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那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步摇珠钗琳琅满目，绫罗绸裙姹紫嫣红。尽管她们的服饰妆容是那样地华丽而不分上下，缤纷地教人眼花缭乱。但陆月白还是一眼辨出里头的太子妃陆月瑶。毕竟陆月瑶走到哪里，皆是花中惹眼的头筹，众星相拱的明月。在众贵女的簇拥之下，陆月瑶显得无比神气高贵。在她的光辉之下，众人仿佛就是浮云般瞬间烟消云散的庸脂俗粉，而陆月白却是其中唯一的谪仙。

  她们嬉笑闲话，朝陆月白走近。

  “太子妃您看，前方的那个凉亭不错，我们去那坐吧。”

  “亭中还坐着个人呢，那是谁呀”

  待靠近一瞧。陆月瑶身旁的马屁精沈素宜却忽然阴阳怪气地叫叫起来：“哎呀，这不是元王妃吗？”

  陆月白望着她们这群人，暗自感叹，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不过交锋过这么多次，她们也没有一次能讨到便宜。自己又何必忙着回避，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陆月白稳稳地摇着手中的绢扇，不曾失了优雅，她朗声回答道：“沈小姐真是好眼力呀，正是本王妃。”她看了看陆月瑶：“太子妃也在这呢，真是好巧。”

  陆月瑶不屑地一笑：“确实巧，我就纳闷了，为何你就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陆月白作出一副讶然的模样：“这句话应当我问你才是呀！我好好地在这坐着，你怎么就忽然出现了呢？”

  闻言，沈素宜立马仗势斥责：“你大胆，竟敢和太子妃娘娘这般说话！”

  面对沈素宜的狐假虎威，陆月白冷笑着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嗔道：“你放肆，元王妃岂轮得到你一个礼部尚书的嫡女任意教训！”

  沈素宜微怔，自己图嘴快，熟料犯了这样的忌讳。她只好将目光投向陆月瑶，以求庇护。

  陆月瑶只是盯着亭中的陆月白，冷言道：“罢了，今日我是和太子殿下一起来的，也不想和你争执什么。陆月白，我们未出嫁前是姐妹，出嫁后是妯娌。今日我也不想为难你什么，你走吧，把凉亭让给我们。省得一会让太子殿下看见，以为你冒犯我。”当陆月瑶刻意地强调了太子殿下，这仿佛是在陆月白面前的一种示威。

  陆月白打心眼里觉得可笑，和人家抢东西还能这把自己形容得这般风高亮节。她陆月瑶是怎么做到的？

  陆月白翘着二郎腿，道：“哎呦，你想要这亭子就直说呀。何必还要把话说得像是为我着想一样。弄得我好像不把亭子给你，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她伸了伸懒腰，继续言道：“不过嘛，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你方才也说了，你我出嫁之前是姐妹，出嫁之后是妯娌。我嘛，也没有义务将此处让给你！”

  “你……”陆月瑶眼中露出了恨意。若在往常，她早已发作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陆月瑶似乎在顾忌什么，对自己的情绪有所克制。

  沈素宜在一侧煽风点火，这次她直接在陆月瑶耳边说：“太子妃，元王妃如此嚣张，乃是对你的大不敬，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让太子殿下过来给你主持下公道？”

  “你闭嘴，就你嘴最多!”

  沈素宜被陆月瑶一句训斥，便立刻噤声不语。这回，她倒是作了次名副其实的“吕洞宾”。

  而随行的谢茹为讨好陆月瑶，竟直接对陆月白言道：“元王妃，太子妃不过好言相劝。你怎可如此不识好歹，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陆月白朝其投去鄙夷的目光：“你们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就是个庶女，没见识没大体。今天赖在这凉亭了，怎么，要不要叫侍卫过来把我拖走呀！”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陆月瑶切着齿，脸上的肌肉有些发抖。

  然而正在这时，前去扑蝶的元王却忽然出现了。他竟将魁梧的身形往凉亭前一横，大声嚷道：“亭子是我们的，你们走你们都走。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小白一个人，你们都是坏人，走!”他手臂一挥，陆月瑶她们不禁后退一步。

  但元王的出现，好似令陆月瑶找到的发泄口。她的脸上渐渐地挂上奇怪的笑意，柔声柔气地言道：“哎呦，这不是三弟么？二嫂难得在此处碰见你呀！唉，对了三弟，听说上回四弟找了智慧泉给你饮用，是弟妹阻止了你，教你没喝成？那真是可惜可惜啊！不过没事，下回二嫂给你找，管够，哈哈哈！”

  这话落入耳中，陆月白便不禁泛怒了。讽刺归讽刺，嘲笑归嘲笑，可这番话却携着重重的侮辱。

  陆月白拍案而起，指着陆月瑶骂道：“陆月瑶，你说话放尊重点。什么狗屁智慧泉，要喝你自己喝。喝多少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你若再敢和誉王一样打元王的主意，小心哪一日被废！”

  看到陆月白发怒的模样，陆月瑶似乎很满意，她笑靥如花，并不大呼小叫：“弟妹好大的脾气，不过我看弟妹倒和元王很是一条心呐。”

  旁边的贵女皆掩嘴而笑，故意用压低却还能让旁人听得见的声音言道：“和傻子一条心，嘻嘻……”

  陆月白斜过身子，侧视着她们，冷笑着：“和自己的夫君一条心不是很正常嘛？难道太子妃你和你的夫君并不一条心？”

  闻言，陆月瑶的脸色竟变得十分之快，蓦地暗了下来。

  “陆月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呵，我说什么？你又不是耳聋，我说什么想必你方才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我说话向来不喜重复。”

  陆月瑶变得沉默了，只是她眼神变得阴森无比。陆月白方才的话如同提及了什么千年忌讳，令她无法再忍。

  她大步向前，擦过元王，冲至陆月白跟前，伸手就要扇她耳光。而没想到的是元王的身手竟很是迅速，为陆月白一挡，那一掌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好那一掌，并不是什么功力高深之人所出的铁砂掌。

  元王闹着不肯，同陆月瑶推搡着，嚷道：“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打本王，本王要治你的罪！”

  陆月瑶已顾不得那么多，她忍耐已至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