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要信息
我回来了。
“忘了那边的一切吧,就当是做了个梦。”家骏师兄顺路送我回宿舍,在宿舍楼下,他突然不清不楚地对我说了句。
事实上,我简直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比较长又比较逼真的梦?可手上的蓝水晶项链明明白白地提醒我,那一切真实而甜蜜。
离开的那一天早上,dwight把我叫到了一旁,他从上衣里郑重地掏出了一个熟悉的黑色小盒。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成人礼上的礼盒。
“这个,送给你。”
“我还以为你的已经送出去了呢。”我笑着接过盒子,没有打开。此刻我害怕见到那条让我无比心动的手链,它会是我肆无忌惮地哭鼻子的□□。
“假如暂时遇不到想要送的人,可以把它留着,”dwight看起来似乎有点儿难堪,“直到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
“所以你终于确定下来自己真的喜欢我了。”我的笑容开始打颤,便慌忙低下了头。
“是的,没错。”dwight说,“我真的喜欢你。”
“喂,别引诱我哭。”我把自己的脸揉进了dwight的怀里,“不然我就把鼻涕擦在你的衣服上!”
“嘿,闭上眼睛。”我突然对他说。他顺从地闭上眼,不过嘴角的笑容似乎已经告诉了我他知道我想干什么,不过,我才不在乎呢——我踮起脚尖抓住他的肩膀,飞快地吻了他的嘴唇。
“我会一直戴着的。”这是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确每天都带着,尽管这条手链的价值看起来和一个学生的年龄不太符合。“小彧,你的这条手链可真好看!”每次同学们这样说,我就会很开心。“嘿,这可是我男朋友送的,当然好看了!”我总在心里这样回应着。
刚回来的这两天,我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感觉自己就像跌进一个无底的朦胧的梦的深渊,迷迷糊糊的情形不过来。我住回了宿舍的四柱床,每天晚上不再有一个很漂亮的蓝眼睛女孩跟我说上半夜的悄悄话;醒来之后只能去食堂吃早餐,再也没有汤姆大叔给我送上一份五星级的糖浆馅饼或是一份美味的炖菜;这里没有滑索道的交通方式,我只能挤公交和地铁;在那里四点半起床晨练的习惯已经改不回来,可是没有朋友们一起,没有教官的指导,我选择了坐在跑道上数星星。现在我唯一的兴趣和安慰,只是穿上dwight那件黑色的作训服夹克穿梭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你这件夹克可真大!”好多人这样告诉我。
“嘿,这可是我男朋友的衣服!”我只能在心里笑嘻嘻地回应,越发舍不得换下来,无论洗了多少遍,只要穿上它,我总能感觉到属于dwight的气息,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
“据日本当地媒体消息,大阪水上警署在破获一宗大型毒品交易案时遭遇滑铁卢……原本锁定的嫌疑人交易地点在警方破门而入后却并未发现嫌疑人交易的迹象……五十斤□□不知所踪……具体情况当地警方正在具体排查,我们将对这起案件进行详细报道……”我漫不经心地盯着电视屏幕,越看却越觉得透着股怪异——
“嗨,你们说,日本警方出了这么严重的失误,这也太奇怪了吧?”一同吃饭的同学欧倩一边说,一边挑出了一根青菜。
“我也觉得,”坐在我左边的舍友钱敏正努力吞下一口汤好空出嘴来,“不会是有内奸吧!不然情报泄露得这么及时!”她最后一句是当着笑话讲出来的,这件发生在邻国的悬案,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透着一股黑色幽默。
“不会这么失败吧,”一向稳重的徐蔚直接停下了筷子,“你们当看抗日片啊,动不动就搜到一份日军启动什么毁灭性计划的情报?间谍可没那么容易当,何况是现在这种保密性极高的行动,要真的能触碰到核心信息,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当然也就比一般人被识破得快得多。”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一种不折不扣的分析口吻继续说,“如果真要发生了这种事,他们的新闻头条绝对不会这样写,而是‘日方某高层领导涉嫌为贩毒团伙传递情报,目前仍逃亡在案’之类的,那才更有噱头呢。”
“真是敏锐的新闻直觉啊,”欧倩打趣到,“我们的徐蔚怎么从新传系逃到了数学系,真是浪费!”
“被你们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徐蔚立刻褪下那副庄重的神情,捂着眼睛假装羞红了脸。
我一心二用地听着她们的讲话,一边却点开了网页,这条新闻真的有太多的怪异,正如徐蔚刚才所说。但我的心里却有着更奇怪的一种模糊的直觉,新闻里某些字眼让我看起来似乎有些刺眼,包括那一面立在所谓的交易的一个破旧的大楼里的看起来极其不协调的镜子……
“□□,主要成分□□,”我重复着网页上这条新闻的相关信息,“能够破坏人的大脑组织,对人体大脑产生严重的持久性的影响……”
我搜肠刮肚地回忆脑海里朦朦胧胧的和这些字眼相碰撞到的点,这件事一定不会那么简单……难道……我心中一惊,所有的想法串成了一条线索。
“舒彧,你怎么了?”
“没事,你们继续吃,我有点事先回去。”我扔下筷子,匆匆用发抖的手指按下拨号键,“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家骏师兄的电话关机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头皮一阵发麻。
也许不会,也许只是想太多了呢?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打几次,先联系到师兄,不要自乱阵脚,我对自己说。
家骏师兄的办公室在南座架空层,我看了看手表,如果一切正常,他现在应该还会在那里利用午休时间处理一些工作。我飞快跑向南座,抬起手准备敲办公室的门,却不料门一下子开了。
“家骏师兄!”我喊了一声,开始喘着粗气,“我有事情……”
家骏师兄正背对着我收拾着东西,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来,满脸慌张,“小彧?”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是关于……”家骏师兄正头也不抬地调整背包的背带,“中午日本的毒品交易案……”我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大声喘着。
“我知道了。”家骏师兄终于抬起头来,“谢谢你,小彧。”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是平日里那种逗人的语气了,“我请了长假正打算回去,因为这件事。”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我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家骏师兄惊讶地望着我,我心里突然一动,“你们……”我都抽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是早就怀疑什么……”那日宿舍楼下的反常行为,还有临别时dwight奇怪的眼神突然统统浮现在脑海里。
“没错,”家骏师兄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可是,”他似乎没有心思继续逗留下去或者跟我讲话,“这是不明智的,你不该掺和进来。”
“就像那天你们说的,”我的倔强又冒了出来,“放弃我,你们会愧疚,”家骏师兄的眼神似乎开始有些松动,“那么,你一定理解。让我放弃你们自己一个人缩在安全的地方,我也会不好受一辈子。”我语速飞快地说,“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给我五分钟回一趟宿舍然后我们就出发。”
“好,我现在帮你搞定去美国交流的档案信息,”他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我们在正门出发。”
“我们需要在十二点四十分之前赶到,”家骏师兄点开了手机,“出入口管理处,会有人来接应我们,我们在那边进入通道。”
“地点经常会变化吗?”我问。
“没错,”家骏师兄的脸上看起来似乎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大概有事情忙着会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行动起来吧(因为这就是我的感觉),“所以有一次我们不得不闯进一个商场,”家骏师兄突然笑不可抑,“故意把那里的一个洗手间鼓捣得出了故障。”我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有一个猜测,通道不是一直都是镜子是吗?”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连忙改正道,“呃,不以镜子为载体?”
“你真的很聪明,小彧。”家骏师兄看着我笑道,“以前我一直都没发现。确实是这样。”
“只要是可以,”我冥思苦想着要怎么表达,最后决定还是采用最没有水平的表述,“让你通过它看到自己?就是有镜子的功能的就可以是吗?”我掰着手指,“比如说湖泊,能看到人影的玻璃……”我看着家骏师兄点着头,又加了一句,“那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突然想到了简亚,想到我和简亚竟然变得越来越像,好像什么事情都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研发局至今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家骏师兄道,“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想,是由于这些物质能够造成时空扭曲的现象,”家骏师兄突然又摇了摇头,“不,应该说是他们是作为时空扭曲现象的一个载体”,他突然烦躁地挠挠头,“还是因为承担了作为什么撕裂口……哎呀,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我对这些东西向来很弱智,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就没怎么关注。”
“好吧。”我朝他蹦出一句话,“不过当时听你和lewis讲得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很在行呢!”
“那只是因为我们作为志愿研究者,有些基础性的知识还是要清楚的嘛!”
“不过,”我正歪着头思索着,没有接过他的话茬,“你的意思,噢,他们的意思,是不是说时空扭曲导致不同空间交界处撕开的那道口子会以镜子,湖泊之类的东西为承载物?如果通俗地解释的话。”我做了个鬼脸,“我不是科学家,用不了专业的语言。”
“你这么厉害?”
“嘿,本姑娘可是经历过爱因斯坦相对论熏陶的,理解这么点东西小菜一碟!”我得意地扬了扬手,“我们的科技虽然不如你们,想象力可不比你们差!”看着家骏师兄一副神思混乱的表情,我笑得一阵发抖,“家骏师兄你看来真的应该多学习一点我们这个世界的文化了,爱因斯坦的理论是个地球人都应该知道,”我笑不自胜,“你到现在为止都被被别人当成怪物真是幸运!”
“嘿,下一个问题,他们提出这个猜想的依据,”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会是因为观测到镜子里的活动和人本身活动时间上存在不一致吧?”
“嘿!”家骏师兄的眼睛陡然瞪大,“别告诉我你们早发现了,他们的确发表声明,已经从多处案例中发现镜像活动具有延期性!”
“那倒没有,”我决定还是不要过分刺激他了,“我猜的。”家骏师兄翻了翻眼皮,“你可以当做我具有猜测并且猜对的天赋。”我不打算告诉他我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碰上这种难得一遇的死耗子,我还是比较希望被当做一只有用的会抓老鼠的好猫。
“小彧你简直是……”家骏师兄被我一句一句天马行空的却又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想象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我觉得研发局的博士们一定会抢着要你,你真是个妖孽!”
“嘿,猜测的水平想象力高一点就能行,可要做实验验证什么的,我还是省省吧,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我立刻说道,“嘿,我说你们这样是不行的,现在你们的技术和理论是比我们先进得多,可是”我想到了简亚的书房里被束之高阁的寥寥无几的几本看起来应该是科幻小说一类的书,“想象力发展不起来,怎么支撑起发明的兴趣?”
“嘿,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家骏师兄的辩驳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不过的确,在我们的世界里,似乎很多人更加崇尚真实和科学,”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道,“他们认为不负责任地加以虚构是对知识的不尊重,可是”他继续说,“他们追求知识,追求科技与理论的进步,仅仅因为他们崇拜知识的力量。”他顿了顿,“我觉得二者并不矛盾呀。”
“好吧,”我捂住了额头,“我们有跨世界加上跨世纪的代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