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陆月瑶？！

  一时间，陆月白竟十分惊愕。

  “是我姐姐？”

  长乐公主放下茶盏，点点头。

  “按常理来讲，何氏和王氏入选的可能性并不比陆月瑶小，但父皇偏偏选了陆月瑶，本宫猜想，这大概是父皇为了牵制外戚所作出的选择吧。”

  因为自己的退出，陆月瑶今生终于如愿以偿。但她可能会因此更嚣张加跋扈，更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的存在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陆月白沉默了一会。

  “这样也好，至少相府因此增光。”

  却见长乐公主挑了挑柳叶眉：“哦？这样也好？你当真这样认为？说实话，本宫不太相信你能为陆月瑶而高兴。”

  陆月白并不否认：“公主说得没错。我不会为姐姐感到高兴，我不过抱着一种他们飞黄腾达也好，穷困潦倒也好，皆同自身无关的态度。”

  “你这么说，本宫倒是信你。”长乐公主继续言道：“月白，本宫同吐露你句体己之言。不仅是你不希望陆月瑶当太子妃，其实本宫也不希望。”

  陆月白有些诧异，心想这陆月瑶何时连长乐公主也得罪了。

  “为何？”

  长乐公主冷笑道：“陆月瑶的傲慢，在整个瑾都同她的才华与美貌齐名。说实在的，和长泽长茵这两个嫡公主相比。陆月瑶何尝又将本宫这个庶公主放在眼里了？她成日同那些庶女针锋相对，满口的嫡女高贵，庶女低贱，这又何尝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辱骂本宫？”

  陆月白想了想，婉言道：“公主与我们不同。既然是九五之尊的血脉，自然是非同寻常的高贵。又何来嫡庶之分？”

  “呵。”长乐公主冷笑着，发间的金步摇晃了一晃。

  “月白你这话错了，宫里的人，也尽是些势利眼。即便你贵为公主，若不事事为自己打点，也会受人白眼。所以父皇的青睐方是最有效的保障。本宫向来注重当下，别人看似得过且过，实则是以不变应万变。”

  长乐公主继续言道：“月白，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的危机感吗？你下嫁元王已惹太子不满。如今视你为眼中钉的嫡姐又成了太子妃，往后明里暗里，你们元王府多少得防备着些。”

  闻言，陆月白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她沉吟了片刻，方才：“多谢公主的好意提醒。不过公主方才不是也说了嘛，注重当下。如今父皇健在，又一向袒护王爷。太子若要坐稳东宫的位置，言行定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毕竟朝堂上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白白丢了整个江山。至于我那嫡姐，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若她闹出的动静越大，只会让她的地位丧失得越快。”

  “你这么说，倒是不无道理。只是……”然而，长乐公主还未说完，殿外便有婢女来禀。

  “公主殿下，陛下派人来蓬莱殿，请元王和元王妃去御书房一趟。”

  陆月白同长乐公主诧异对视一眼。

  “父皇请三哥和三嫂过去，可知是何事？”

  “奴婢不知。”

  陆月白站起来：“王爷也不知和芷兰他们去哪里玩了。既然此，我先过去一趟。”

  陆月白进了御书房，只见泽帝正坐在御桌前。旁侧站了个普通的官员，陆月白稍稍瞥了一眼，不曾认得。

  她只朝泽帝行礼：“参加父皇。”

  泽帝看着她道：“平身吧。来人，赐座。”

  陆月白坐下后，泽帝又问她：“咦，怎么不见珩儿？”

  “回父皇，方才在蓬莱殿小坐的时候。王爷嚷着要出去玩，儿臣便让几个婢女带着他出去了。这一时半会找不着他，儿臣怕让父皇久等，便先过来了。”

  泽帝点了点头：“也罢也罢，那朕就和你说吧。是这样的，钟御史曾向朕上奏，说是元王府新婚次日便有欢宵达旦、不成规矩的事情发生。朕让你们前来，就想印证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呀？”

  欢宵达旦，不成规矩？陆月白怔住了，心想着那日除了自己一时兴起组织的庭院烧烤之外，就再无其他事发生了。难不成这也算皇家禁忌吗？

  此时，陆月白再次看向了泽帝身旁的那名官员。他莫不就是泽帝所提及的钟御史？

  陆月白立即起身，朝泽帝跪下。作出一副诧异且无辜的模样：“儿臣那日见庭院风光甚好，一时兴起，才让下人安排同王爷在庭院里观景用晚膳。儿臣并不知晓这是不成规矩的事，还望父皇恕罪！”她磕下头去。

  随即，陆月白听见了钟御史的说话声：“陛下，臣以为大泽所循之制乃为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若只是元王妃同元王二人在庭中用膳，自是合乎规矩。只是据臣所了解，那日在庭中用膳的，不光王爷王妃二人，还有不少下人。臣以为，王爷王妃自当与下人有别，若这般没上没下，确是有失皇家体面！”

  此番话入耳，陆月白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将那位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的钟御史细细打量。

  只见那位钟御史，从头到脚，乃是一身的刻板。他脸色偏青，从眉眼至下颚，凝聚着几分死打不散的一丝不苟。因不懂大泽官衔，陆月白并不能从他的官府上看出品阶。不过既是御史，陆月白便知这是个不大不小，不上不下，甚至吃力不讨好的官职。

  在前世的记忆中，陆月白对这位钟御史着实无甚印象。但今日一见，便知是个无药可救的腐儒。

  陆月白不由心生鄙夷。大泽乃尚诗王朝，泽人风雅而不拘小节，这般墨守成规的腐儒是如何靠他那手之乎者也的破八股入的朝堂？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窥探自己的隐私！若在家中还无些许自由，一言一行皆在他人的监视之内。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等等，大泽没有摄像头技术。府里的风声又是如何传出去的？莫非有内贼？！

  陆月白凛然，她盯着钟御史。他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派来，刻意针对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