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懦弱(一)
或许是李玉生动静大了一些的缘故,那几个鬼子在听到李玉生发出动静的时候,习惯性的各自找掩体卧倒,紧接着他们手里的步枪,便朝着李玉生吐出了夺人性命的子弹。
艹。
看到鬼子二话不说,抬枪朝着自己打来,李玉生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随后一个驴打滚,滚到了跟前的一个砖瓦废墟堆的后面。
也幸亏李玉生在看到鬼子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然刚才鬼子射出的子弹,极有可能击中他。
李玉生不怕死,但却担心自己死了,家人也会跟着倒霉,因此在躲到砖瓦废墟堆后面,用日语大声的呼叫道:“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自己人,太君。”
那几个鬼子,刚开始见李玉生说的是日语,以为碰到了自己的同胞,立刻停止了攻击,但在听了李玉生说了太君两个字后,瞬间猜到了李玉生的身份,当即厉声质问道:“你是卑贱的zhi---na人,而我们是高贵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日本皇军,怎么会是自己人?”
“太君,我是酒井司令官的翻译,我们是朋友。”李玉生搬出了他的大靠山酒井熊二。
说来也巧。
这几个鬼子,刚好是酒井熊二手下的士兵,知道酒井熊二请了一个昔日的的zhi---na同学担任了翻译官,故而在没有了为难李玉生的想法。
三十几秒钟之后,李玉生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出现在了鬼子兵的跟前。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自打鬼子攻进南京城以来,李玉生不知道有多少次对着鬼子露出了这种谦卑的笑容。
说实话。
他很不喜欢这种谦卑。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且到处都充满了血与火的南京城中。
为了活命,为了家人,李玉生不得不违背良心的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如孙子似的给无数小鬼子赔笑,再比如孙子似的说着各种好话。
“朋友,我们是朋友,大大的朋友。”走到鬼子跟前的李玉生,扬着自己手里的鬼子膏药旗的同时,还掏出了从酒井熊二哪里开出的带有侮辱性的所谓的朋友证明。
这个证明根本就是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白布,上面有也不知道是用油漆,还是用人血写的大日本皇军朋友等字迹,下面是酒井熊二的印章。最近几日,这个带有侮辱性的所谓的证明,确实救了李玉生一家人,甚至还将寻上门,要求借几天女人的小鬼子给吓走了。
“呦西,朋友大大的,朋友,你的什么的干活?”为首的鬼子军曹,用手拍了拍李玉生的肩膀。
李玉生的个头比在场的每一个鬼子都高,高一头的样子,但为了配合鬼子拍自己肩膀的动作,他愣是将腰弯的很低,之后笑着回道:“朋友,我回家的干活。”
“你的回家的干活?”鬼子军曹道。
“对,回家的干活,刚才酒井司令官派我跟松田太君去围剿城内的残军,这不完成任务了,要回家。”李玉生竹筒倒豆子的将自己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想表达一种自己已经在不遗余力为鬼子效力的想法。
“你的,朋友大大的。”军曹听闻李玉生跟着他们一起围剿城内的残军,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赞道。
“太君,这是我应该做的。”李玉生也如鬼子军曹一样,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我们是朋友。”
“对对对,朋友,你帮我拍张照片。”军曹如熟人似的,朝着李玉生提了一个拍照的要求。
“能帮太君拍照,这是我的荣幸。”李玉生脸上带着笑容,回答道。
“朋友,给你,好好拍。”军曹将一个相机递给了李玉生。
相机这种东西,李玉生之前玩过,知道怎么弄,所以三下两下的就摆弄好了。
刚开始。
他以为鬼子军曹要拍显摆自己威武的照片,鬼子也确实想要拍摄彰显自己无比威武的照片,但是他们拍摄照片的内容使得李玉生不快起来。
不不不。
也不是不快。
而是愤怒。
极度的愤怒。
鬼子军曹抽出自己手里的武士刀,一刀插在旁边一个尸体上面,随后双手拄着武士刀的刀柄,脸上露出了异常的自豪神情。
艹。
表面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神情的李玉生,在心里怒骂了一句鬼子,不过他骂归骂,但手还是麻利的按下了手里相机的快门。
李玉生不敢违背鬼子的意愿。
一点也不敢违背鬼子的意愿。
他知道自己不按下手里相机快门会是什么后果,因此纵然心里在不快,在愤怒,依然不敢违背鬼子的意愿。
如果说鬼子军曹拍摄照片的内容使得李玉生愤怒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个鬼子拍摄照片的内容,就使得李玉生发狂了,极度的发狂了。
鬼子竟然用手里的刺刀,将旁边一个还躺在婴儿床里面,不知道活着,还是死去了的婴儿给用刺刀挑了起来。
手脚发凉。
见此一幕的李玉生顿时手脚发凉,手里的相机也差点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那是婴儿,不满月、不能走的婴儿啊。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怎么可以连这么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或许是李玉生心情因这一幕泛起了波澜的缘故,竟然难得的没有听从鬼子的意愿,为其拍摄照片,而是一把将手里的相机塞到了跟前鬼子的手里,之后如风一样的跑了起来。
他要回家。
回到自己的家里。
唯有回到家里,李玉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会得以松弛,一直打着十二分小心的心,才会放松。
此时此刻。
在这到处都是血与火,且到处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小鬼子的南京城中。唯有家里才会令李玉生感到丝丝温暖!只有在家里,看到自己的家人,李玉生才感到自己还活着!也只有在家里,看到自己年幼的姑娘,李玉生才感到自己这么做还有一点意义,一点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