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小人得志，你陆月白就是小人得志。你就算嫁入了皇家那又如何？你也不看看元王，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德行！”

  听闻小人得志这四字从陆月瑶口中道出，陆月白不由一怔。登时，陆月白竟高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小人得志？小人得志？陆月瑶，你可知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是多么的可笑!”

  她正色，凛然道：“方才忘了说了。你说我嚣张跋扈？呵呵，若论这嚣张跋扈，我怎及得上你？还有，你是在谴责我今日进府之时没有对你的父母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吗？陆月瑶，你听好了。在这相府，除了过去我的生母白氏之外，我陆月白没有任何的亲人。包括你，你母亲，还有陆惠，你们统统不是！这么多年，我在相府受尽白眼，饱受欺凌。今日你们那一拜，我又有何受不起的？若我要求，你现在就要跪！还有，往后提及元王的时候，你说话最好仔细了。元王再不济，他也是皇家血脉，也是圣上曾经最宠爱的皇子。你若有诋毁之意，小心惹得龙颜大怒。”

  陆月瑶极度不甘，她恨恨地言道：“陆月白，不要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能嫁入皇家。”

  陆月瑶的冥顽不灵，身上毫不收敛的戾气愈发令陆月白觉得她无药可救。她那么想嫁入皇家，可惜老天偏偏不遂她的意。

  陆月白冷笑：“你说的没错，这世上当然不止我一人能嫁入皇家。可一定能嫁入皇家的人，也未必就是你。陆月瑶，其实我都看出来了。太子妃人选未定，王氏何氏极有可能捷足先登。否则，你也不必将满腔的怨气撒在我这了。”

  陆月白戳中的陆月瑶的痛处，陆月瑶怒气上涌，伸手就朝陆月白脸上甩去。

  陆月白及时捏住了她的手腕，警告道：“请弄清楚当下你我的身份。你若如此，我可治你不敬之罪。”她甩放掉陆月瑶的手，后退一步：“今日倒是先让你质问了我这么多，有件事情我还没询问过你呢。陆月瑶，我发现你这个大泽第一才女真是愈发地向抄袭大家沈素宜看齐了。偷盗别人的诗文，也是愈发地就轻驾熟了。”

  半分犹豫也没有，陆月瑶就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陆月白轻轻地笑了几声，随即柳眉横竖，脸色一沉，叱道：“婚诗的事情你还敢抵赖？！初宵看婚的那首诗被你做成绣成赠送与我。若不是我事先留一手，你还妄图用老把戏让众人觉得我才是那个抄袭大家吗？!”

  当陆月白提及婚诗之事，陆月瑶心中亦是重现了当日自己计划落空，千百般的不甘绞得胸腔疼痛的感受。除此之外，还有陆月白文采斐然的婚诗，惟妙惟肖的合欢花，以及众人不绝于耳的赞美。所有的一切，令陆月瑶痛恨而嫉妒。

  “没错，就是我做的！陆月白，我陆月瑶生来高贵，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不能事事顺心！前世，也是因为你，我才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无论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的仇人，我岂能轻易放过你？”

  “你疯了吗？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顺心的？！”陆月白狠厉地打断她的话。

  “你与其怨天尤人地将所有的过错归结于我，还不如好好反思自己为何会一败涂地。如果重活一世都唤不起你的觉悟，你注定只能无限循环地挫败下去！”

  陆月瑶的神情忽然凝滞住了，一句一败涂地在她的内心引起了无限惶恐。指尖冰冷，脸颊却在发热。她错愕地，将满腔的怨恨一股宣泄。

  她不得不承认陆月白在才貌上不输自己。如今陆月白却更好了，甚至连穿戴都要比自己好上几分。陆月瑶无法容忍这样的落差，自己岂甘在陆月白之下？

  她恨不得撕烂了陆月白的脸皮。

  像是发狂，陆月瑶朝陆月白扑上去。恶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不住使力。

  “陆月白，你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此时的陆月瑶，才像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陆月白猝不及防，而陆月瑶已狠狠地扑上前来扼住了她的脖子。月光之下，陆月瑶平日里含情脉脉的杏目此时竟凶险无比。陆月白在挣扎中看见，陆月瑶的眼睛不再黑白分明，而是蔓延着充血的红。

  血光之灾！

  陆月瑶她恨，她恨。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的仇恨无处发泄。只能郁结于心中，待到此刻，爆发为无尽的邪恶。

  她无法自控，她不能放开！她使力，对方在她眼中罪大恶极！

  陆月瑶今日的力气超乎寻常的大，陆月白竭尽全力，亦无法脱身，呼吸越来越困难。

  陆月白的脸色由通红转为煞白。然而就在极限之际却感到喉头一松，大量的空气直冲肺部。

  眼前忽明忽暗，陆月白跌进了一个怀抱。

  意识有几分迷糊，她只觉得这个怀抱十分的陌生，但同时又感到自己所依靠的肩膀却是这般的结实有力。

  耳畔传来一个叫声，令陆月白清醒得更快：“你是坏人，我不许你欺负她！”

  睁开双眸，四下的事物渐渐清晰。陆月白看见跌倒在地的陆月瑶，又发现自己正靠在元王身上。

  陆月白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勾，心想：“这傻子倒总算做了件靠谱的事情。”

  但陆月瑶似乎并未冷静下来，她咬牙切齿地盯着陆月白和刘珩，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陆月瑶指着刘珩，骂道：“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旁人尊称你一声元王殿下，可你实则不过是个傻子，是个废物！你也来欺负本小姐？！”

  刘珩的反驳有些无厘头，却也说得理直气壮：“我没有欺负你，是你欺负她！”

  “呵……呵呵呵。”陆月瑶的冷笑，带着讽刺：“陆月白，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夫君，这就是你一辈子要面对的男人！一个傻子，你竟嫁了一个傻子！连青楼里从良的女子都比你要强得多！”

  陆月白这时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她直起身子朝陆月瑶靠近了几步，语色很是寡淡：“或许你说得没错，刘珩他确实是一个傻子。我陆月白也的的确确嫁了一个傻子。但是你方才看到了吗？当我陷入危难之际，他却挺身而出，愿意为我出头。这方是难能可贵之处！可是你反过来想想，若嫁了个身居高位

  却薄情的夫婿，当你命悬一线时却不愿出手，那将是多么无助！陆月瑶，人很容易一叶障目。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叫做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方才庭院里的动静太大，竟惊动了陆惠。一群人提着灯笼，浩浩荡荡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