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影子的实话
“秦九儿其实就是个傻货，为一个丫头欢儿求我做事，为你求我做事，却从不为她自己求我做事。她和你在冷王府的洞房花烛，就拼死救你性命。她中毒，刮骨疗伤，眉头不皱，是你划开手掌做药引救她。我和瑞儿都喜欢她的善良和性子豪爽。是你利用你是我们老大的身份，逼走瑞儿，也不给我机会。我想着，九儿喜欢你，一心都为你，那就祝福你们好了。你们那时候彼此相爱，谁的眼里都揉不得对方沙子。你更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这么铭心刻骨的爱，你居然将她的好给忘了，你真是太薄情了。”
楚凌风说的很激动，说到后面都有些口无遮拦了。好在北冥爵在极度的震惊和消化中，对这些并没在意。
北冥爵手在袖笼里紧了又紧，楚凌风说的这些，自己居然都不记得，统统不记得！
那些，都是自己和秦九儿发生过的事么。自己曾利用权势占有秦九儿不让楚凌风和瑞儿喜欢秦九儿？自己还是冷王的时候，娶得不是上官云晴么，怎么又变成是秦九儿舍身救自己？
太多的狐疑，让北冥爵的脑子都乱死了。他从袖笼里拿出那个墨玉扳指问楚凌风：“这个扳指你知道是怎么到秦九儿的手上的么？”
楚凌风嘲讽的看着北冥爵：“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那时候秦九儿女扮男装，化名小骨，认我舅舅，认你是叔叔。你作为叔叔的见面礼，就把戴在手上的墨玉扳指给了秦九儿。不然，你以为九儿到现在都管我叫舅舅是怎么来的？”
北冥爵紧紧握着墨玉扳指，竟然真的是自己送给秦九儿的！可笑自己竟然完全不记得。还以为是丢了，还以为是秦九儿让碧霄拿着去宫里找自己是别有用心。
“楚凌风，我这失忆症能治么？”
楚凌风爱莫能助：“这病症我连听都没有听过，你让我怎么治？”
北冥爵起身，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一身浓黑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房间就剩楚凌风，叹气的摇摇头。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以为自己是情场里最倒霉的一个，现在看见了皇上的情况，突然庆幸，至少自己和毕真的恩怨纠葛，好的坏的自己都记得。
回到桌案前，拿起毛笔，沾了墨，轻轻往那副丹青画像的眼眸处一点。顿时，一个娇俏的女子跃然于纸上，好像活了一样在舞剑。那身形，那眼眸，那腮边的酒窝，他就从来没有忘过。
楚凌风放下笔，拿起画像上下看一眼，自言自语：“毕真，你以为设计让我休了你，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其实，我们才刚刚开始。”
楚凌风说着，手指在画像上的小脸上捏一把，然后心情大好的去睡觉。
只是今晚有人好睡，却有人睡不着。
北冥爵回到清宁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碧霄那精致的小脸，都是楚凌风跟自己说的秦九儿的自己不知道的一面。手里一直握着墨玉扳指，放在心口。闭上眼睛，就好像心口躺着她。
她中了自己的冥王剑，不知道这大风天发作的时候是怎样的痛苦。对了，大司马府的火山池是极热之处，或许能对她的寒毒有一些抑制作用。
北冥爵想到这儿，披衣而起，拿起杯子在桌子上叩击三下。
影子一缕烟一样进来北冥爵的寝宫，双手抱拳：“主子，有何吩咐？”
北冥爵说道：“秦九儿今晚是寒毒发作了么？”
影子点头：“的确是寒毒发作，心智也有一瞬是不清楚的。”
北冥爵的心沉下一分，那她怒打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寒毒所致的心智不清楚？
“司马府的火山池可能会对她的寒毒有所缓解。”北冥爵说道。
影子木然无波的眸中有一丝异样闪过，深凝北冥爵一眼。凌晨，北冥爵突然找自己进来，就是说这事？
北冥爵皱眉：“你似乎在探究我。”
影子低头：“影子不敢。”
北冥爵看了看影子，寡淡一句：“你怎么看秦九儿这个女人。”
影子：“……”
这么多年，影子就是北冥爵的影子。一个人离不开影子，但是你见过哪个人和自己影子说话，问看法的？
同样，自负的北冥爵这些年，从来不会和影子多说任务以外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他分得清，死士护卫和瑞儿，楚凌风等身边人的区别。
但是这一次，北冥爵居然主动问影子怎么看秦九儿这个女人。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正因为是自己的影子，这些年在自己身边，也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切。
或许，有些东西，自己忘了，但是影子却都在一旁看的清楚，也应该记得清楚。北冥爵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现在才想起问影子。
影子身上的使命是保护北冥爵一生安全无忧，听他的差遣。使命里，并没有给他疑难解惑这一条，或是帮她分析，对别的人怎么看。
搪塞，很容易。因为这不是使命的范畴。
但是影子在这个问题上不想搪塞。
“她是一个心里装着很多事的女人。小过有之，但是心存大善，该是皇上用心珍惜的人。”
北冥爵眼眸深邃起来，开始探究影子：“你很欣赏她。”
“是皇上问话，影子只是实话实说。”影子躬身道。
北冥爵从影子的身上收回视线：“那朕和秦九儿从前真的有过情意绵绵？”
影子点头，接着犹豫一下说道：“皇上，您如今八玄大乘。若想知道一切，只需破九玄劫，入仙境，便可头疼症解除，回忆起一切。便不需要问别人事情是怎么样的。”
北冥爵见影子这么回答，就是知道是不想再说过多的话了。
你问了，我说了。我说了，你怀疑。那何不你自己突破九玄，通灵入仙，知晓前世今生，便不用这么疑神疑鬼了。
这么些年，北冥爵虽然是影子的主人，但是很多时候，北冥爵知道影子也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他若是不想说的事，任你怎么做他都不会说的。
北冥爵摆摆手，影子躬身退下。
伸手按按太阳穴，脑子里又乱的很。从前，头疼症一个月发作一次。可是这几日，似乎是发作的很勤。或许，是这几日总是想缺失记忆的部分，所以头疼症才会频频光顾。
影子跟他说，破九玄就能回忆起一切。但是，冥冥之中，似乎还曾有一个人这么和自己说过。
是谁和自己说过？
北冥爵，你真的爱我么？爱我就好好修炼啊……
等你成了仙，恢复记忆，你再说你是恨我，爱我，还是感激我。到那时，我统统接受，我统统都接受。
你等着，等我修炼到九玄，位列仙界，我会让你看到我对你到底是恨，是爱，还是感激你今天的绝情。
“皇上……皇上……都五更天了。”耿连忠轻声的招呼着。
但是皇上睡得很沉，虽然紧皱眉头，双手在身侧紧握，但是那也睡得很沉。
耿连忠有些不忍唤醒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操心国事，每天都很晚睡觉，想来今天是很累了。可是文武百官都已经在玄武殿外等着，若是皇上迟迟不上早朝，又不知道百官会怎么议论纷纷。
“皇上……不然老奴去回了百官，就说今天皇上身体有恙，不上朝了吧。”耿连忠又像是跟皇上请旨，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着，转身就要去传旨的时候，北冥爵却忽的一下睁开眼。
“不必，伺候朕更衣吧。”北冥爵声音清冷的说道。就好像刚刚深陷梦境，醒不过来的一幕已存在似的。
耿连忠一见皇上坐在床沿，忙招呼外面的宫女进来伺候皇上更衣洗漱。众人围侍，当中的北冥爵只是架起着胳膊任由她们穿戴。
北冥爵不知道明明都天快亮了，自己怎么会突然睡着了。还做了那么奇怪的梦。但是回想那个梦境，好真实。
等你成了仙，恢复记忆。
这就好像一句咒语似的，在北冥爵的耳边不停的反复反复反复。
秦府。
“小姐，今天外面的风可大了，欢儿瞧着小姐面色有些不好，真的要出门么？”欢儿一边给小姐披上裘皮大氅，一边还不放心的问道。
“嗯，我要去司马府看看。小公子去那儿一天了，还带着美猴王，这俩凑到一起，指不定把司马府弄成什么样。”秦九儿不放心碧霄，伸手将大氅上的貂绒又往脸上围了围。心口依然刀割一样的痛，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小姐不放心小公子，欢儿也能代劳去看看。欢儿瞧着小姐脸色十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你出去惹了风寒。不然欢儿先找郎中给小姐看看吧。”欢儿说着话，还摸摸小姐的额头。
秦九儿笑笑：“欢儿，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你忘了我是有功夫的人，一点伤害根本就没事啊。风大，你就别出去了，好好看家，我走了。”
欢儿一直送小姐出门，看着大街上，就小姐一人，步履匆匆，真是心疼。
在房间的时候，心口疼还能忍受。秦九儿出门到大街上，被肆虐的寒风一吹，心窝上的疼就顿时排山倒海一样袭来。秦九儿手捂着胸口，踉跄的一把扶住路边一颗掉光叶子的歪脖子榆树。大口喘气，不知道这冥王剑的剑伤之后，里面会这么痛。
咬牙死死抗住，这是秦九儿对待疼痛的办法。她缓口气，想要站起来，却猛地心头缺血一样，眼前发黑，一头就往地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