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丽珠的玉手还揽在元王身上，桃腮也贴在元王颊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将那水蛇般的身段毫不放松地缠住猎物。

  若放到以前，陆月白会窃喜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时机。便会如此这般，顺势而为。可放在今日，她却不禁生出些不悦和愤怒。

  一个厨房打杂的，竟明目张胆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脸色一沉，阴阴笑道：“哟，王爷，您这是红袖添香呢！”

  然而这丽珠见自己不仅勾搭未遂，还被元王妃给撞见了，自是惊慌不已。她急忙收回攻势，扑通下跪，语无伦次：“参……参见元王妃，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元王倒是没事人一般，见到陆月白，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兴致勃勃地走到陆月白跟前，问她：“红袖添香是什么呀？”

  陆月白打量了他一番。心想，这元王倒是生不出旁的心思，怪只怪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攀龙附凤。自己心中有气，也不该去迁怒元王才对。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陆月白只笑眯眯地问道：“王爷，你们方才在干什么呀？告诉我好不好呀！”

  元王指指丽珠，傻里傻气地回答：“她刚刚说要喂本王喝汤，然后她把手伸到本王身上，本王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元王说完这话，丽珠已是脸色煞白。内里悔不当初，自己干嘛非要去勾引一个傻子王爷呢。

  “王妃，王妃饶命呀！”

  陆月白将目光投向丽珠，寐着眼睛笑了笑：“倒也算是个美人嘛。只可惜尽管府里人才辈出却没几个懂规矩的，看来是本王妃太好欺负了些。”

  丽珠身形颤抖：“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只是一时糊涂呀！”

  陆月白优雅从容地转过身去，只吩咐了句：“带走！”

  按照常理来说，府里若有婢子犯了错。当家主母“审案子”的地方不是在柴房就是在密室。可到了陆月白这倒好，她在花园的葡萄架下放了张摇椅，还命芷兰在摇椅旁放了盘鲜果，以供自己享用。

  陆月白安逸地躺在摇椅中，以手支颐，袖子上的轻纱绣着几朵胭脂色的合欢花，并盈然地垂在地上，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如同不问世事的散仙。

  丽珠被押送到陆月白跟前。陆月白用余光瞥了瞥她，随意说了句：“哦，人来了呀！”

  带着不头破血流不罢休的凶猛之势，丽珠不住磕头：“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啊！奴婢鬼迷心窍，奴婢再也不敢了！”

  听着她这反反复复的一套，陆月白不由觉得聒噪。她瞪了丽珠一眼，呵斥道：“闭嘴！”

  丽珠立马噤声不语。

  陆月白伸手摘了颗葡萄，用尖尖的指甲，将葡萄皮一点一点地剥掉。她神情悠然，边忙活边说：“咱们的王爷，也算是男人中的典范。平日里不嫖不赌，就爱待在府里搞点抽象的创作。可这下倒好，王爷不去教坊沾染恶习，有人却把教坊的恶习带到了王爷身边。丽珠，你可是觉得，本王妃将你安排在厨房，是令你明珠蒙尘，委屈了你？”

  丽珠连忙回答：“不不，不是的。奴婢都听王妃的，王妃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陆月白将葡萄扔进嘴里，继续言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按照你的逻辑，今日勾引王爷之事，也是本王妃指使的咯？”

  丽珠一怔，道：“不，都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妃饶命啊！”

  丽珠口中说来说去皆是这几句奴婢该死，王妃饶命的话。陆月白听入耳中，已觉得十分厌烦。她不耐烦地言道：“够了够了，少给我来这一趟啊。”

  陆月白的这句话，令丽珠立马闭了嘴。她直直跪在那，神色显得不知所措。

  陆月白又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只是她没有立马往嘴里塞。而是把玩似的，将它分成一瓣一瓣。

  只听她继续说道：“好了，你跟我说说。今日这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丽珠微愣，她不太明白陆月白的意思。只能迷茫地望着陆月白。

  片刻后，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奴婢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陆月白皱了皱眉头，提高了音量：“是本王妃表达能力不好，还是你听不懂人话呀！本王妃的意思是，让你说说今日为何会突然前去勾引王爷。是蓄谋已久的，还是一时兴起？明白？”她说着，可能稍微激动了些。不想有两片橘子瓣从她掌中滚落下来。

  芷兰连忙弯腰拾起来。

  陆月白的这番质问颇带些诙谐，但在旁的众人想笑却不想笑。

  丽珠没想到陆月白竟让自己说这个。可她一时之间又难以启齿，趑趄不语间，耽搁了半晌。

  陆月白见她迟迟不语，冷哼着讽刺道：“怎么，敢做不敢说？看来你还有点廉耻之心嘛！”

  “王妃，奴婢……”丽珠落下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陆月白可不吃这一套，她斜着脑袋冷眼看着丽珠：“哟，哭啦。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不过本王妃之前也有所耳闻，你在厨房颇得那些个伙夫打杂的青睐，粗活重活的也舍不得让你干。你是不是太闲得慌了，所以千方百计地要找点刺激啊？”

  丽珠发出轻轻地哭泣声，朝陆月白磕了个头：“王妃，奴婢……奴婢是一时糊涂。”

  陆月白吃了口橘子，然后在摇椅上换了个姿势。她将剩下的橘子递给芷兰，道了句：“不要了，太酸。”随即望着丽珠，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道：“本王妃知道你一时糊涂。你糊涂，是因为自持美貌，所以才导致了自我定位的错误。不过本王妃倒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是你自己比较美呢，还是本王妃比较美？”说着，陆月白用指腹滑过自己的脸颊。

  陆月白的这个问题出乎丽珠的意外，也出乎众人的意外。他们不禁暗地猜想起来，这王妃对丽珠不打不罚不骂，竟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