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下买路钱
这些盐颜色淡黄，好像玻璃渣滓一样的粗，一看就知道其中含有大量沙子杂质，分明就是从海里淘出来的粗盐，根本没有经过什么加工程序。
这样的盐，在地球上恐怕也只有在非洲最偏远的地区才有人吃了。
想起往后一年要天天吃这样的盐，方牧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喝道：“熊英大叔，你拿这样的货色出来糊弄人，可就不太合适了，真当我们图熊部的人都是傻子吗？”
熊英愣了一愣，他看了看方牧，又看向了图熊：“图熊兄弟，这应该是你们部落新进的族人吧？”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盐乃是从东极的无边大洋中淘洗出来的，绝对是上等的好盐，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在图腾山脉中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图熊被方牧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摇手解释道：“熊英兄弟，方牧的确是新进的族人，不知道规矩，你可千万别动怒。”
他朝方牧瞪了几眼，喝道：“方牧，别乱说话，熊英兄弟可是咱们部落的老朋友，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族长，我看是咱们拿他当朋友，人家可把咱们当冤大头。”方牧冷笑连连，丝毫不惧的盯住了熊英。
看到方牧如此笃定，图熊眨巴了几下眼，似乎是体会到了点什么意思，他干巴巴的道：“这话怎么说？”
听出来图熊的话中带着某种暗示，方牧也懒得废话，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一字一顿的道：“一张皮子，换五十斤上等好盐，或者三百斤粗粮。”
熊英猛的跳了起来，怪叫一声：“五十斤？你是想疯了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族人立刻炸了锅，看着方牧的眼光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方牧，你，你不是今天被吓傻了吧？”图熊结结巴巴的看着他，一边的图猛干脆伸手摸了摸方牧的额头，以为他的脑子发烧了。
“没错，就是五十斤，少一两都不行。”
一巴掌将图猛的手打开了去，方牧冷笑道：“而且不是这种连山猪都不吃的货色，得是真正的上等细盐，比雪还要白的那种。”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别说你没有这样的东西，我可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但方牧可以肯定，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一张皮子五十斤这个价钱是绝对值的，抛去各种运输保存的成本，利润起码以十倍计算。
而且他几乎能肯定，熊英绝对是带了这样的货的。
“不可能，门都没有，你一定是疯了。”
熊英断然摇头，厉喝道：“你一个黄毛小子，难道还能做图熊部落的主不成？你们族长都应允了，你算什么东西。”
“熊英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
图熊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冷飕飕的道：“在这里说我的族人不是个东西，恐怕不太合适吧！再说了，关系到我们族中的事情，无论哪个族人都有权利说话。”
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图巨等人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善了，熊英身后的那些商队高手顿时站起了身。
熊英呆了一呆，急忙改口道：“图熊兄弟，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很坚决的道：“不过，如果他的话就是你的意思的话，那这个生意就做不成了，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公平，一个愿卖一个愿买。”说罢后，他站起身来转头就走。
“等等，熊英兄弟。”
图熊立刻慌了手脚，急忙起身拽住了他，陪着笑脸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能当真，咱们再商量商量。”说话间，他狠狠的瞪了方牧一眼，示意要他别再说话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熊英就这样走了，明年整个图熊部都得喝西北风。
“族长，不用多说了。”
方牧一副根本没看到图熊暗示的表情，冷冷的道：“想走也行，先把今年的过路费交了。”
“过路费？”
熊英愣了一愣，图熊等人也愣住了，这是几个意思？
“当然，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放下买路财。”
方牧眼都不眨一下，一套地球上的黑话张嘴就来：“这条商道是我图熊部祖先辛辛苦苦开辟的，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哪能让你们想走就走？”
熊英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他哆哆嗦嗦的指着方牧道：“你这是胡说，这条路一直以来就是商道，再说了，往年怎么不用交？”
方牧怀抱双手，翻着白眼道：“往年是往年，从今年开始，就得交，当然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补交，我们也不介意的。”
“你，你......。”
熊英被气得半死，转头看向了图熊，厉声喝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图熊眨巴了几下眼，干笑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意思，方牧说的可是实话。”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方牧很明显的从图熊的话里听出了要他继续说的意思，他摊了摊手，张嘴就是一通胡说八道：“当年为了开辟这条道路，我们不知道死了多少祖先，而且这里还是云林书院赐给我们的领地，等于就是我们图熊部自家的私产，我们当然有权利收取过路费，你要是不服，我们可以去云林书院讨个说法。”
说着说着，方牧的话越来越顺，竟然有了一些理直气壮的味道。
四周的图熊族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这才来了几天，怎么会知道商道是图熊祖先开辟的？
老天爷，鬼才知道这条商道是谁开辟出来的，反正从图熊部祖先在这里扎根的时候，这条商道就有了。
他们一个个都傻了眼，方牧来部落也十多天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很少说话，天天沉默寡言的，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但是说到最后，一群图熊族人都一愣一愣了起来，也有些开始相信方牧说的鬼话了。
他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这里本来就是图熊部的领地，收过路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于是说着说着，图猛和图图木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就开始跟着起哄了。
“没错，谷口的商道的确是我们的祖先开辟的，哪能让你们说走就走。”
“我的太阿公就说了，当初为了修这条路，我们族里的许多祖先都死在了路上。”
图猛这厮好像一下就开了窍，说着说着竟然干嚎了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看得一群族人的眼神跟见了鬼了。
“可怜我的祖先啊！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开辟了这条路，如今却......，啊！”
图猛本来还在干嚎的，可是方牧悄无声息的一指头狠狠捅在他身后，干嚎立刻变成了真哭，痛得他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一边本来看得发愣的图熊被吓了一跳，他也想不清楚，怎么说得好好的，事情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你，你们......。”
熊英气得哆哆嗦嗦，半晌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
方牧耸了耸肩膀，瘪着嘴道：“刚才我也说了，这片山林是云林书院赐给我们的领地，你要是不给，咱们就去云林书院说道说道。”
熊英的神色骤然僵硬，云林书院这四个字中似乎带着巨大的魔力。
他缓缓回过头，似乎是看了身后手下中的某个人一眼，随后迅速回身，冷冷的道：“我要还是不给呢？”
方牧没有说话，他干笑着摊了摊手，往后退了几步，几条抓着石斧的大汉立刻狞笑着站了出来。
“怎么？想要硬抢吗？”熊英怒极反笑，胸膛中隐隐有狂风呼啸的声音传出，身后的人纷纷站起。
“熊英大叔，刚才你自己也说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方牧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无比，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图熊部落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家，个个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要这样说就是败坏我们部落的名声了。”
噗！
别说是熊英，这下就连图熊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急忙转过头去。
“你，你简直是不要脸。”
熊英哆哆嗦嗦的指着方牧，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被方牧活活气得连真气运行都出了岔子。
看看周围的这些彪形大汉，看看他们手中沉重的石斧，这里有一个人能和道理这个东西挂得上钩吗？
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熊英眼中露出了一丝杀气，显然想要撕破脸皮了。
图熊立刻敏锐的感应到了这一丝气机，脸色微变。
他倒不是怕熊英动手，图熊部里可是有几百条好汉子，不过要是真得罪了熊英，别说今年的盐粒粗粮没着落了，往后的年头就更加麻烦了。
想到这里，图熊瞪了方牧一眼，示意要他别再说了，随后干咳了几声，就想说话把气氛缓和下来。
毕竟，方牧报出的交换数也太离谱了，好歹先把今年要的换到手再说。
但是这时，熊英眼中杀气忽然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人在和他说话似的。
半晌后，熊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低低的道：“图熊兄弟，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图熊有些傻了眼，半天才醒悟过来，他嘿嘿干笑着伸了伸手，两人朝他家的木屋走去。
在场的族人一个个都呆住了，没看懂这是唱的哪一出，熊英的态度变化也太快了。