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七十四章 你还看书?
刘璟见她怕了,倒是流露出几分得意:“本宫怎会自毁前程?有些事就算要做,也要做得不留痕迹,你没见过的手段,自是多了去了。”
一时间,陆月白竟觉得亵衣微湿,满背冷汗。
“殿下这是何必。就算能够滴水不漏,残害手足本就阴德有损,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月白不过是蒲柳之姿,您又何必枉生执念,难为自己呢?”
刘璟凝视着陆月白:“说了那么多,你看似在为本宫着想。但实际上却无非是要告诉本宫,你不适合做太子妃,更不适合做皇后。从而试图说服本宫放过你,不要为难你。可本宫依然觉得,此事让本宫受到了戏弄。若是你嫁了个胜似本宫的人也就罢了,但为何偏偏是刘珩那个傻子?你教本宫如何甘心?”
陆月白收起稍稍凌乱的方寸,定了定心神,道:“殿下有何好不甘心的?不久的将来,整个江山社稷都是殿下的。殿下站于高处俯瞰,月白是以渺小到令殿下忽视。”
刘璟诧异之余,竟朗声笑道:“哈哈哈,你的言辞就是不同于其他女子。那么月白,如果本宫告诉你,本宫不打算作宽宏大量的君子,你又当如何?”
陆月白望着刘璟,眸光似暗沉几分,她语色凛然,像是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殿下是未来的新帝。殿下若不肯放过,那月白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只能是安逸的这几年吃好喝好,到时候做个饱死鬼。只是殿下,你既为东宫储君,为了这个位置,要放弃的东西定然不少。月白不过只是其中一样,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但无论如何,我仍有一句肺腑不吐不快,若殿下对月白的真心,能使殿下放弃权位,与月白一同作闲云野鹤,那月白倒真有可能会奋不顾身地选择殿下。”
刘璟的眼神变得忽深忽浅,非晴非阴,他的语气令人琢磨不透:“你竟敢这样同本宫说话?”
只见陆月白眼里轻轻地闪过笑意,表现得云淡风轻:“月白不过是实话实说。无论旁人认为月白傻也好,笨也好,肤浅也好。父皇当下赏赐的东西已经够多,与其担惊受怕,不如物尽其用,挥霍它们好好享受。若有一日殿下当真血洗元王府,月白也不枉这几年的销魂了。”
刘璟意味深长地一笑:“只怕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月白无所畏惧地回他一笑:“享受一日是一日,我是燕雀不是鸿鹄,得过且过呗。不过无论怎么说,太子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再晚一些,只怕有瓜田李下之嫌了。”
陆月白说完先起步,刘璟随后。
回到席间,皇后果真忍不住问了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本宫刚刚还想遣人去寻你们呢!”
陆月白盈了盈身子,解释道:“回母后的话。方才在园子里巧遇太子殿下,恰又与殿下瞧见枝头有两只麻雀在打架。于是便一时兴起,同殿下打赌哪只雀儿会赢哪只雀儿会输。看得兴起,一时就忘了时间,还望母后见谅!”
皇后微愣,笑道:“你们可真是孩子气,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可别让你们的父皇等急了!”
倒是长乐公主会心一笑,追问道:“两只雀儿打架?这倒是有趣了,那最后是皇兄赢了还是月白赢了?”
陆月白看了看刘璟,并未抢先回答。却听刘璟说道:“自然是弟妹赢了,本宫愿赌服输。”
一桌的人听得都笑了。陆月白也笑了笑,内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吃完午宴回到府里,陆月白感到略微疲乏,便卧榻小憩少顷。然而醒来之时,却不见了刘珩。
陆月白起身下榻,从屏风上抽了件便衣披上。她推开门,慢慢地踱到庭院之中。乍住王府,倒是有几分新鲜。先不言其他,就说这元王府的园林建筑,就不知胜过相府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那分自在。至少自己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元王妃,元王妃的当家主母。不必仰人鼻息,更不必担惊受怕。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在更重要的呢?
此时,恰逢元湘前来送茶。于是陆月白就顺便问道:“可见到王爷了”
元湘回话道:“王妃有所不知,元王殿下每个下午都会去书房念书。这么多年,风雨不改呢!”
陆月白有些吃惊,望着元湘,满脸都是诧异:“他还会去看书?我没听错吧?”
见陆月白一脸不信的模样,元湘无奈地笑道:“算是念书吧。王妃可亲自去看看,到时候您就明白了。”
“你这么说,我倒真要去看看。走,带我去书房。”携着满腔的疑惑与好奇,陆月白让元湘带她去了书房。
一推开书房的门,刘珩果然守着书本坐在案前。目光一扫四周,只见地上散着不少染着墨迹,皱皱巴巴的宣纸。
而刘珩呢,正埋头翻着书本。右手所握的毛笔,笔头像扫帚一样开了叉,任他在纸上乱涂乱画。
陆月白愕然地看了眼刘珩,弯身捡起脚边的废纸。
一一展开观摩,陆月白竟哭笑不得。只见纸上的挥毫狂放不羁,如鬼画符一般,藤纠蔓葛,面目狰狞。
陆月白心想,这……这哪是傻子呀?这分明是精神病患者嘛!
她将纸递给元湘,苦笑道:“元湘你看看,这些画可真抽象呀!”
元湘接过:“可不是嘛,王爷一向都是如此,也不知他在画些什么。”
陆月白的目光移向刘珩,犹豫了片刻。
刘珩那一幅幅抽象派画作,笔触无不“苍劲有力”。根据自己的心理学常识,这分明是一种发泄呀!当下的他莫不是处于狂躁状态?
想到此处,陆月白不敢轻易走近。若真是狂躁症,自己岂不是有危险?她只远远地观望,仔细地看着元王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陆月白渐渐发现,虽然刘珩不断地生产出“抽象派作品”,但他浑身上下却全无一丝狂躁的气息。照样是该傻的地方傻,该憨的地方憨。
那支开叉的毛笔,被他当刷子般,在纸上刷来刷去,乱涂乱画。那模样,倒像极了一个刚刚在画画上有所启蒙的三岁小孩。
陆月白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言道:“王爷,你在画什么呀?”
片刻后,只见刘珩缓缓地抬起头来。咧开一排整齐的牙齿嘻嘻笑道:“父皇说了,每天都要认真地做功课,做功课。这样母妃就会回来看我了。”
听闻刘珩话里提及母妃,陆月白微愣,回头问元湘:“王爷所指的可是已故的淑妃娘娘?”
元湘用力地点点头,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同时语色变得惋惜无限:“是呀王妃。想必您之前也是有所耳闻的,王爷在未出事之前是何等的聪颖。再加上用功刻苦,当时的学识就远远超过了同龄的皇子。只可惜淑妃娘娘早逝,王爷伤心不已。圣上怜悯王爷,不忍见他颓废消沉下去,便哄他说,只要好好用功,母妃迟早有一日会回来。然而王爷出事之后,把以前的事情几乎忘光了,唯独记下了这一件事,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