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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中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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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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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过,思什么过嘛!她哪里做错了!谏劝失败,轻凤只能沮丧地回到紫兰殿,却不见飞鸾的身影。

  “这丫头,又跑出去跟她的情郎幽会了吧?”轻凤自言自语,钻进帐中长叹了一口气。她倚枕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对李涵的态度很有些失望,不禁半带埋怨地嘟哝:“可恶,明明之前什么都好好的,为什么要对我生气呢,我只是在关心你啊……”

  轻凤原本对飞鸾的偷溜没放在心上,哪知一连过了两三天,私自出宫的飞鸾都没有回来。今时不比往日,没有翠凰的傀儡帮忙,独力应付的黄轻凤渐渐就有些招架不住,不禁埋怨起飞鸾来。

  “这臭丫头,尽会给我添乱,招呼不打就出宫,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来一趟!”轻凤自言自语抱怨一通,忽然回想起飞鸾这些日子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禁狐疑起来,“这一去不回头的架势,难不成是瞒着我私奔了?”

  真是可气又可笑!轻凤搔搔头,心中难免生出一腔“女大不中留”的感慨。

  “也罢,反正闲着没事,就瞧瞧这没良心的丫头去!”轻凤磨磨牙,索性施了个隐字诀,大摇大摆地晃出大明宫,往崇仁坊西角——如今李玉溪盘桓的邸店寻去。

  不成想李玉溪的厢房里却是空无一人,让轻凤扑了个空。

  “咦,这一对冤家,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轻凤皱起鼻子嗅了嗅,没闻到多少飞鸾的气息,倒是闻见了一股又一股美食的奇香。

  轻凤被勾得食指大动,一时忘乎所以,跑出邸店。只见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坊市中的吃食店星罗棋布,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她顺着自己最钟意的香味飘到修政坊的庾家楼,点了两客自己最爱的咸蛋黄粽子。

  等粽子的间隙,轻凤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竟然看见了正隔着好几桌,埋头大啃粽子的李玉溪!

  “嘿!你这呆头鹅!”吃货碰吃货,轻凤兴高采烈地起身跳到李玉溪面前,打算与他并一桌。

  李玉溪看见轻凤也很高兴,忙不迭咽下嘴里的粽子,傻乎乎笑道:“姐姐今天好兴致,竟偷偷出宫来吃粽子,哎,飞鸾怎么没来?”

  这一句话问得轻凤傻了眼,没料到飞鸾竟不在李玉溪身边。她瞪着李玉溪,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什么?你是说,飞鸾她不在你这里吗?”

  “不在啊,”李玉溪无辜地摊开手掌心,委屈道,“自从你们回大明宫之后,飞鸾她一直都没来找我,你们身在禁中,我也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呀。”

  “可是,那丫头三天前忽然离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我以为,她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呢。”轻凤结结巴巴地嚷道,这时热腾腾的粽子上了桌,她却已经没心情吃了。

  李玉溪听了这话也急起来,眼巴巴望着轻凤道:“姐姐,飞鸾她好端端的能去哪儿?你神通广大能不能找到她?长安城那么大,我担心她出事。”

  “哎哎哎,你别尽顾着问我。”轻凤一个头两个大,揉着太阳穴咕哝,“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哪那么容易找到她?”

  在她认识的妖精中,也只有那么一只妖,有本事也肯帮忙的了。

  “这样吧,我去趟兴庆宫,找个能掐会算的问问,你先回崇仁坊邸店里等我消息吧。兴许飞鸾她在哪里玩够了,就到你那里去了呢。”轻凤说着便动身,急匆匆要往兴庆宫去。

  李玉溪紧随她身后起身,追上几步,提议:“姐姐,我们还是分头找吧。你要我待在邸店里等消息,我哪能坐得住?”

  可惜,在他认识的人中,只有那么一个人有本事上天入地,却并不乐善好施。李玉溪叹着气与轻凤道别,将过去常和飞鸾光顾的茶楼饭馆都找了个遍,最后不得不往华阳观而去。

  倚在华阳观门口打发时间的小女冠,一看见李玉溪来了,便从门后亮出半个身子,扑哧一笑道:“好久不见呀李公子,来找我全师姐吗?”

  “不,不是的,”李玉溪缩缩脖子,尴尬地回答她,“我是来找永道长的。”

  小女冠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下一刻眯着眼笑起来:“永师叔他近来忙得很,可不一定有空见你。”

  李玉溪一听此言,立刻红着脸将一吊铜钱塞进小女冠的袖子,低声下气地央求:“好姐姐,你去帮我央告央告,就说李十六有事相求,务必请永道长惠赐一面。”

  那小女冠得了铜钱,双手笼在袖中嘻嘻笑着,还待说什么,只听观中忽然传出一阵笑语,正是永道士的声音:“臭丫头,不要借着我的名头打秋风,快请李公子进观,再去煮碗好茶。”

  虽说没吃闭门羹,李玉溪却没多少心情高兴,他惴惴不安地登上华阳观的客堂,在坐定后鼓起勇气抬起头,望着歪在席上的永道士行了一礼:“道长,李某今日觍颜造访,委实有事相求,还望道长成全。”

  “哦,是吗?”永道士闻言掏了掏耳朵,故意仰起脸作神思恍惚状,“不过贫道依稀记得,某人曾经赌咒发誓,要保护小狐狐永不受伤,怎么到了这会儿,反倒求起我这恶人来了?”

  永道士这番奚落,着实令李玉溪无地自容,他红着脸发怔,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永道士笑睨他半晌,知道他是个面皮薄心思纯的人,这才“好心”地安慰他:“放心吧,你的小狐狸不会有事。”

  “啊,真的?”李玉溪喜出望外地抬起头,对永道士的话将信将疑,“那么道长您可知道,飞鸾她现在在哪里?”

  “她呀,去的地方也不算远,你不用担心,”永道士笑道,“至于其他,我猜她一定想亲口告诉你,我就不多嘴了。”

  另一厢,轻凤潜入兴庆宫找到翠凰,发现她正半躺在卧榻上,魂不守舍地发着愣。她从前可没见过翠凰像这样走神,不由冲她挥挥爪子,问道:“哎,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听见动静的翠凰瞥了她一眼,懒懒收回目光,冷冷淡淡地回答:“没什么,养神而已。”

  “哦,”轻凤讨了个没趣,挠挠头,决定先用拉家常做开场白,“前几天,我和飞鸾回了趟骊山,见到了姥姥们。”

  “哦。”翠凰点了点头,却依旧对轻凤的闲聊兴致缺缺。

  “姥姥们宽宏大量,也没责罚我们,还允许我们继续待在长安,真是快活!”轻凤咧嘴嘿嘿了两声,见翠凰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又道,“对了,姥姥们要你尽早回骊山,说是还有地方需要你帮忙呢。”

  “嗯。”翠凰仍是淡淡应了一声,对轻凤的话不置可否。

  这般漠然的态度终于让轻凤失去耐心,索性开门见山,凑到翠凰的榻边开了口:“今天我来,实在是有难事求你帮忙呢!这两天飞鸾她忽然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翠凰听了这话方才回过神,打起精神问:“飞鸾她怎么会不见了?”

  “谁知道,这阵子她总是神神叨叨的,我也搞不清她在想什么。”轻凤不满地鼓起嘴,看着翠凰开始伸手掐算,便乖乖蹲在她身旁屏息凝神,等着听消息。

  不料翠凰这一算就是许久,在这过程中她始终没有出声,一双眉却是越蹙越紧。轻凤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一颗心不由自主也拎了起来。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没有?”见翠凰迟迟不发话,轻凤终于忍不住小声发问。

  “我只能算出几日前她曾往西而去,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我却算不出来。”翠凰无奈地摇摇头,放弃了掐算。

  “算不出来?”轻凤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瞪着眼问,“飞鸾她一向胆小怕事,不会一声不响去很远的地方的,你怎么会算不出来呢?”

  翠凰近来本就因为花无欢心烦意乱,这时被轻凤质问,心里就有些窝火:“谁知道呢,兴许是她走的太远了,或者她去的地方非比寻常。你天天与她待在一起,却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现在倒来质问我。”

  “我,我……”轻凤语塞,情急之下突然提声道,“你可别忘了,姥姥让你来长安,就是要你保护飞鸾的!她既然往西去了,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她?”

  翠凰一听轻凤提出这个要求,不觉冷笑,索性移开目光,连一个正眼也不给她。

  轻凤见翠凰一言不发,又尴尬又生气,狐疑地试探:“你是不是在这花花世界待久了,不想离开这兴庆宫,才不肯告诉我飞鸾去了哪里,怕我会让你去找她?”

  却不料翠凰一听这话,竟绽开樱唇,启齿冷笑:“这话你怎么不拿来问问自己?自始至终,贪恋红尘的就一直是你吧,装什么关心姐妹?”

  “你——”轻凤气得浑身哆嗦,刚想为自己辩白,又觉得没必要和她费口舌,“这天下有本事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这就去找别人去,算我看错你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兴庆宫,一溜烟地跑向华阳观,不料半道却撞上了往回走的李玉溪。李玉溪立刻将永道士给的答复告诉了轻凤。

  “若是这样说,飞鸾的安危是不用担心了。”轻凤好歹松下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说,“那臭道士一向神神叨叨,但对飞鸾一直挺照顾,他既然说了不用担心,那我就先回宫等消息。”

  语毕她和同样心事重重的李玉溪告了别,溜回大明宫,留守在紫兰殿里听天由命。

  所幸自她顶替飞鸾侍寝那一次之后,李涵就像忘记了胡婕妤这个人似的,从没有宣召过她。轻凤独自在紫兰殿中严防死守,一会儿变作飞鸾一会儿又变回自己,好歹将飞鸾失踪的事瞒了下来。

  只是这次发生的事,最让轻凤操心的并不是一身分饰两角的惊险,而是被自家姐妹蒙在鼓里的无奈。亏她从小与那丫头亲密无间推心置腹,就算欺负欺负她也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嘛,哪想过会被那丫头一声不响地抛在脑后,事到如今,怎能不让轻凤觉得唏嘘?

  轻凤在心里惦记着飞鸾,这天又是一夜都没合眼,直到鸡鸣破晓之后,才恹恹地闭上双眼入睡。不大一会儿,她在梦中感觉到一丝异样——怀中有什么东西正软软暖暖地拱着她,像一团热烘烘的丝絮;跟着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娇娇柔柔,正不停地管她叫“姐姐”!轻凤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睁开眼睛,竟看见了失踪多日的飞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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