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荒地老不死身
真气流转之间，一声声清脆的爆响传来，方牧的手指头开始一根根崩解，大团大团漆黑腥臭的血雾爆开，那是肌肉中的杂质被强行逼了出来。
方牧痛得浑身都抽搐了起来，好像羊癫疯发作一样，差点就想停止真气运行。
可是这门功法一经运转，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他只得死守住心神清明，不管不顾的运转真气，开始分离杂质毒素，重新组合肌肉。
转眼之间，方牧吞吐元气的速度就跟不上肌肉重新组合的速度了，与其他人踏入后土境初阶相比，天荒地老不死身需要的元气几乎要超过千倍。
“本源穴窍，开。”
强忍着剧痛，方牧低喝一声，体内的十八个穴窍迅速张开，小木屋中凭空卷起了十八道元气形成的狂风，迅速涌进了阴阳气旋中。
修炼之道的进度，关键在于吸引四方元气的能力，这就得完全依靠穴窍，贯通的穴窍越多，吸收的元气就越磅礴，真气运转越流畅，以后的成就也越大。
所以不管是修炼到哪个境界，打通穴窍都是重中之重。
人体之中，隐藏着许多隐秘的穴窍，其中有许多都是方牧闻所未闻的，其中绝大部分都处于封闭状态。
普通人没有经过修炼，体内最多只打开了三四个穴窍，像太阳，檀中等等，都是从娘胎里生出来就自主打开维持生命状态的窍穴。
而方牧却是吸收了十三缸千虫百草茯神汤，七道真气自行流转，这才强行破开到了十八个。
不过对于他来说，修炼之初就开启了十八个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寻常人就是到了真水境也不过如此。
可是，不过短短小半柱香的时间，方牧又开始支撑不住了，天荒地老不死身需要的元气是在太过庞大了。
毕竟是要重新组合肉身，他纵使打开了穴窍，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不够，还是远远不够。”
方牧咬了咬牙，怀中的两枚下阶土性元石飞了出来，在眼前迅速崩解，化成两道庞大精粹的土性元气涌入了阴阳气旋中，立刻稳住了元气的输入。
所谓元石，顾名思义，就是天地元气的实质化。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只有在一些元气浓郁的洞天福地中，经过上万年的沉淀压缩才能形成，只看图熊当初的表情就知道，这两枚元石是何等的珍贵。
而且元石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分为下，中，上，顶四个等级，这两枚元石虽然只是下阶，但也蕴涵了上千倍的土性元气。
咔嚓，咔嚓！
有了两枚元石的元气，天荒地老不死身的运转立刻快了许多，方牧的两只手臂渐渐崩解成血雾，开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重新组合，好像变成了土黄色的晶体。
这下方牧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他的脸色马上又变了。
感应到这精粹的元气，他的新心脏骤然跳动起来，起码一半的元气被它长鲸吸水般的吞了进去，仿佛一个无底黑洞。
这下可真是要了方牧的老命，两条手臂还没有重组完成，两枚元石就被消耗得干干净净了。
“该死的，这时候你出来捣什么乱。”
方牧顿时慌了手脚，额头上全是冷汗，要知道如果是普通人，两枚下阶土性元石就足够完成后土境下阶的修炼了。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他现在停止的话，唯一的下场就是肉身崩溃而亡。
当下他强忍着剧痛，急急在阴阳朝圣经中寻找可以大规模吸收元气的办法，一门奇妙的神通迅速在脑海中闪过。
“不管那么多了，拼了，吞日元符，吞日吸月，起。”
方牧咬了咬牙，所有的魂念投射出来，在头顶天门中迅速扭曲着形成了一枚繁杂无比，仿佛竖眼一样的符文，滴溜溜的旋转着。
他的眼前顿时一黑，魂念几乎被抽取得干干净净，差点就没控制住真气的流转。
嗡！
这枚符文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刚一形成，以它为中心，虚空中骤然卷起一股无形的元气风暴，在小木屋的上空形成了一个直径丈许的元气漩涡。
山谷中的湖泊里响起了巨浪翻滚的声音，大片大片的湖水被凭空卷上了天空，其中的水性元气被强行抽取了出来，涌进了木屋上空的元气漩涡中，有如一个漏斗般的垂了下来，贯穿进了方牧的天门中。
不仅如此，方牧身下的地底深处也隐隐发出了雷鸣般的震响，仿佛发生了地震，巨量的土性元气被生生抽取了上来，化成一条条粗大的土黄色气浪，全部冲进了方牧的体内。
这一枚吞日元符，乃是阴阳朝圣经中一门专门号令四方元气的符文，威力绝大。
它以自身的魂念为原点，强行号令诸天元气，如果说别人吸收元气等于是用渔网捕鱼，那吞日元符就是直接形成漩涡将鱼都卷进来，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而且这还只是最基础的元符，之上还有真，神，圣三个层级。
啊！
遭到如此庞大的元气冲击，方牧仰天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体内好像一个炸弹骤然爆炸，颈部以下的肌肉同时从骨骼上剥离出来，爆成了漫天的血雾，只剩下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架子。
惨，简直是惨绝人寰，天荒地老不死身的修炼，竟是如此的惨烈，霸道，直接。
这下方牧是想哭都没有眼泪了，他没想到吞日元符竟然有如此恐怖绝伦的威能，不然打死他都不敢尝试的。
幸好他的灵魂已经比普通人要强横了数百倍，不然仅仅就是这一下，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当场肉身崩溃而亡。
大团大团腥臭无比的黑色杂质从血雾中爆了出来，同时又有无数枚细小繁杂的文字在血雾中生成，旋转着形成了一枚枚形状近乎完美的土黄色立方晶体。
方牧只能疯狂的发出没有任何内在意义的痛吼声，以此来分散痛苦，同时运转真气将血雾中的立方晶体铭刻在骨骼上，逐渐形成了肌肉，血管，脉络，凭空堆砌了起来。
渐渐的，一重重厚厚的土黄色光芒笼罩了小木屋，从外面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土黄色茧子。
这时候，天荒地老不死身的神妙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如果将后土境初阶的修炼比喻为改造老旧的房子，别人是到处敲敲打打，缝缝补补，把墙体中老旧的材料挖出来，然后再重新替换。
而方牧则是直接瓦解墙体，只留下支撑的钢筋，然后再把混凝土灌进去，不仅速度快，而且也更加坚固。
当然了，这个过程也会痛苦许多，毕竟是一次性将墙体砸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吸引元气？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势。”
“不好，这是方牧住的地方，是他在修炼。”
“祖先在上，这难道就是元磁法体的威能？竟然将山谷下方的元脉都引动了。”
一条条人影飞射而来，族公，图熊，图巨等人都被惊动了，还有不少气息强横的图熊族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木屋前。
在他们的感应中，四周的天地元气就像疯了一样的朝着这里涌来，小木屋中好像存在着一个无底的黑洞，将所有的元气吞噬了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震惊，特别是图巨，脸色难看的要命。
一声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嚎叫声从中传来，他们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错觉，眼前的这团土黄色光芒仿佛活物般的跳动着，里面似乎在孕育着一个绝世的胚胎。
“见阴鬼了，这么庞大的元气，足够让一个普通人直接晋升到后土境上阶了，方牧修炼的当真是血熊气功？”
“快快，你们立刻转移族人，地底的元脉已经被牵动了，小心发生地震。”
族公与图熊同时厉喝，整个山谷里都乱了起来。
这时，一声高亢的长啸从木屋冲天而起，虚空中的元气漩涡轰然崩解，化成了无数土黄色石块漫天落下，乱糟糟的砸在图熊他们的身上。
漫天的烟尘中，方牧光着身子从中走出，身后浮现出了一头通体血光缭绕，煞气冲天的巨熊虚影。
方牧终于完成了后土境初阶的修炼，重塑肌肉成功，正式踏入了修炼之路。
细细看去，他的相貌并没有变化，但身体似乎长高了半寸左右，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流线型，皮肤下隐隐流淌着黄光，好像皮肤里包裹着的不是肌肉，而是一团岩石，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干瘦巴巴的样子。
他的双眼开合间隐隐有黄光激射，行走的步伐与大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律动，仿佛他一动，大地也随着震荡起了波浪。
不过和图熊族人相比，他的身体还是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这怎么可能，他竟然将元气化成了实质。”
“元磁法体有这么恐怖吗？一个晚上就踏入了后土境初阶，这在整个云林郡恐怕都是第一个。”
“说得没错，据说三千里外的裂山部落中有个天才，只花了半个月就进入了后土境，最后被云林书院的院主收为了关门弟子，可要和方牧比起来，他简直连头最蠢的山猪都不如了。”
一道道精神波动在方牧的身上扫过，图熊等人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他们何曾见过像方牧这样的人，半个晚上就修成了后土境初阶，实在是有点太骇人听闻了。
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方牧到底经历了多么惨烈的痛苦，又哪里知道天荒地老不死身的神妙。
不过相比起来，让他们感到更恐怖的却是，元气本是虚无的存在，可方牧竟然直接将其物质化，变成了土块，这完全已经超出了常理。
“族公，半夜三更的打扰了你们休息，实在是抱歉。”方牧双手捂着下身，讪讪的干笑着，他根本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威势。
“很好，很好，一个晚上就将血熊气功修炼到了这个层次，元磁法体果然厉害。”
族公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方牧身后的血熊虚影，挥手道：“没事了，都散了吧！记住，今天晚上的事谁都不许泄露出去，要是让其他部落的人知道了，我扒了你们这群熊崽子的皮。”
“是，族公。”
图熊等人肃然点头，随后各自回屋去了。
“没有经过入族歃血，竟然就能将血熊劲透出体外，形成血熊化身，元磁法体真有这么厉害？”族公不明意味的尖笑了几声，深深的看了方牧几眼，骤然化成一道阴风消失不见。
方牧心中一凛，虽然他临时起意，出来的时候将真气的运转轨迹改变成了血熊气功，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弄巧成拙了。
毕竟他这次的声势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血熊气功乃是图熊部落的祖传功法，族公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的地方。
“看来，以后不能在谷中修炼了。”
方牧暗暗嘀咕了几声，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警告，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只怕就是头猪都能看出来他有问题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方牧可是比谁都明白，虽然图熊部落中的人都很单纯，可要是让人知道了他身怀阴阳朝圣经这样的神通，也难保不会对他起什么心思。
而且看刚才族公的口气，似乎这片山林中也并不太平。
想到这里，他的肚子忽然咕咕的叫了起来，胃里面好像忽然生出了几十只手，在他的嗓子眼里乱抓乱挠。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升了起来，饿得他的眼珠子里都似乎冒出了绿油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