,眸中浮着些烦躁。他从怀中掏出那张半皱的状纸,往桌面上一扔:“甭提了,若不是我嫌唐状师的字贵。图便宜找了村里的穷酸老秀才代书,也不至于连门槛都迈不进……”

  陆月白的澈眸一直望着安顺。此言一出,漆黑的眸仁里立即多了几分明白。

  这样的情况,自己在现代遇到的太多了。莫不说一些目不识丁的当事人,就算是一些银行公司招的法务,写出来的诉状也属歪瓜裂枣一类,惹得法官明责暗骂。

  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陆月白启唇道:“莫不是师爷嫌你的诉状写得不够明白,不收吧?”

  安顺一愣,鸡啄米似地点点头:“对对对,他说我这陈情不清不楚。看了半晌竟不是在说什么,因而让我回去改好了再来,唉……”

  陆月白伸手就取了他跟前的诉状。

  “我瞧瞧。”她展开一看。

  洋洋洒洒的一页字,也不知后缀了多少个知乎者也。话儿打太极似地兜着圈子,只不过兜来兜去,无非是在指责欠钱者的不诚信与倾诉自己的冤屈罢了。这诉状如老太婆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看一眼,便能想象出作者古板的老脸,活脱脱的孔乙己前世。

  陆月白颇有些嫌弃地将诉状抛到一边,玩弄着跟前的碗筷,道了句:“我若是衙门的师爷,我也不收。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这般啰嗦。这县老爷每日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哪有心思解读你这拐弯抹角的冤情。”

  安顺被她说得一愣,最后只一叹:“唉,那可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庄稼汉大字不识的,只能找村里识字的代书。可没想到,竟成了这样。害得我下回还得跑一趟。”

  陆月白指腹轻轻地翘着桌面,问:“你若要寻代书,也得寻个靠谱些的。难道这方圆几里没个律……状师什么的吗?”

  安顺回答:“状师倒是有。我们村倒有个小有名气的唐状师,方圆几里也有不少人找他代为打官司。这写状纸一类的活计他也接,只不过收的银钱比较多,一份就收五十个铜钱。普通的人家,也舍不得出这份钱。”

  陆月白讶然地朝他看去。心想这无论是古时候的状师还是现代的律师,行的还真属同一条道上的规矩。记得在现代,那些个律师给当事人写个起诉状就收五百人民币。然而诉状本就有成熟的模板,只要是一般的案情,依样画葫芦即可。这五百元大洋,赚得不要太容易。

  想了想,陆月白忽地玩味一笑,兴致有些□□:“不打紧,我来替你写,分文不收,包你满意。”

  此言一出,文润文盛安顺三人一齐看向她,眼中携着诧异和怀疑:“你?”

  陆月白吩咐小二哥备齐了笔墨纸砚便开工了。

  她用毛笔蘸饱了墨汁,在宣纸的开头,写下民事起诉状五个字。接着陆月白又细问了安顺的全名和籍贯,以及对方的全名和籍贯,分别填在第一部分的原被告后面,作为原被告的身份信息。

  这一部分写完后,陆月白另起一行,在中间写下诉讼请求四字。她在诉讼请求下面写上,请求判令被告返还借款五两银子。写完停笔低着头问安顺:“除了让他将本金还给你,可还有其他的什么请求,比如偿还利息什么的?”

  安顺摸了摸头,道:“能将本金拿回来我便知足了,利息什么的,也就罢了。”

  “这样也好,否则利息你还得再计算,这样省了不少时间。”陆月白点点头,最后起了一行。

  最后一行,便是事实和理由部分了。陆月白向安顺确认:“事情的经过便是王田生从去年年初借了你五两银子,承诺今年年初还钱,可到了时间却拒不偿还,你催讨无果?”

  安顺道:“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陆月白抬笔写下——

  被告王田生与本人系同村邻里关系,去年年初王田生称家中急需用钱,向原告借走银子五两,承诺于今年年初偿还。如今被告逾期未还,经原告上门催讨无果,原告无奈起诉。

  落款处,陆月白又写上具状人三字。然后让安顺过来签了字并用朱砂摁了指印。

  安顺望着那般极简的诉状有些质疑:“就那么简单,这衙门真能收吗?”

  陆月白暗笑,这可是最标准的模板。虽说自己所写的内容白话了一点,但毕竟条理清楚,言简意赅。比起那些长篇大论的之乎者也,总能让县令省事很多吧。

  “你之前的诉状写得倒是复杂,衙门不是照样没收。你若是不放心,先拿去试一试便好,若是收了,也省了你下一趟跑不是?”

  安顺见眼下没有其他的选择,便收了诉状起身:“好吧。我便拿起碰碰运气,若真能成,回头我可得好好谢你。”

  陆月白淡淡一笑,在安顺临走前不忘嘱咐:“借据务必放好了。”

  安顺走后,文盛伸手拍了拍陆月白,口气中也带着些许怀疑:“唉,青青,你这写得能行吗?”

  陆月白喝着茶回答:“你就等着看吧。若是不行,安顺也不亏。”

  坐了一会,三人便付了账,买上上好的花雕,拎着一堆买好的东西雇了驴车回村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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