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泽帝点点头，向着刘瑀：“瑀儿，你可有证据？”

  刘瑀心中百般不服，却无法直接发作，他只得妥协一步。

  “好，陆月白你等着。”他吩咐了随身侍从几句，让他回府里将早上换下的衣裳取来。

  过了一会儿，侍从将脏衣裳取了过来。刘瑀将其往陆月白跟前一抛，态度强硬：“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本王早上所穿的衣裳。上头的腌渍，就是你一大早亲手泼的！”

  陆月白浅浅一笑，弯身取起地上的衣裳，丝毫不在意上头的腌渍。

  她看了看，起身走到御案跟前，给泽帝下跪。

  “还请父皇容儿臣辩解。早上誉王确实来过元王府，这衣裳的腌渍也确实是儿臣所泼。只是，儿臣并未泼童子尿。这身衣裳所染的腌渍，乃是隔夜的茶水。”

  刘瑀听完，吃了一惊：“陆月白，你莫要狡辩。分明是你亲口和本王说的，所泼之物乃是童子尿！”

  陆月白侧身，将证物抛还给刘瑀：“你仔细闻闻，这衣裳上头可有一丝尿骚味？若你再仔细些，便可闻出上头的陈茶味。”

  刘瑀瞪大了眼睛：“什么？”

  陆月白朝泽帝揖下去，道：“父皇明鉴，月白着实没有往誉王身上泼尿。至于为何一大早泼了誉王一身茶水，这还需月白细细讲来……”

  陆月白将刘瑀忽悠刘珩喝童子尿以及上门兴师问罪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与泽帝。最后她说道：“月白实在无法容忍元王殿下如此被人欺负，一气之下才做出了这样的事。但又不敢真的泼誉王童子尿，就让下人搜集了隔夜的茶水，稍作吓唬罢了！”

  她这番话，有意将自己装扮得弱小。而泽帝听得面色铁青，怒气呼呼地吹动着龙须。

  刘瑀的心，一下子虚了。他赶忙跪下，给泽帝磕了几个响头：“父皇恕罪父！父皇恕罪！儿臣昨日是有心戏弄三哥一番，可并未真的给三哥喝童子尿呀！陆月白有意夸大，您不要信她，不要啊！”

  陆月白不言其他，只道：“儿臣不敢欺君，所言句句属实。”

  泽帝板着脸，稳步从御案后头走上前。膝前跪着儿子儿媳，他停下来。

  陆月白望着那双明黄色的方履，低头不语。毕竟帝心难测，她亦吃不准自己今日的言行会不会惹怒龙颜。

  只是，在前世的记忆里，刘瑀的口碑不佳。泽帝对他甚是头疼，而泽帝最怜悯的子女，也不过一个元王。

  刘瑀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泽帝：“还请父皇息怒……”

  熟料，他话未说完，泽帝便甩来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这个顽劣之徒！”

  泽帝继续训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平日里是如何对待你的三哥的！朕从小就教导过你们，要和自己的手足互相扶持，相亲相爱。而你，不但没有做到互相扶持，相亲相爱，还尽做一些戏弄兄长的事！此次的事，朕不能容你，你禁足三月，滚回府里思过！”

  “还有你，元王妃。”听泽帝的意思，陆月白知道自己也犯了过失。只不过泽帝的口吻稍稍缓和了些：“虽说此事情有可原，可你当街喧哗，亦是有失体统。朕就罚你禁足三日，你可服气？”

  陆月白波澜不惊地朝泽帝磕下头去：“月白谢父皇恩典。”

  陆月白和刘瑀几乎是同时离开的御书房。到了御书房门口，陆月白刚要离去，刘瑀却喊住了她：“陆月白，你站住！”

  陆月白回过头来，漠然地问道：“誉王殿下可还有事？”

  刘瑀的神色很是不服，同时眼里携着对陆月白的不屑和鄙夷：“没事，不过本王告诉你，今日的账，终有一日本王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我们誉王府同你元王府，永远势不两立！”

  陆月白一愣。前世的记忆里，自己不曾了解过誉王为何会如此针对元王。而今生对面刘瑀如此这般的乖张，竟觉得有几分可笑。

  锦衣玉食，无所事事，兴许是吃饱了撑吧。

  她对着刘瑀笑了几声，目光很是玩味。

  刘瑀不满地质问：“你笑什么？”

  陆月白回答：“自然是笑你。誉王殿下，月白奉劝一句，没事不要找我们元王府的麻烦，否则下次就不是泼隔夜茶那般简单了。还有，花心思花力气针对我们元王府对你没有好处，这只会消磨掉父皇对你的好感。”

  “你……你……陆月白！”刘瑀气的说不出话。陆月白说到最后，只投给他一个鄙夷的目光。

  陆月白朝宫外走去，而在半路，却又有一日拦住了她的去路。

  “弟妹，真巧呀。”

  见是太子刘璟，陆月白淡然地朝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刘璟举了举手中的玉扇，笑道：“都是自家人，弟妹何需多礼。”

  陆月白神色不改：“话虽如此，但皇兄毕竟是太子。所谓礼多人不怪，否则，不知又会从哪里冒出个腐儒御史，指责月白不懂礼教。月白是庶女出身，嫁作元王正妃本已争议颇多，凡事自是要谨言慎行。”

  刘璟不说其他，只道：“弟妹，能否借一步说话。”

  陆月白抬眸看了看他，自从嫁给刘珩之后，刘璟的心思却一直无法了解掌握。不如趁此试探，也好知己知彼。

  “好，月白随意。”

  “弟妹，请。”

  两人来到一处凉亭。

  然而刘璟开门见山地就问：“本宫选妃之事已定，弟妹可知太子妃人选是谁？”

  陆月白因无从揣测刘璟的心思，于是坦白回答：“知道，太子妃人选就是月白的长姐月瑶。长姐能成为太子正妃，乃是父皇对整个相府的恩宠。”

  刘璟背着手在亭中踱了几回，他忽然停下来，直视着陆月白：“恩宠？难道你真的愿意陆月瑶成为本宫的正妃，甚至未来的皇后？你说的是真心话，嗯？”

  陆月白淡淡一笑：“姐姐是相府嫡女出身，乃是大泽第一才女兼美女，又为历年的诗魁，想来不负太子妃的身份。而且殿下选妃一事的结果，并不以月白的意志为转移。月白是否真心希望，又有什么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