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一干人入了正殿。

  待请过安奉过茶，泽帝泽后又是叮咛又是赏赐。最后，他们安排了午时家宴，让陆月白以及皇子公主们陪同他们用膳。

  然而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穿越前后，陆月白皆是头一次亲身经历这皇家的家宴。穿越之前，自己倒是在网上看过国宴的菜单，只记得普通人平时吃的粽子嵌的是蜜枣鲜肉梅菜干。可国宴呢，却是以王八海参为陷。

  就餐的人一一到齐，长乐长泽长茵三位公主也被请了过来。太子刘璟和誉王刘瑀不曾娶妃没有家眷，唯有彦王刘琰的正妃胡氏前来与刘琰同坐。

  陆月白久闻胡氏多年顽疾缠身，再看模样亦是形容枯槁，颜色憔悴。心中不由唏嘘，这也难免刘琰会对陆月瑶这般上心了。

  男人皆是薄情的多，唉。

  桌上的菜一道道上来，尽是卖相极为富贵亮丽的美味珍馐。陆月白看得眼睛发亮，但不但分泌的口水只能往腹中咽去。皇家用膳规矩甚多，自己万不能掉以轻心，现出那副饕餮之相，以免惹怒了龙颜。

  泽帝未曾动箸，只笑呵呵地看着一桌子女，道：“借着珩儿大婚，我们一家人也聚在一块好好吃顿饭。往后这桌上的人呀，只会越来越多。朕想想都开心呐！璟儿，接下来就要操心你的婚事了。”

  刘璟恭敬地笑道：“儿臣多谢父皇挂念。”

  皇后接话道：“可不是嘛！待皇儿们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到时候陛下定能皇孙满堂，福泽延绵。”

  皇后的话，说得令泽帝十分满意。龙眉微微扬起，他道：“皇后说得没错，所以你们一个个要给朕加把劲。来，今日是自家人吃饭，不要拘谨，大家吃个尽兴！”说着，泽帝起先动了筷子。

  见泽帝动箸，大伙儿才纷纷拿起筷子用膳。陆月白望着满桌的富贵菜，真不知该先吃哪一样。离她最近的，是一道奶白色的黑鱼汤，只见那白肉鲜美，红绿丝浮在汤面色泽鲜艳，卖相十分诱人。

  陆月白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在嘴里。一时间，她竟觉得那肉像是活的，于自己的舌尖上游走，将五味俱全的香带给每个味蕾。

  这令她忍不住想要吃第二筷。不过，此时的陆月白倒是忽然想起穿越前电视里的桥段，每每帝王或是太后皇后妃子吃饭，若是一道菜所食用的次数过三。这道菜，就会被撤下去。

  大泽可是否有同样的规矩？陆月白手中的筷子打住，环顾了圈周围的人。她心想，还是观望观望再说，多看看他们是怎么吃的。

  然而观察了一会儿，陆月白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见各个公主皇子十分随意地用着午膳，不过吃相文雅些罢了。再看下去，陆月白发现，在座的人之间，有的讨好自己的父皇；有的讨好自己的母后；还有的，则是兄弟姐妹之间密切交谈。唯有元王被冷落在一侧，无人问津。

  根据前世的记忆，陆月白何尝不知元王的处境。虽说泽帝最为怜惜刘珩，但因其日理万机，无法事事兼顾，难免会有疏漏之处。皇后呢，虽顶着个贤德之名，在面上对刘珩也如慈母般呵护，但毕竟隔着个娘肚皮，又岂能真心待他？再说那几个兄弟，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到位，背地里亦不知是多少的不屑和鄙夷。在没成为智障之前，元王自小便是皇子中最聪明出众的一位，也是泽帝最宠爱看重的一位，如何不成为众矢之的？

  所谓的贤良淑德，兄弟情深，皆是表演在泽帝跟前的一出戏。再加上元王生母早亡，这身世，委实让人觉得可怜。

  若往后泽帝驾崩，刘璟即位，刘珩便更像是风中一棵草，没有依靠两头飘。再加上自己做了元王妃，成为新帝刘璟又会善待刘珩？

  这样想想，自己这么做倒是害了刘珩。顿时，陆月白越看那傻乎乎的元王相公，越是觉得他可怜凄凉。要是到时候自己再伺机一跑，刘璟找茬废了元王爵位。那么刘珩岂不是要流落街头，去啃发霉的白馒头了？

  陆月白心尖一颤，无比恫然。忽然觉得当下自己，真该对他好一点。

  充满了同情和联系，陆月白往刘珩碗里夹了几筷子的菜，柔声柔气地对他说：“来，王爷，多吃点菜。慢慢吃，别噎着。”

  见状，刘珩竟微微一愣，然后傻笑着，望着陆月白直往嘴里塞菜。

  “好吃好吃。”

  陆月白心里，蓦地生了几丝欣慰。傻子也是有感情的，方才刘珩那一愣，估计是许久没有人对自己这般关爱，才下意识产生的反应吧。

  这一幕，巧好让泽帝瞧见了。泽帝抚着龙须，细长的双目尽是心满意足的笑意：“真好真好，元王妃若能这般真心待珩儿，朕就放心了。”

  皇后亦是附和：“是呀，臣妾的想法同陛下一致。月白毕竟是皇上定下的，想来也不会有错。这陆相家也真是卧虎藏龙，两个女儿皆是这般出色。”

  泽帝泽后此言一出，席间的长乐公主自是翘首得意。当然，也有一人，脸上一黑。

  家宴进行到一半，陆月白便要起身出恭。过了会儿，她沿着长廊从恭房回来，却不想看见长廊尽头，立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是太子刘璟。而刘璟此时候在此处，定然不是巧合。陆月白预感到，他是有话对自己说。

  内里突然有几分莫名的紧张。但陆月白依旧以自己最平静的姿态，拢了拢衣袖，朝他行礼：“太子殿下。”

  刘璟侧过身来，细细地打量了陆月白一番，忽而挑眉一笑：“哦，是弟妹呀，真巧。本宫倒是突然发现，弟妹做了元王妃，倒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陆月白淡淡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月白还是以前那个月白，又有何大不相同？正如月白嫡姐常说的一句话，月白永远是只变不成凤凰的山鸡。好了殿下，我们快回席间去吧，省得父皇母后等得着急了。”她说着，就从刘璟身侧走过去。熟料刘璟身形一移，就着廊柱，挡在了陆月白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